四分之三月 - 第二章

沈悶的四十分鐘過去下課鐘終於敲響，林思柔扶著額頭，這才是今天的第一堂課，想到接下來還有五節課的時間要熬過她就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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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學校唯一的好處就是不必被又凡逼著處理林家的生意，枯燥乏味又長的合約內容是她的夢靨，批閱式神回報的工作內容也同樣無趣，能暫時不必接觸那些工作是這份委託唯一的優點，但也就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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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閉上眼睛趴在桌上，厚重的眼皮不捨得再張開，過早起床的後遺症襲來，不知不覺就陷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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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時間過去，她渾然不知下課時間已經結束，直到肩膀被人搖了好幾下，她才睡眼惺忪地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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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堂課的鈴木老師站在她面前，厚重的眼鏡反光完全看不見眼睛，不過他直豎著三角形狀的眉毛，地中海禿的頭像顆燈泡閃著光，嘴角下撇非常不悅的樣子：「上課都多久了，你也該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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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抬眼冷冷瞅著他，即便桌上趴睡不是最舒服的但她還想睡，為了上學她比平時早了好幾個小時起床，起床氣讓她眸子裡閃著令人膽寒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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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木老師被她直勾勾盯著心裡有些發寒起來，但為人師怎麼能被學生的眼神嚇到，他推了推眼鏡振作精神道：「怎、怎麼了？上課時間本來就不應該睡覺，這是身為學生的基本吧？把教科書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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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睨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從布包裡拿出書來，她根本不知道這堂課上的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隨手拿的是什麼，將書放到桌上後便低下頭翻開第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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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她拿的就是鈴木老師所教授的歷史課本，鈴木老師冷哼一聲轉身回到講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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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木老師授課聲音從林思柔左耳進右耳出，她呆愣愣望著窗外放空，就這樣四十分鐘又過去了，連下課鐘響了她都沒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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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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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她前方的女學生轉過身，她這才意識到已經下課時間，她把書收起來隨口應：「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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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學生被她有些冷淡的態度嚇得一楞，「沒、沒什麼啦——因為你坐在我後面，想說跟你做個自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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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瞅著對方，現在她需要的是多收集資訊，的確需要個人為她說明學校內部的情況，她道：「……喔，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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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的態度軟化，女學生莞爾著伸出手：「我是山本美子，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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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美子雙辮子垂在肩上，底部繫著粉色緞帶蝴蝶結，戴著一副厚重鏡片的眼鏡，眉毛比起細長的眼睛顯得要短一些，眼睛下方散落著芝麻大小的斑點，笑起來時上翹的嘴角和眉眼形成三條彎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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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握了她的手：「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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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勇敢喔！」山本美子道，「鈴木老師是我害怕的老師之一，雖然不是術師但為人處事都很嚴肅，我才不敢用那種態度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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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笑得有些尷尬：「是、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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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山本美子一臉崇拜，話鋒一轉道：「你是住宿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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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點了點頭，山本淺笑著又道：「我也是，你住在哪一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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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七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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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放學我們一起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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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不是很想，她喜歡獨來獨往，但面對山本美子滿臉笑容的邀約她不好拒絕，而且她要想盡快解決失蹤案，多個人可以收集資訊有益無害，多方考量後她笑著答應了山本美子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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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美子的話滔滔不絕，一節下課時間林思柔沒說到幾句話又到了上課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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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堂課，她努力撐著眼皮總算是渡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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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到，幾個學生搬動了桌椅聚集在一起吃午餐，午餐是由學校統一發放，三菜一湯，兼具健康與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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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美子將椅子轉了過來，一手端著餐盤笑著道：「我們一起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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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勉強地笑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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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美子笑盈盈地吃著午餐一邊閒聊：「小林為什麼插班到我們學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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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類問題在入學以前又凡已經幫她想好答案她也背上了，嚥下一口飯道：「因為家裡希望我可以拿個學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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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小林家也是術師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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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點了點頭，「你家也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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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山本美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道：「其實我是板橋山本原姓葉家的人，我爸是這邊的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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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橋山本家是赫赫有名的術師世家，和林家全盛時期不相上下，歷年來出了好幾個十分了不得的術師，林思柔和其中幾個都有一面之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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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驚訝道：「原來你是那個山本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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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是值得驕傲的事，但山本美子眼神卻黯淡下來：「不過我沒有哥哥姐姐他們那麼優秀，還得要到學校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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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術師世家中弱小的人多少會受到排擠，依山本美子的態度看來家庭生活肯定不好受，林思柔有些同情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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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所有人都看不起我，甚至會叫我『打雜的』……」山本美子說著很失落，但隨即振作精神：「所以將來我想做件厲害的事，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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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很有志向的神情林思柔露出淺笑：「大器晚成，你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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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人會這樣對我說。」山本美子對林思柔的安慰感到很開心，欣然一笑道：「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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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經不起誇獎或是道謝，臉頰有些泛紅起來：「我說的是事實罷了，不用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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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美子說完了自己的事便開口問：「那小林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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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很普通，只是鄉下地方的術師世家，你一定沒聽過。」林思柔說謊神情泰然自若，她是林思柔的事要是曝光了，不論是暗地調查或者奇襲犯人都不利，因此來之前她和又凡都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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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美子不死心地追問：「你說說看嘛，說不定我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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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眉頭微蹙，山本美子感覺是個單純的好人就是有些死纏爛打，面對那充滿好奇的神情她還是解釋：「你不會聽過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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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默默無名吧？」一名女學生突然插話打斷了林思柔，聲音的主人有著一頭長捲髮，頭上綁著一個誇張的紅色大蝴蝶結，大襟衫的領口、袖口分別都有著白色蕾絲，雙眼細長眼尾上飄眸光很是銳利，在她後頭還跟著三名女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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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學生挑著眉尾不屑地睨著林思柔：「看你一身土氣，肯定只是家裡出了個術師，就自稱為世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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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瞟眼向她，對方散發著土豪氣明顯就是哪裡的暴發戶，而且還有點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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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來上學混學歷？」女學生譏笑道：「該不會所謂『世家』是從你父親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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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她撫著下巴鄙視著林思柔道：「你父親不過就是比普通人多了一些靈力就自視甚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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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雙眼微瞇，女學生態度輕佻狗眼看人低，而且還拿她爸爸來做文章。但她有任務在身，並不想惹出多餘的事分心，她忍下脾氣別過眸子不予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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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反應倒讓女學生不爽起來：「喂、我在跟你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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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啦，安藤。」山本美子有些唯唯諾諾地出聲制止，「是你說話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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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以什麼身分和我說話？」安藤理惠冷哼一聲斜睨著山本美子：「閉上嘴巴，閃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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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美子顫了一下，鼓起了勇氣道：「小、小林才第一天來，你有必要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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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你什麼事？」安藤理惠接著譏笑道：「回你家打雜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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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藤理惠對山本美子的態度讓林思柔的不爽到了極限，她冷眼帶著瘮人笑意緩緩起身，道：「你說成這樣那肯定是很厲害了，要不我們來看看，我這個鄉下來的能不能打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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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一身氣勢令人害怕，安藤理惠愣了一下，但她才不相信一個鄉下人能有多強，她道：「好啊，你就不要哭著喊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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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冷笑一聲，「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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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才剛說完，她都要出手了，卻忽然殺出了程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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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做什麼？」又凡站在幾個人身後，溫柔地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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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朝他撇頭刻意別開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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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神田老師！」見到又凡，安藤理惠泛紅著臉羞赧地低下了頭，「沒什麼，就是和新同學說幾句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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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又凡莞爾著：「小林才剛來，大家要好好相處喔。」他說完話瞟了一眼林思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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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雖然沒在看又凡但也感受到他的視線，在她聽來這話明顯是針對自己，隱隱露出不悅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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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的。」安藤理惠用力地點了頭，「我會好好照顧小林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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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凡欣然淺笑了一下，看向林思柔道：「小林同學，關於轉學的文件需要跟你確認一下，可以到辦公室來一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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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看了他一眼，轉學文件是又凡處理的不可能有紕漏，可能就是有事情要跟她說了，她點了點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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