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分之三月 - 第七章

保健室外掛著「外出洽公」的牌子，又凡無視了上頭的標語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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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保健室空無一人，又凡開了燈日光燈一閃一閃的被點亮，裡頭一張辦公桌牆邊一排櫃子，綠色醫用屏風後有一張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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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坐到了床緣，臉上的傷不深卻很痛甚至近乎刺骨那樣的疼，她咬著牙對又凡道：「你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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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等一下，我不知道東西都放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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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傷口疼，一急口氣便差：「你自己拿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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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警告過您了。」又凡語氣很平淡，沒有理會她的話繼續翻找著櫃子裡面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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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咂舌不語，她不懂又凡有什麼好生氣的，不過就只是一道疼了點的小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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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又凡在桌子底下找到了醫療箱，他坐到床邊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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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了一個酒精棉球，一邊消毒鑷子一邊道：「我說過這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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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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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皺了眉頭不發一語，別過頭讓他清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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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湊近林思柔的臉繼續念叨：「我能理解您想趕緊解決這件事，但沒必要弄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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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凡從傷口中夾出幾個木屑，林思柔因為痛縮了好幾次，他忍不住又再道：「要您給安藤理惠欺負是我提起的沒錯，但我沒打算要您做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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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不耐煩地蹙起眉頭：「我自己會拿捏分寸，別對我碎碎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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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凡無奈地瞅著她，她的分寸也太大，傷在臉上不僅麻煩也更痛一些，根本自討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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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自嘆了口氣沒再說話，林思柔靜靜待著讓他上藥，臉上的傷刺痛著，她望著空無一人的陰暗角落卻沒再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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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健室變得安靜，不知不覺中，林思柔覺得四周暗了下來，一片寂靜中她耳裡傳來呢喃細語，是安藤理惠一夥人的聲音，但夾雜著她更加熟悉的耳語，越來越大聲，充斥著她的兩隻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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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的房間、狹小的鐵籠、從屋頂上滴下的規律水聲、孩子時不時興起丟來的石頭、敲打著鐵欄杆的木棒、寒冷、潮濕、飢餓⋯⋯她什麼都沒有做，她明明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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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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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凡的聲音讓她回過神，她急忙甩開自己下意識緊握的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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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很快地撥掉眼角的淚，臉上的傷已經被用紗布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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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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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瞟向又凡裝作若無其事，「好了吧？我要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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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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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林思柔離開的背影，又凡眉頭蹙成一座小山，他知道林思柔的過去，要不是沒有其他線索，他也不想讓她做這件事，看她剛才的神情肯定是想起了小時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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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嘆了口氣，不知道這件事還要多久能夠解決，就希望別拖了太久，要是林思柔先受不了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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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再回到體育館已經要到下課時間，木下老師不敢再讓她碰弓箭，搬了張椅子要她好好待著直到下課鐘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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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一下課山本美子就快步走了過來，語氣很是擔心地道：「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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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搖搖頭，「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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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個弓斷成兩半，看起來超可怕。」山本美子擔憂地瞧了瞧她的臉，鬆了一口氣道：「幸好沒有打到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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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淺笑著：「謝謝你擔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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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啦，大家都是同學啊。」山本美子有些害臊地紅了臉，「而且你還坐在我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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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淺笑著，對她的好意不禁心暖，山本美子雖然多話了點，但的確是個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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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呵呵。」安藤理惠的人還沒到笑聲就先傳來了，接著是那誇張的大紅蝴蝶結進入了林思柔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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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掩著一邊嘴巴假裝竊竊私語，但說話聲音極大：「我看那臉上的傷是會留疤了，長得醜又那麼粗魯，看是誰要娶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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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藤，你別、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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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雜的，不關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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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美子身子顫了一下，轉過頭和林思柔道：「我們別理她，趕緊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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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冷眼瞟向安藤理惠一夥人，她有千百種的方法讓安藤理惠下跪向山本美子道歉，但為了及早回家去她必須忍下來，她緊握著拳不動聲色別過眸子，和山本美子繼續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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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態度讓安藤理惠很不爽，對著她大喊：「你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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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地一聲巨響打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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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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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木下老師的驚呼學生紛紛回過頭，只見收著沒用完的燃燒符的箱子燒了起來，紅色熊熊烈火中閃著些微的藍光，木下老師手忙腳亂地滅著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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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對山本美子莞爾著：「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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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美子回過神愣愣地點了點頭，跟著林思柔的腳步回到教學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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