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分之三月 - 第二十四章

知道布娃娃是安藤理惠給的之後，接下來就是要找安藤理惠問話，但麻煩的是她和一群女學生在一起，而且校長、副校長甚至術警都到了，林思柔與又凡只好暫時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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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時分林思柔被術警帶去導師辦公室問話，幸好做筆錄的術警沒有認出她來，她以驚嚇過度為由，一邊發抖一邊結巴把整件事隨便糊弄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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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辦公室的大樓，又凡就在門口等著，他向林思柔微微點頭：「您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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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根本沒有心要辦這個案子，我們的稅金到底都養了什麼人？」林思柔抱怨著，一下是老師、一下是術警，認真做事的人恐怕都跟木下老師一樣不是死就是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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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凡笑了笑，他道：「所以有句話叫好人不長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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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沒幾步路，林思柔話鋒一轉：「安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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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回宿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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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思忖著，房間裡就兩個人處理起來並不難，只要讓另一個人睡著就好，她加快腳步道：「我們現在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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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又凡擋在她面前，他道：「少爺在頂樓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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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皺起眉頭，才剛發生下午的事她不是很想見到林昱凱，「……我現在沒空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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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凡莞爾著道：「您需要和他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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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的是趕快抓到犯人。」林思柔繞過他繼續走，「不要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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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凡又擋住她的去路淺笑著道：「別讓少爺等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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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中話就是林思柔不過去，林昱凱會自己過來，她不耐煩地蹙起眉頭對又凡的雞婆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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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頂上的風景和白天大不相同，一望無際的黑夜之中，如美人微笑的月亮高掛天上，星光散落在一旁宛如打翻一杯美酒的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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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輕輕吹拂有幾分涼意，又凡替林思柔披上一件外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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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昱凱坐在樓邊望著不遠處的山，聽見腳步聲他轉過頭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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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對著林思柔展開雙臂，莞爾著：「這次換你給我一個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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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瞟了一眼無視他坐了下來，「你又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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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昱凱跟著坐到她身邊直瞅著她，她就如又凡所說，黑眸之中有些黯淡，心情明顯受到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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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淺笑著，吸了一口充滿夜晚氣息的空氣：「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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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手肘戳了戳林思柔：「姐姐試試，用力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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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一副看見怪人往旁邊退開，林昱凱拉住她：「快點，很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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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林思柔推著他的手，煩躁地道：「你要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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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唷，你也知道我是行動派的——」林昱凱放開手，張手抱起空氣一邊道：「這是我表達愛意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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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皺起眉頭，毫不留情嫌棄地瞅著他：「別那麼噁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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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昱凱哈哈笑了幾聲，「有時候噁心點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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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一點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她還有安藤理惠要問沒時間聽他廢話，不耐煩起來：「你如果沒別的要說，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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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是有話要說，才叫又凡哥帶你過來。」林昱凱道，「下午的事我都知道了，但我想聽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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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昱凱看著她道：「不能敷衍我，要說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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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低下頭，「沒什麼好說的，就是有人利用了爸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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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昱凱笑著道：「這就是敷衍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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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癟嘴別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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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昱凱追著她的眼睛看了上去：「你看看你，都不像我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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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皺著眉頭推開他，「你要我說什麼就直接說，不要一副套我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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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館裡發生的事除了那個命懸一線的老師，就只有你知道。」林昱凱挑著眉頭：「我怎麼知道姐姐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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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瞅著林思柔嘆了一口氣，向後仰用手撐著身子，「不過看你的樣子我也猜得出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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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垂下眸子不發一語，她這個人其實很好懂，在那總是一副不爽的神情之下，只要仔細觀察就能看得出其中的細微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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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林思柔欲言又止，她瞥了一眼林昱凱，他看著滿天星空很愜意的模樣，又讓她把話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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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昱凱的眸子往她身上瞟了一眼，道：「你不好奇為什麼我第一次見面就對你那麼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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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這十幾年來都想不通這件事，她一言不發等著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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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昱凱衝著她笑了一下，視線又回到天上：「在你來之前，爸爸常跟我說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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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懂事我就知道我有個姐姐。」林昱凱笑著說，「但這個姐姐很神秘我一次也沒見過，你就像——神話故事裡的角色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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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聽著有些不好意思地抿起嘴，心中疑問逐漸釋然，原來爸爸也對林昱凱說過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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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你終於來了⋯⋯」林昱凱的笑容有了些微變化，「那時候我不知道是因為青柔阿姨過世了，只顧著開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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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昱凱看著林思柔難得認真：「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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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一臉抱歉林思柔道：「你才四歲，不知道很正常，幹嘛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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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昱凱沒說話，勉強的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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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很謝謝你對我這麼好。」林思柔低著頭，說起認真的話她有些害臊：「在大家排擠我的時候，你總是陪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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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沒有。」林昱凱還是一臉愧疚：「姨婆說你跟爸爸出去我就信了，結果你竟然在倉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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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小嘛。」林思柔不怪他，要是她應該也會相信大人們的那套說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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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昱凱看著天空莞爾：「我早就決定要好好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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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臉紅了起來，「我不用你保護，你保護好自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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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昱凱挑著眉頭看她，就前幾天闖空門事件看來，林思柔很需要人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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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我想說的就是——」林昱凱做出結論，「就算你認為爸爸的死是你的錯，那也沒關係，反正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希望你記得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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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食指和拇指掐出一個小空間，「這是我很小、很小的願望——還請姐姐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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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癟嘴，靜默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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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輕柔拂過樹梢，校園內傳來颯颯聲響，月光被雲朵遮蔽，四周有些晦暗起來，又凡在兩人身後點上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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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曳的火光，林思柔抱起膝蓋尋求一絲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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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幾個眨眼時間過去，她垂著眼眸開口：「為什麼爸爸要為我做到那種地步，他明明可以把我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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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我殺的。」林思柔低聲地傾吐著，「就算是姨婆他們害我失控，動手的的確是我。」

林思柔聲音接近喃喃自語：「爸爸可以不用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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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昱凱看她自責的模樣很不捨，當年林思柔殺了幾個官，但根本也沒有實質證據，就是幾個「證人」出面指證而已，兇手到底是不是她還很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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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林思柔的問題，他閉上眼睛思忖起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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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轉眸看向他，他認真思考的模樣，讓她不由得期待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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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林昱凱看著她，「等哪天為人父母，我們就會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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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不禁失望對他翻了個白眼，「那得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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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林昱凱聳聳肩，他莞爾著道：「不過我可以保證，爸爸絕對沒有後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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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看著林昱凱那雙和父親相像的眼睛，比起她，他的個性也和爸爸更像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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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裡逐漸沈靜下來，輕輕靠上他的肩：「我就暫時相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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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昱凱苦笑一下，都說這麼多了，「暫時而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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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點頭，「嗯，暫時而已。」說完話她瞇起眼睛，享受著晚風輕拂過的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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