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記］深海魚 - 我會實現你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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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帶著茉莉起飛，離地比平時更加遙遠。

高處的空氣清涼澄澈，尚未遭受煙塵的污染，也聽不見任何風以外的聲音，若是閉上眼，或許就像普通的登高吹風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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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到了這個關頭，自欺欺人並沒有什麼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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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放眼望去，全然是地獄修羅一般的光景，樹林之間的大火延燒，城裡則瀰漫著緊貼著地面的紫色毒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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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的行徑路線沒有任何規律，所到之處，卻像是神話裡懾服萬物的生死之座，生息俱滅；懸空的腳下，火光剎那熄滅無影，死灰的煙卻大量而濃烈的竄升逼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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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很安靜。

當凜冽的風刮在臉上，她忽然就覺得，找回聲音，其實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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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快的哨聲，簡單的旋律在耳邊跳躍著，就像是小小的躍動的火苗，但是這並沒有讓她感到任何一絲輕鬆，她沒有問渝要帶自己去哪，計畫是什麼，桂樹就這樣放著不管又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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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該為了什麼掙扎，為了什麼努力，又有什麼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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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今天幸運地活下來，從今以後，她好像還是只能一輩子逃竄下去，一輩子假裝個啞巴，一輩子都不會有正常腦袋的人願意接受身為雜種的自己，這一生，不管有沒有脫離戰場，都只能戰戰兢兢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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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今天死了。

那⋯⋯也無法阻止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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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沒有意義。

自欺欺人，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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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翠的雙眼緩緩抬起，她靜靜打量渝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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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突然發現我的帥氣了？」

『⋯⋯你為什麼不殺了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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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力相關的體質系天賦——可以當準星鏡的好眼力什麼的，雖說不常見，但也不能說多稀世特別，以渝的位階，稍微派人找找，還是會有的。

藍色的雙眼尋聲看向茉莉，輕盈而沒有一絲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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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看上我什麼了啊。只是因為好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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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她和桂樹一樣，並不相信渝的話語——又或者說，根本狗屁不通。

說到底，這個人的行動準則是什麼？價值觀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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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操弄在別人的手中，連噁心排斥的感覺都沒有了，她突然覺得非常疲憊，要是可以找個角落，縮起來，永遠的消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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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要實現你的願望呀。」

『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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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的有個聲音不斷說著，放棄吧，閉嘴吧，沒有意義的，不要再問了，不會懂的，無法互相理解，渝的腦袋，只是一團扭曲無解的產物。2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lT8h1a2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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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胸口這無處可去的難過，承受了桂樹的恨意而擅自感到的痛苦，卻只有這唯一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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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這種人能有什麼願望？我自己怎麼都不知道。沒有那種東西。』茉莉甚至分不清楚自己臉上是什麼表情，哈的一聲，卻更像是乾咳，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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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嗎？可是小茉莉，你還是護士的時候，一點都不開心，你希望有人改變你，不是嗎？所以我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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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戀的傢伙，妄想癖的傢伙，腦袋尖叫著，她無法否認，只是尖銳短促的呼吸，『我現在也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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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因為你的願望改變了嘛。」渝理所當然的點點頭，纖長的雙眼彎起，豔冶近妖，「現在，你想要向神明證明自己的價值。你想要堂堂正正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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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別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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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命都顧不上了，我才沒有那種奢侈高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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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望沒有分別的，人也沒有，」渝的眼神始終帶著溫柔的笑意，小曲停了下來，說話的聲音，卻依舊奇特的像是歌聲，「都一樣的。小茉莉，不要露出這種表情嘛，有自信一點！只要你想，完全可以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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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為什麼？我在這就是最高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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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雙眼能夠捕捉一切，但是卻並不能看透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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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盈的，蠱惑的，催眠的。

茉莉眨了眨眼，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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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

「一樣——」

『就算一樣，我的願望關你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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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假的，是虛幻的，離開這裏，這個扭曲的地方，離開你之後，其他人的眼光，才是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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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忽然感到噁心，腳下，城裡，到處，人們正在死亡，而她在這兒，在空中高高在上的爭論著無關緊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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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俯衝，似乎是要降落了，她閉上眼，說服自己噁心感的源頭，只是因為恐高。

隨著地面接近，崩塌的牆垣，痛苦的尖叫，火砲的聲響，現實的一切，像是榔頭一樣敲進她平凡的雙耳之中，質問她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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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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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我的事，因為我想實現茉莉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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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回想起高熱的渝，身體抽搐著，卻理所當然的說，他是為了戰鬥而生的，字字句句，環繞著教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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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祝福者的責任，神明實現人的願望，神僕實現神的願望，所以誕生，替這個世界帶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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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也不例外。

眼中的光芒是那麼相似，又或許並沒有差異，所言之物，卻分明矛盾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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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殺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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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這樣的話？我猜猜，是內臟快掉出來那時說的？哈哈，看你的臉我猜對了？小茉莉記憶真好，你還是挺在意我的嘛，」戲謔輕浮的口吻，渝大笑，下墜的速度之中，強風吹亂了他的紅髮，茉莉渾身失重，天旋地轉，「沒錯，戰爭也是人的願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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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沒有人有那種願望！』2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tlVf5blU

「發動戰爭的，可不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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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茉莉發出耳語一樣破碎的聲音，她以為，渝不會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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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呀。你自己都說了，我是為了戰鬥而生的呀，那些想要戰爭的願望，想要見血死亡的願望，我都一一實現了，其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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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偏偏得到了回覆，幾乎令人眩目的堅定，毫不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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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小茉莉你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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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眨了眨單邊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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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何德何能？

或許，沒有能力的人，還是閉嘴的好。

這次，沒有再做回應，茉莉選擇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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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神僕去實現這個願望呢？我會期待那一天的。嗯、或許也沒那麼期待，哈哈哈。」

『那種事情，才不是一個人的力量就能夠做到的。』

「啊，這個我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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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摟腰際的大手鬆開，一瞬的暈眩，茉莉反射地踢腳，卻發現落地了。

很難形容這是什麼地方，距離城外還有一段距離，但是也不盡然在樹叢之間，依照剛才沿路繞行的路線，估計在最初的月落山站周遭，某塊小丘的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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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能夠看到遠處的紫色，卻又有些奇特的異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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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月真的很癡迷新的技術耶。超有信心的，無論效果如何，拿上來用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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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渝指尖的方向，茉莉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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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茉莉，快，學學他們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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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俯瞰的角度並沒有任何異樣，可是，平行腳踏實地就變得顯而易見——城的方向，一切都渡上了一層奇異的色差，兩道光影同時疊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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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熟的，就像是地縛之戰時，修補腐敗之城的外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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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幻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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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傳來一道低沈的聲音，茉莉猛然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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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記：渝，旋轉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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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茉莉耳語了什麼嗎？猜中的人⋯⋯沒有獎哈哈，可兌換哈可牌精神鼓勵 x 1 （？）2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kJMTwBw3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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