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只是朋友 - 第三章坦白 I

「是嗎？耶誕節你有什麼打算？」

臨近畢業前最後的寒假，班上的同學在小休時間裡熱烈討論有關耶誕節的話題，可是在曉楠的座位前並沒有這樣景象。

自從合宿旅行之後，她回到小學時期的隔絕狀態，沒有跟誰交流，甚至麗彤都沒有說上一句話，孤獨的過著校園生活。

常光有幾次想要向曉楠搭話，但都被她一一無視，總感覺比起被別人排擠，她更想孤立自己。

「耶誕的派對你要不要來？這可是全班的活動喔。」

遭同學詢問的常光瞄了眼坐在教室門口前的座位。那個一個人靜靜坐著的背影似乎未留意到他的視線，不過開口詢問的男生立馬察覺到那短暫的沉默。

「你該不會是想叫她去的吧？」

雖然沒有明說是誰，可是常光和男生都心知肚明。

「不好吧，她可能又會弄出什麼要你善後。」

「但是看她這樣總覺得很可憐。」

無容置疑曉楠是一個很難相處的傢伙，可是要說她很討人厭實在半點也算不上，尤其是常光這個仍然喜歡她的人，絕對不會覺得她討厭。

只不過合宿旅行時留下的壞印象，到不久的現在依然影響著曉楠的評價，其他同學的想法常光沒有那樣的能力去改變。

那天的事情以曉楠迷路為藉口作結，常光和她回到宿舍時已經是半夜一點鐘，而組成各個搜索隊的同學們在兩點才全部回來。本來試膽大會後的好心情就被她一個人破壞，全學級的同學都因為她而感到困擾。

「妳是一個麻煩的人！」要是有某個人指著曉楠說出這句話，大概沒有人會出聲反對，甚至會有人認同的大叫「對喔，對喔！」來附和。

她的孤獨是自找的，只有知道內情的常光會覺得她很可憐。或許曉楠失戀過後想一個人靜一下，所以隨得別人的孤立和冷漠環繞，將自己隔絕在對方的厭惡之中。

常光想在這個時候陪在她身邊，但這個提案肯定會被她無聲的拒絕。曉楠後來並沒有回答常光的告白，回去之後一句話都沒有說，他和她的距離亦在那天停滯不前，仍舊坐在位子上的常光僅能在遠處守望她，不想被她身上的刺弄傷。

「才不用去理她啦。反正她沒有什麼朋友，就算不來都沒有人覺得可惜。」

「我們好歹也是高中生涯的最後一年，這可是一輩子只有一次的時光，要是我們同班同學都不叫她，那未免大過刻薄的吧。」

「才不要啦。」

那個男生不想多說，用一個難看的笑容掩飾，草草終結這個話題的走開了。

「如果她不來我會覺得可惜。」常光在座位上嘟噥的這句話，無法傳遞到任何人的耳中，他假裝對她沒有興趣的偽裝，如今還沒剝落，而且為自己劃下了一條無形的界線，

「怎樣？妳也不會去邀請她嗎？」

轉頭看去鄰座的麗彤，常光不明所以的出聲問道。雖然他沒有指名道姓，可是麗彤都知道他是對誰問，也知道他所說的她是誰。

要無視他還是要回答他，有這樣考量的麗彤，最後以常光都是關心朋友為由說服，用側臉對著他回答問題。

「會喔，但是不知怎樣開口。」

她曾經想過要男朋友幫忙開口，不過如果真的這樣做的話，這大概只會惹火曉楠，最後也會賭氣的不去。

縱然麗彤拒絕曉楠的告白，她們應該還是朋友才是，只是遲遲沒有搭上一句的麗彤，好像錯過了再對話的時機，一直找不到話題的開端。

「反正全班同學都會去的，妳去請她也不難啟齒的吧。」

「那你去說也一樣，反正她在迴避我。」

「妳們可是朋友，妳去說會比較好。」

「那你呢？你不是曉楠的朋友嗎？」

「我？我什麼都不是。你就當我是個好管閒事的人吧。」

「那你就不要多管閒事，這是我和曉楠的問題。」

「那妳想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看到哪時？我可不想每天都看著她垂頭喪氣的背影，那副簡直就好像做錯什麼事而捱罵的模樣。」

「我也不想看到。」

「那妳去跟她說點什麼吧。」

「為什麼一定要我？」

「因為她喜歡的人是妳吧。」

聽到常光的話麗彤感到一陣愕然，這些從來沒跟人提起，就連勇雄都不知道的事，想不到會從他的口中若無其事的吐出。

「想不到連這件事她居然會對你說。」

「是我乘虛而入所以她才會說的，換著其他人也可以。」

「我想不可以，沒有人會像你這樣死纏爛打。勇雄的朋友——松山都放棄了，你還是喜歡她。話說，你還喜歡她？」

「妳就想成是這樣吧。所以妳就當是幫我一個忙，讓她笑一下吧。」

「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她可是我不可代替的摯友。」

決定好的事就要立刻去辦，不然就會被時間沖淡決心，麗彤在常光的注視下站起來，沿著桌子聞隔開的走道，去到教室的門口。

「出來一下吧。」

她稍稍別過臉看去低頭盯住桌面的曉楠，連名字也沒喊的說了一句。曉楠頓時抬起頭，但是麗彤已經再邁出步伐，只留下馬尾的殘影。

不久，小個子的身影不發一語的接近站在窗口旁的麗彤，她沒說一句話，視線停留在窗框的下緣，沒抬頭看麗彤的面容。

麗彤沒想過要用什麼來作開場白，她只是想好像以往般普通的交談，可是這反而令她困擾那些沒有內容的對話是怎樣開始。

「是有什麼事嗎？」

換著是以前的她，絕不會在對方沉默時主動開口，只會等待別人的話。是吧，她原來在不知不覺間變了，再不是在小學時一味被人欺負也不作聲的傢伙。

「是關於耶誕派對的事，雖然不用誰去邀請也可以參加，但是妳會來嗎？」

「我……不打算去。沒有人會歡迎我的吧。」

而且她再不是對他人態度沒有感覺，不，倒不如她是對他人的感覺太敏銳，才會在過去什麼都不做，任由別人欺負。因為她知道這是一瞬間的情緒發洩，知道自己做著出氣袋的位置，不作無力的掙扎才是上策。

「至少我會歡迎妳，還有常光，還有勇雄，大概松山也會。」

「但是大家不會，要不然妳也不會特意離開教室，避忌大家的目光。」

「不是的。」

「其實妳也害怕被人討厭的吧，害怕跟我說話而被人討厭的吧。感謝妳的好意，但是我不適合那種熱鬧的地方。」

「曉楠。」

即使喊她的名字也沒有回頭，她走進教室回到自己的座位，然後下一課的鈴聲準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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