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之國的芭芭拉——第一路標：離群之狼與黑龍的道祖 - 第一步：屍山血海

　　滂沱的大雨猛烈得讓泥濘的大地泛起薄霧，這雨洗刷了本該瀰漫在空氣中的鐵鏽氣味。

　　倒臥在濕潤泥地上的男人，他幾乎被完全扯斷的脖子上的裂口正泊泊流著鮮血，顫抖的雙眸與喉嚨深處發出的嘎嘎聲，毫無意義的求生意志隨著他的血液一同流向了遠方，流向了那泥地下裸露出來的石造地面。

　　那僅僅露出了一小部分的石製人造物上佈滿了古代符文與神話軼事的雕刻，血液順著這些雕刻再一次演繹了當年的石匠們的精湛手藝。

　　只是神與奇蹟並不存在於這石雕之上，很快就被血液所淹沒。

　　這裡還有很多個像這樣將泥地下的石雕一部份揭露出來的小坑，這些也無一例外被鮮血所覆蓋。

　　當然這不是僅僅一個人的血就能夠將全部填滿——十人、二十人……數以百計的屍骸交織而成的屍山血海，就連土的顏色都能一齊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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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匹馬倒下，壓碎了被扯斷脖子的男人的頭顱——或許我們不該把那東西當成一匹馬，那玩意的頭上長著一對大劍，只是那灰白如霧般構成的半透明身軀使人無法看出那對大劍角的材質。

　　一把插在那匹馬身上的十字槍被粗暴地拔出，而後，怪馬的身軀被雨所粉碎。

　　下一秒，那十字槍又華麗地畫出半圓，擊碎了跟怪馬有著同樣材質構成的巨大六足熊。

　　「我們需要重整！」舉著十字長槍的魁武戰士，對著周遭大吼著：「傑瑞米跟蓋里克在他媽的哪裡？」

　　戰士撥掉頭上那僅剩半邊的頭盔，被雨水打濕的紅髮黏在那戰士精悍卻又保留著女性陰柔特徵的臉龐上，她將遮擋住視線的頭髮用一隻手全部向後梳去。

　　「老大！他媽的傑瑞米那他媽的腦袋就他媽的在你腳邊！」用大盾將一隻大山貓給推了出去，另一隻手揮動寬刃劍將撲來的雙尾狼砍成兩半，比紅髮女戰士還要高兩顆頭的盾戰士用粗魯的口氣如此回答。

　　「靠！蓋里克那傢伙的眼睛噴到我的臉上了！」只穿著皮甲的女斥侯一邊尖叫，一邊把黏在臉上的眼球給甩開。

　　在女斥侯顧著甩開過往伙伴的一部份時，一匹野獸朝著他飛撲而去，但說時遲、那時快，一支箭直接將野獸給釘在了一邊的樹上。

　　「他們掛了。」射出箭的兩米二壯漢將大弓背回背上、拔出腰間的佩劍，對著不要命的白霧野獸又是一劍粉碎。

　　「該死，這下小隊長就剩你們三個了，確認殘員數量！」

　　「想幹也沒法幹啊！這情況還得他媽的報數嗎！？」

　　從地上堆積起來的屍體來看，他們能撐到現在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只能靠著嘴砲來試圖保持平常心。

　　好不容易集結起來的殘存兵力已經退無可退，在他們的背後是一棵或有百年樹齡的神木，樹根下纏著一座像是爐灶一般的石造建築，只是風化使得上面的雕刻變得模糊不清。

　　「說到底我們這不到五十人的先遣隊配了五位隊長級，外加團長也一起來，簡直是亂七八糟！亂七八糟！！」用迴旋踢踹飛了野獸，順著慣性，被綁成麻花辮的金髮從兜帽裡甩出，女斥侯不耐煩地答道。

　　「別抱怨了！米雅！」紅髮的女戰士高聲喝叱，緊接著又是一次橫掃，一口氣粉碎了多隻野獸，「威爾！賽門！跟我一起製造出破口！確保撤退路線！」

　　「好呦！」

　　「嗯。」

　　盾戰士與背著大弓的壯漢——威爾與賽門先後做了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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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跟上我們！要開溜囉！」

　　「「「喔！！」」」

　　殘存的眾人異口同聲地回應女戰士的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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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在開始行動之前，女斥侯米雅一邊的鬢髮不自然地被撩起，露出了下面藏起的短小尖耳。

　　「啊！什麼？」米雅發出了驚叫。

　　「怎麼了？米雅。」注意到女斥侯米雅的細微尖叫，盾戰士威爾分神關心，順道用頭錘撞破了一隻猛獸的腦袋。

　　「我不知道，妖精們在聚集！」米雅的眼睛似乎在追逐著什麼，唯有她才看得到的某種東西似乎正集中在他們身後的百年神木。

　　「妖精視嗎？」女戰士與伙伴們合作解決了一隻熊，「我們只能再撐一下，趕快搞清楚那群蟲子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明白了！」

　　米雅的眼中閃爍著七彩的虹光，在米雅的世界裡，喜愛胡鬧與嬉戲的妖精們手牽著手聚集在了巨木攀附的爐灶之上，他們唱著米雅聽不懂語言所交織的歌謠，與悽慘的現場變成了天堂與地獄。

　　拉著米雅的頭髮與衣服，妖精們領著米雅來到樹下。

　　「這裡有什麼嗎？」

　　掀起兜帽的米雅俐落地收起短劍，湊進那群妖精所包圍的樹根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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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精的燐光雖然僅僅只是一隻的話，在這雨夜中就像是秋季苟延殘喘的螢火蟲那般微不足道，但如果是一大群妖精擠在一起，情況可就不一樣了，那就猶如天空一顆一顆孤獨的星星能攜手成為銀河那般璀璨耀眼。

　　也拜此所賜，在這漆黑的滂陀雨夜之中，米雅可以不用依賴自己的夜視能力。

　　米雅揮手驅散了在樹根上嬉戲的妖精們，這才能看見底下到底是什麼狀況。

　　「這是！」米雅倒抽了一口氣，小小的驚呼被嘶吼及雨聲所覆蓋。

　　只見在那樹根下，發出柔和微光的白色花朵無懼於外面的恐怖，充滿精神地肆意生長。

　　不過那個花叢與妖精們所簇擁的東西才是真正讓米雅感到驚訝的原因：「樹根底下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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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米雅的報告，威爾踹開野獸，一邊大笑著回答：「除非今天大家想要跟那位躺在樹根下的仁兄作伴，不然我他媽的提議別再拖了！趕緊跑路！」

　　「同意。」賽門簡短地表達。

　　餘下的成員們也都紛紛表達贊同，只是在這時又有人被野獸撲倒，慘死在了野獸的利爪之下。

　　「媽的！你殺了強尼！那狗娘養的還欠我十二霍加！」像是在洩憤一樣，威爾揮出凌厲的一斬，將咬死同伴的野獸給變回薄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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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些插曲發生的同時，米雅沒管伙伴們急著想逃跑的沒用呼聲，她手腳並用、奮力拔除宛如天然棺材蓋的樹根。

　　當米雅好不容易將樹根全部移開，她的眼眸卻在那個瞬間被奪去，米雅不自覺地露出驚訝與陶醉的表情，這樣的她緩緩將手伸向了眼前那個躺在花叢之中的人——那個如銀雪編織成的透亮髮絲，那個如同陶瓷一般無暇的臉龐，那個彷彿只是睡著一般的安詳神情，那個好似不存在於真實世界的夢幻。

　　不過就在即將碰觸到的瞬間，米雅兜帽上的雨水滴下，落在了那蒼白的臉頰之上，讓夢幻擁有了實體，使米雅停下了伸出去的手。

　　此後，這蒼白的陶瓷人偶竟飛快的恢復了血色，那從臉上滑落的冰冷雨水更是在轉眼間沸騰、蒸發、化為薄薄白霧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知為何感到不妙，米雅將手摸向短劍，慢慢向後退去，注意力全都放在眼前的陶瓷人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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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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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自背後不遠處盾戰士威爾的呼喚，同時伴隨著飛快接近的野獸腳步聲——顯然威爾察覺得太晚，米雅只有眼睜睜看著朝她撲來的利牙，與在那之後閉上雙眼的餘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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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咻、咻、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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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道強而有力的風切聲劃破了空中斗大的雨水，讓那隻撲來的野獸發出了悽慘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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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原本閉上眼睛、縮起脖子的米雅慢慢放下自己的肩膀，小心翼翼睜開的雙眼看到的是雙眼跟眉間都被精準安上一把飛刀的雙尾狼倒在地上，最終逐漸被雨水破壞殆盡。

　　那三把飛刀映著歡聲雷動的妖精們的燐光，透露著讓人戰慄的寒氣，在雙尾狼消逝同時也跟著化為光粒。

　　米雅知道，抑或說是能夠猜到那飛刀來自何處，她猛地回頭順著雙尾狼眼睛最後注視著的方向望去——那躺在花叢之中、彷若是陶瓷雕刻出來的人偶此時就舉著維持扔出某物姿勢的左手，並緩緩睜開她那雙比這刀刃還要銳利的雙眼，那眼眸中似乎寄宿著火焰，是燎原的赤焰色。

　　那赤眼的人偶猶如被來自天空的絲線所纏繞，以人類難以複製的姿態緩緩起身，一股清澈、溫暖卻令人恐懼的氣息朝著米雅襲來，頓時感到雙腿一軟的她癱坐在了泥地上。

　　人偶身披赤袍，除了手甲與胸甲外沒有更多的鈑甲覆蓋，一身輕便容易行動的衣著卻不像是斥侯，寬大的袖子下藏著純白蕾絲細摺，腰帶上係著長中短三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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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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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且看起來像個武士的赤眼人偶，呼出長長的一口氣，那或許能讓時間再停滯個百年、千年的氣息，這個瞬間無論是人還是白霧的野獸全都停下了動作。

　　就連傾盆的雨聲、妖精們喧囂的歌聲都被虛無所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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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趴下！」打破這寧靜的是紅髮的女戰士，直覺感到不妙的她幾乎是反射性地趴臥在地，絲毫不管包圍著他們的猛獸健在。

　　被女戰士這一聲令下取回意識的戰士們紛紛跟著撲倒在地。

　　威爾擺脫野獸，聽見女戰士的指示後立刻撲倒米雅，將盾牌架起，用身體護住了米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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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這一刻，赤色的旋風席捲了這個屍山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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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色的嬌小倩影蹬地躍起，旋轉著飛向半空，雨水打濕了她的頭髮、她的衣裳、她的甲冑，在旋轉結束的瞬間拔出刀柄綁著藏青色柄系的打刀劃過數不盡的雨滴，相連的水與打刀一同勾勒出美麗月弧。

　　『一步！』

　　武士的話語被傾盆大雨所覆蓋，腳底出現的虹色之鏡成為墊腳石使她能輕易在空中改變行動軌道。

　　由白霧組成的半透明野獸軍團中一頭特別高大的六足熊用後腳支撐起身體，舉頭朝著衝過來的武士發出震耳的咆哮，且將右側的一對手臂向後一拉，算好交鋒的距離與時間，對準武士的身體拍了下去。

　　只是武士明顯技高一籌——她巧妙地屈身、將重心移往腰後，配合奮力踢開的雙腿，向前翻了一個大圈，躲過了六足熊的攻擊。

　　降至泥地上的武士自落腳點向前滑了很長一段距離，直到她踩上一具地上的屍體，才終於使滑行停止。

　　停下的剎那間，無數刃光在六足熊身上綻放，揮空的爪子連同腳一同被切成好幾段，半透明的白霧自被切開的開口噴散開來，化為雨中塵埃。

　　也是在這一刻，一群外貌各異，但起碼看得出是犬屬的大型獸從四面八方包抄赤色眼的陶瓷武士。

　　野獸們似乎沒有恐懼心理，無論被殺掉多少同伴，無論殺掉同伴的對手有多不符合常理，野獸們都還是會持續進攻。

　　就算遇到接踵而來的攻擊，武士的動作也沒有半點猶豫，行雲流水地踩著屍骸嘎嘎作響的手臂再次騰空而起。

　　武士的動作看似華麗，卻精簡流暢，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她將身體改為頭朝下，低聲誦道：『兩步。』

　　在正上方喚出一面虹色之鏡，雙腳慢慢踩上，武士抬頭目向來方，將重力化敵為友，力量集中後全力將身體射向撲空的其中一匹犬屬大型獸，左手拔出腰間的脇差，精準地插入大型獸的腦袋。

　　『妮可！！』這是武士甦醒後第一句數腳步之外的發言。

　　以脇差的的刃身為中心，無視這場暴雨的炙熱火焰如蓮花般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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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劇烈的火光照亮，抱著腦袋將臉埋進浸滿伙伴鮮血泥中的米雅被好奇心所驅使，抬起頭向著光源望去。

　　不只有米雅，那自暴雨中狂亂綻放的火之蓮令所有在場的人類都忍不住抬頭張望。

　　那火焰過於美麗，過於蠻橫，這場雨也絲毫無法減弱其展現的強大。

　　而後駕著純白毛皮的巨狼自火焰飛身躍起，渾身冒著蒸發水氣的白煙，武士那集純潔與暴力的身姿，吸引了周遭一切的目光，

　　「喔，戰神嘉威恩啊——」女戰士不由自主地如此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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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士在巨狼的背上揮舞著打刀，所經之處只留下陣陣白霧，半透明的野獸在進攻上雖然鍥而不捨，卻沒有在武士與巨狼身上留下半點痕跡。

　　只是武士與巨狼的攻勢猛烈，野獸的總數也沒有得到顯著的減少——大雨濺起的薄霧聚集成形、化為野獸的型態，就這樣直接投入戰鬥之中。

　　看見野獸方持續補充兵員，武士果斷地從巨狼身上跳下，兵分兩路殲滅野獸的軍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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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狼有著不輸給武士的身手，先是躲開了野獸的攻擊、向上跳躍，然後對準目標的後頸一口咬住，伴隨著頸椎骨被咬碎的喀喀作響，野獸立刻就癱軟、恢復成白霧。

　　牙間透露出火焰，巨狼的口中放射出不輸給方才紅蓮之火的強悍火焰吐息，就如同字面所述，巨狼僅僅用了一口氣就消滅了大量的野獸。

　　另一頭的武士則用著原始的手段逐一將野獸大卸八塊，她的動作總是伴隨著旋轉，就像是熱情無比的華爾滋，只是冰冷的表情為揮出的利刃附上了一層冷冽的冰霜。

　　每當一個轉身完成，每當刀刃將野獸一分為二，武士就會加快速度，原先還能勉強捕捉到的動作逐漸只能看到殘影，最後便無法長久將其留在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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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士與巨狼的連環攻勢使得白霧野獸的產生開始跟不上被消滅的速度，戰場上的白逐漸被污泥的黑所替代，隨著替代的速度越來越快，野獸們開始了進攻之外的行動。

　　野獸們聚集在一起、化成白霧，然後大量白霧聚集在一起，形成了新的型態——一條巨大的成年飛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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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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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仰頭發出震天的怒吼，飛龍振翅而飛，朝著人類所無法企及的領域。

　　「賽門！阻止那東西！」

　　身邊的野獸全部消失，女戰士立刻向著壯漢弓箭手賽門下達指示，而聞令將背上的大弓取下，從腰間綁著的箭袋中取出一支，架弓、搭箭、拉弦、瞄準……賽門的動作熟練而流暢。

　　不只是賽門，背上掛著弓的士兵們也朝著飛龍射出箭矢，只是顯得稀稀落落。

　　唯有賽門的箭在發出強而有力的風切聲後射中了飛龍的腦袋。

　　「太淺了。」賽門喃喃說道。

　　就算不是古龍，龍類的鱗片都非常堅固、難以破壞，雖然現在賽門的箭顯然是捅在了飛龍的腦袋上，但堅硬的鱗片與腦殼卻將箭矢擋在了命門之外。

　　「那就再補他媽一箭啊！」威爾叫喚著。

　　「不行，高度超過射程了，別浪費箭。」女戰士反駁。

　　作為優秀弓箭手的賽門不可能不知道這檔事，他沒管威爾的鬼吼鬼叫，默默收起大弓，說道：「知道。」

　　必須在飛龍使用吐息前趕緊撤離——這是女戰士此時唯一的想法，如果龍飛起來，到了箭矢無法到達的高處，那麼人類就無計可施了，這也是為什麼會飛行的龍類對人類來說宛如天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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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

　　「逃得掉嗎？」

　　用他人聽不見的音量喃喃自語的女戰士自己也很懷疑在這種情況還能不能逃掉。

　　情況很惡劣，如果飛龍無視那個從剛剛鬧到現在、疑似遠古人形兵器的玩意，轉而追擊他們，那麼他們只能成為待宰的羔羊。

　　如果是剛剛的獸群，利用森林的障礙實行打帶跑的戰術，或許還是會有所傷亡，但至少還是有生還機會。

　　對於情況惡化，女戰士即使知道這麼想非常糟糕，也依舊在心中怪罪起那瘋狂的古代兵器。

　　若不是那東西出現，那獸群也不會變化為飛龍——可能，只是可能，看到獸群有為了應對疑似古代兵器的智慧，那麼就不能保證他們逃進森林後，獸群不會匯聚成其他玩意來追擊他們。

　　也不能確定白霧的獸群是否無法再出現更多。

　　「團長，請下指示！」

　　士兵們的呼喚將女戰士拉出思考的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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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撤退，趁飛龍的注意不在——啊！」

　　轉過頭面對手下們，女戰士用能突破這場暴雨的音量下達撤退命令，只是一聲突破空氣、突破雨幕的音暴襲擊了她的耳膜，她看到了那具古代兵器、赤眼的武士人偶筆直地跳起。

　　「喂，那東西打算用跳的追上飛龍嗎？」抱著米雅肩膀的威爾難掩驚訝的神情，就連粗話都忘了說。

　　就算看到赤眼人偶強大的機動力與攻擊力，要追上飛龍的高度根本是痴人說夢，讓人瞠目結舌的升空速度又讓人有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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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與有翅膀的生物不同，無法持續提供向上的動能，最終仍會被重力抓住、失去速度。

　　而面臨著這般問題的人偶只是輕輕說道：『三步。』

　　二段跳躍，利用飄浮在空中的虹色之鏡完成第二次加速，這次加速讓武士人偶終於能夠到達飛龍所在的高度——不如說是超越，赤色的人偶穿過了密佈的雲層。

　　從下方跟著竄入烏雲的飛龍直直朝著俯瞰著自己的武士人偶殺去，武士人偶舉刀過頭，開始向前轉圈。

　　一圈、兩圈、三圈——從第四圈開始，刀尖劃出了耀眼的火花，那樣子如同墜落的日蝕環，撞向那頭飛龍。

　　旋轉的速度終於到達極限，武士人偶放開雙腳，手上的打刀劈中了口中火焰蓄勢待發的飛龍，飛龍的火焰漸熄，喉嚨取而代之的是飛龍悲慘的叫聲。

　　率先落地的是武士人偶。

　　從嘴到肩膀被劈成兩截的飛龍，在落地之前就先化為了白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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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漸逝的雨聲、散去的烏雲，遠方直指天際、像是支撐著天空般的光柱，光柱與光柱之間飄盪著如絲綢窗簾的耀眼極光延伸到了遠方。雙輪的滿月照耀著攀附在如灶台般石雕上的神木之上，也照耀了渾身冒著白色蒸氣的武士人偶，以及正蹲坐在它身邊對著雙月嚎叫的白色巨狼。2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AvSI08r8x

　　「確認總人數！來人順便看看躺地上的傢伙們還有沒有活著的！」對著部下們發號施令，劫後餘生使她的聲音更加中氣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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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的腳！」米雅剛站起身來就又跪了下去。

　　威爾見狀趕緊靠近察看狀況：「怎麼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腳扭……啊！一定是你剛剛把我撞倒的關係啦！」

　　米雅指著威爾的鼻子，一臉火冒三丈的樣子，威爾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能不斷重複我、呃、這個、但是……這些單字，像是個喪失語言機能的障礙者。

　　「你們兩個別在這時候打情罵俏！威爾！帶上米雅！」

　　「知道啦！」威爾不管還在氣頭上的米雅，將劍收進掛在腰帶上的劍鞘中，把盾牌套在手臂上，然後將米雅抱了起來。

　　「喂！你這傢伙！我還沒——」

　　被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起，紅著耳朵的米雅不斷搥打威爾的頭盔，讓威爾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還是你想換個姿勢？我可以把你扛在肩上，像是昨天獵到的三角野豬那樣。」死著眼睛的威爾歪著嘴說道。

　　「給我有點緊張感啊！混帳！」女戰士踹了威爾的屁股一腳。

　　「啊！大小姐，那東西怎麼辦？」米雅用大拇指指了指後頭那具就這麼站著、停下行動的人偶兵器。

　　「還能怎麼辦——」女戰士抱著十字槍、讓手臂交叉，望著那身上的白煙逐漸停歇的人偶，說道：「扛回去，如果能靠近，且能扛得動的話。」

　　還有，別叫我大小姐——女戰士一邊說，一邊將視線放到了盯著這邊的純白巨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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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能把救命恩人這麼丟著不管。」

　　「又是你家的祖訓，賽門？」女戰士看了一眼從側後方接近自己的壯漢，說道。

　　「是作為人該有的品德。」賽門搖搖頭，然後朝著武士人偶的方向邁開步伐。

　　別被啃掉手腳囉——原本想這麼提醒賽門，只是想到賽門也不是小孩，而是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兵。女戰士將話給塞回了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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