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養過孩子的便知道,孩子總有段調皮難管的年紀,那時的他們急欲探索這個世界,不屑於任何規則,總覺得自己才是那立下規矩之人。
在眾多調皮搗蛋的孩子裡,三人組是出類拔萃的存在,阿淳、阿義和阿維三人是髮小,從小便經常湊在一起四處作亂,待到了叛逆期的時候,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把點燃的鞭炮丟進花圃裡、把家貓用強力膠黏在牆上,這類惡劣的惡作劇就沒見他們少做過。
夜路走多了總會碰到鬼,惡事做多了自然有佛治,故事發生於某個晚上,三人一放學後便在網咖待到了半夜,直到接近警察固定巡邏的時間,他們才被迫離開,以他們的年紀,要是真碰上警察會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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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經接近午夜,街道上已經看不到甚麼行人,只剩下一盞盞路燈豎立著,昏黃的燈光在提供照明之餘,卻也為那空無一人的街道增添了幾分詭異感。
三人牽著各自的腳踏車走著,有車不騎就是為了能多聊上幾句,他們在這幽靜的街道上高聲談論近來的「豐功偉業」,多是些惡劣至極的惡作劇,伴隨著不時得哄堂大笑,足見三人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很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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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沒看到老師著急的樣子,她還覺得是自己不好,忘了關籠子,要是她知道自己養的鸚鵡其實是被我們拿去餵了貓,嘻嘻,真想看看她到時候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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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心惠那個死胖子,上次我們把超商醬料包倒在她書包裡的時候,她哭得好慘,她的臉變得更醜了,現在想起來那張臉真欠揍,當初應該順便把那醜女打一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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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還記得上次我們偷冠豪的錢去買菸的那次嗎?他爸爸還跑到班上來,在那邊哭夭說他們家已經沒錢繳學費了,到底干我屁事,不過說真的,我當下超怕被抓出來的,好險他們都是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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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三人的歡笑聲,全都建築於他人的苦痛之上,也許能以童稚為藉口,但其所為,其實與《神曲》中那地獄關押的惡人相差無幾。
三只小惡魔在月下走著,直到阿淳忽然停下了腳步,他環顧著四周,就在這時他的兩名同伴也察覺到了異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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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霧嗎!?我從來沒看過這裡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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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義吆喝著,因為不知不覺間,三人已身在一片霧中,那霧雖濃,但還不至於到令人看不清前路,也依稀還能見到兩旁的房舍街景,是熟悉的街景沒錯,三人依舊在那條走了百來次的返家路上,只是此刻多了那平常只會在山中飄渺的霧氣,眼前有些詭異的景象,確實會讓人不由的駐足。
但說到底,終究只是起霧而已,即便有些反常,但不是撞鬼也不是碰上外星人,三人遲了會兒後便繼續前行,似乎並沒有將其放在心上。
然而就在過了下個轉角後,三人又再度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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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是因為不遠處的街上竟燈火通明,定睛一看是一串流水席,那流水席的棚架佔滿了整條街道,裡頭泛出陣陣黃光,同時這裡的霧也變得更濃了,導致看不清流水席棚內的具體情況,只能稍微撇見那一張張的圓桌,與上面的多盤菜餚,除此之外,只剩那被燈光染黃的濃霧環繞,彷彿在刻意遮掩著,不讓人看清流水席內究竟宴著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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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北,誰家三更半夜的在這辦流水席,有病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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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眼前有些詭異的景象,帶頭的阿淳率先發難,而阿義也跟著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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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新娘長得像鬼,才不得不挑在這時候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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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維則是用鼻子嗅了嗅,然後對著兩人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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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們有聞到嗎?超香的,感覺超好吃的,我們要不要去湊個熱鬧,剛剛在網咖走的太趕,我現在肚子超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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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淳則一臉嗤之以鼻的回懟阿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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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白癡阿,還想著吃,怎麼可能會有人在這種時候辦流水席阿,八成。。。。。。真的被我們碰到了,那種東西。
我們還是騎車回頭吧,不要直接穿過去,我阿嬤都說要是不小心碰到那種東西,千萬不可以打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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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時阿義跳了出來,他的眼神裡閃過些許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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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前面那是什麼東西,老子才不會為了它們回頭繞遠路!真的能親自碰上這種東西,不覺得很酷嗎?我倒想看看今天是它們怕我、還是我怕它們!我說我們三個就直接穿過去吧,順便看能不能上去吃它個幾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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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番帶風向的言論,一旁阿維也開始搧風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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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對阿,還是說阿淳你怕了,跟個娘們一樣,那你就回頭吧,我和阿義兩個男人要上前一探究竟,你小朋友還是早點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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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兩位朋友說到這份上,阿淳就算再不情願,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三人快步走向了那黃霧縈繞的宴席,不走近看還好,一接近後眼前的情況比想像中的更加詭異。流水席內倆排大紅桌靠向兩側,中間留了條走道,每個大紅圓桌上都炮鳳烹龍,一盤盤都是叫不出名字、但看著可口的山珍海味,紅色的大魚龍蝦、散成花般五彩繽紛的珍饌,以及栩栩如生的食料鳳凰,每一道都足以令人流乾口水。
怪的是滿桌熱騰冒煙的食物,卻連半個食客都沒見著,不僅如此,桌旁還連半張椅子都沒有、桌面上也無任何碗筷,讓人想起神佛的供桌,而非為了凡人而設的宴席。要是一般人看到這般奇景,早就逃之夭夭了,但餓得發慌的阿維,早就顧不了眼前所見合不合理了,只見他一個箭步上前,抓起桌上的食物就往嘴裡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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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狼吞虎嚥的阿維,阿義帶著戲謔的表情嘲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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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淳你看他吃成那樣,那些好兄弟得趕緊些,再不快點,他們的飯菜就要被我們家這只餓死鬼吃光了!
你也別愣在那了,美食當前,趕緊來吃些,你難道不好奇給鬼神的食物,是甚麼味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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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他拿起了桌上雪白、像包子般的東西一口咬下,同時又摸了幾顆放到了自己的書包裡,而一旁阿維則用他那塞滿食物的嘴,含糊不清的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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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對阿!這些東西好吃到爆耶,快點,還不快點來吃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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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淳沒有馬上答腔,他只是不停地環顧四周,好像在尋找著甚麼,同時他的臉色有些不自然,那是人在不安或感到恐懼時,會有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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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有沒有聽到。。。。。。那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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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阿淳的提問,兩人停下雙手,豎起耳朵傾聽,是的,如果仔細聽的話,似乎能聽到,那細微的聲音,聽起來就好像。。。。。。有許多人正在遠處聊天、熱鬧的聲音,只不過因為離的遠,化作了陣陣呢喃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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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以耳朵追尋著那聲音的來源,像是同時發現了什麼般,三人同時停了下來,然後緩緩抬頭看向上方,那聲音,似乎來自於棚架之上。。。。。。
就在那瞬間,還沒等三人來得及做出反應,一只龐然大物貫穿了上方的棚架,那東西「夾」住了阿義,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上,將阿義從棚架內帶往了夜空中!只剩下他那副眼鏡落在原地。
剩下的兩人自然是看傻了,阿維甚至一個腿軟,跌坐在地,阿淳則是勇敢的多,他一把將阿維扶上腳踏車,隨後又跳上了自己的,兩人瘋狂地踩著腳踏車,不顧一切的向前衝,於此同時,上方傳來的談笑聲也愈來愈大,四周明明空無一人,卻讓兩人好像置身於一場盛宴之中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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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飛馳的兩人終於看見了流水席的盡頭,外頭濃霧已然散去,棚架外是那熟悉的街道,彷彿以那棚架區隔了兩個不同的世界般,看到了自己即將脫離這地獄般的宴席,阿維像失了神般邊笑邊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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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淳,是出口,哈哈哈,我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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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他說完,一陣耳語又自上方傳來,不過與之前不同,這次那聲音清晰無比,它只輕聲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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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真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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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的瞬間,一股無形巨大的力量,將阿維連同他的腳踏車拍扁成了攤泥,噴濺的血肉碎屑灑了阿淳一身,不過他並沒有停下,雙腳像有了意識般踩著腳踏板,帶著那面色慘白、早已魂飛魄散的男孩逃回了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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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男孩下落不明,沒人知道那夜凌晨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當你詢問起剩下瘋掉的那一個,他也只會顫抖著望向天空,不斷呢喃著同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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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聽的到。。。。。。它們在嚼。。。。。還有,筷子和蒼蠅拍,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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