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我大學時學校的女生宿舍當中,流傳著這麼一則校園怪談,怪談的主角是一堵牆,以前與現在不同,在我讀書時,學校的女生宿舍與其說是宿舍,反倒更像是間女子監獄,高聳的水泥圍牆、門禁森嚴的警衛,甚至連牆頂都佈滿了一圈又一圈的蛇籠,好似牆外除了那些笨男生外,還有什麼鬼怪猛獸在四處遊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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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連綿不斷圍繞女宿的圍牆之中,有一段非常特別,光用看得就知道,它比兩側接壤的牆要老上許多,牆面由紅磚砌成,許多部份的紅磚已經脫落,青苔滿佈其上,無數的藤蔓自那已無蛇籠鐵絲的牆頂垂落,想必建校之初它就已經豎立於此,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學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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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來的學姊們都稱呼那堵牆為「紅牆」,是個簡單易懂又沒創意的名字,而關於紅牆的怪談則如同它那平凡的名字,在女生宿舍的怪談嚇人排名中,其實排不上號。比起會到處亂爬的半身女鬼,它顯得無害又鮮少被提及,至少我原先是這麼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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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有個室友兼好友,她的名字叫琪雅,琪雅是那種活潑外向的女孩子,好動又吵鬧甚至到了有些煩人的地步,但我們倆仍是很要好的朋友,她的身上有種魔力,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一切事情都會開始變得有趣。
有段時間,我與琪雅幾乎形影不離,到哪都在一塊,時至今日我仍相當懷念她,要不是那晚發生的事、要不是紅牆與它的那股神秘力量,琪雅今天便還會陪伴在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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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要從琪雅在圖書館的某本書中找到那紙條開始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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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那天中午自己正在學生餐廳吃著午餐,琪雅一臉興奮的靠了過來,我認得那表情,每當琪雅想搞出甚麼「大動作」時,就會露出那樣的神色,她坐在餐桌對面,語氣顫抖地向我說著剛才在圖書館遇到的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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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我剛才在圖書館找到了甚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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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雅邊說邊拿出了張泛黃的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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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被夾在了一本很舊很舊的書裡面,我也不知道為甚麼,我下意識的就翻開了那本書,然後就找到了它,妳應該知道的吧,紅牆的那則怪談,怪談的詳細作法與時間都寫在上面了。
小菲,我們現在就像那些恐怖小說裡的主角一樣,超酷的!只要我們找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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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自己沒等她說完就打斷了那糟糕的邀約,畢竟那紙條像極了某個無聊的惡作劇,但同時我也清楚,眼前自己所認識的女孩絕不可能放棄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果不其然,在一陣唇槍舌戰之後,我被她給說服了,參加了琪雅與她那荒唐的計畫,現在想來,也許。。。。。。我心裡也對那張紙條抱有一絲期待吧,期待它有可能帶來的不凡,為這平凡無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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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對了,那張紙條上是這麼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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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到這張紙條的人,記得
當你見到牆外之景時,只能觀賞,切記
絕對不能跨越,一但跨越便無法返回
月圓之時,矇眼爬上紅牆
在牆頂之上,便能一窺牆外之景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pEvglinV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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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那時再過幾天就是那個月的滿月,照著紙條上的指示,我們選定了一個月圓之夜行動,那時的女生宿舍是有宵禁的,舍監晚上會四處巡邏,被抓到會惹上大麻煩,所以導致我倆全程都心驚膽顫的,好不容易才來到了紅牆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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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我們從空具間摸走了一把鐵梯,費了大勁把它藏在了紅牆附近,那是把又長又重的A字梯,現在輪到它派上用場了,琪雅與我各選擇了A字梯的一側,矇著眼爬上了紅牆。
我印象很深刻,那是種奇怪的體驗,只感覺爬了很久很久也沒到牆頂,平時看來不高的紅牆,我們兩個女孩此刻卻怎麼也登不了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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矇眼爬上鐵梯不是件容易的事,會讓人有種懸在半空中的感覺,再加上那好像永遠也無法觸及的牆頂,我的手腳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著,恐懼感逐漸侵襲而來,好在這時,我摸到了琪雅的手,先是嚇了一跳,然後我才意識到我們終於到了鐵梯的頂端、牆外之景此刻便在我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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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該從何說起呢,每當我說到自己與琪雅那夜所見到的景象時,總是沒人願意相信呢,但往後的日子裡我時不時就會夢到,夢到自己身處於「那個世界」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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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們將眼罩拿下後,映入眼簾的是另一個世界,成片成片的樹海無止盡的延伸著,天空被厚重的雲層所遮蔽,使那個世界顯得陰鬱無光,整片樹海都泡在了陣陣濃霧之中,看上去像極了自然探索頻道中的熱帶雨林。
我跟琪雅自然都驚呆了,那是種。。。。。。很難形容的感受,喜悅與恐懼交雜在了一起,我還記的身旁的琪雅問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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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菲。。。。。。妳也看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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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過才會知道,當那顛覆想像的景色出現在眼前之時,人只會呆呆的僵在那裡,彷彿大腦因那超過負荷的資訊量而當機了。
就視野的角度看起來,我們似乎正在一棵較高的樹上向下俯瞰,我很確定那時在我眼前的,絕對不是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因為底下的樹海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波浪,其中那我原來認為是樹的東西,如數以萬計的蟲般抽動著,然後在更遠處,有一隻生物自樹海中探出了頭,它有著長長的脖子,如同侏儸紀公園裡的腕龍般,差別是它長的特別噁心,雖離得遠但仍可看到它長著五顆眼睛,身上佈滿甲殼,比起恐龍反倒更像是昆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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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才真正的改變了我們兩人的一生,自那個世界的雲層中,飄出了那個「東西」,它在半空中似飄又似飛著,且體型非常巨大,它的身體長得像隻蝦,有著深黃色多節的甲殼、頭上有五只綠色的圓眼珠,而在頭的下方長著兩把上弦月般的尖銳器官,看上去像它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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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駭人的是,那五只綠眼珠子看向了我與琪雅這邊,好似它與我們兩個一樣,能以視線穿透兩個世界間的屏障,面對那些眼睛,我的心裡響起了一股聲音,現在想想,那聲音也許是我們生為動物的本能吧,它警告著我趕緊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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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當我閉眼之時,琪雅的尖叫聲自耳邊傳來,我趕緊睜眼,驚恐的發現琪雅不知何故已經跌落至牆的另一側,在那不屬於我們的世界之中,只剩一隻手抓著牆緣,絕望的呼喊著、向我求救,我立刻緊握琪雅的手,想把她拖回這邊的世界。
無奈琪雅的身體非常的沉,無論怎麼使勁拉都是徒勞,我感覺到自己已經到到極限了,雙手愈發無力,而在琪雅身後那個世界的天空之中,那隻東西緩緩的從天空下降,朝著我們的方向逼近。
琪雅面如死灰、毫無血色,只是死死的盯著我、哀求著不要放開她。。。。。。可最終我的手還是不聽使喚的鬆開了,在我鬆開琪雅右手的那一刻,牆垮了!真正物理意義上的、整面紅牆都崩塌了,我只感覺到天旋地轉、而自己正不斷下墜,隨後整個人陷入無止盡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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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再度醒來時,自己已經躺在了醫院的床上,而父母正用擔心的眼神看著我,所有人都不相信我的說詞,我難以解釋自己為何會在那酒駕的教授撞垮紅牆之時,拿著鐵梯爬到牆頂。
至於琪雅呢,恐怕這世界上除了我之外,沒人能證明她曾存在過了吧,她的父母親、所有最親近的人,都否定有這個人的存在,彷彿她根本就沒有出生過,只剩我知道,我的朋友、那開朗的少女,在那月圓之夜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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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故事也告一段落了,哈哈,現在想想,我們真應該遵守紙條上寫的那些話,最先是我的親人、再來是我最親近的朋友,如同發生在琪雅身上的那樣,他們也漸漸忘卻了我的存在。
我不被任何人銘記、好似不曾存在過,就連剛認識我的人,不久之後我的存在也會消失於他們的記憶之中,哈哈,誰叫我那天救琪雅時,半個身子都進了那邊的世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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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你也一樣呢,我的存在與這個故事,沒過多久便會被你忘得一乾二淨了,畢竟。。。。。。我們現在都是屬於「那邊」的「東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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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是謝了,感謝妳願意在這涼爽的午後,聽我這個老太太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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