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我之刃,我曾殺死了數倍於我的巨獸、那些你見都沒見過的怪物,它們奇形怪狀的屍體,紛紛橫躺在我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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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之足,我曾行過那些你想像之外的地方,走在綠色之穹下、越過那金色的死亡之河,並從連傳說都沒記載之地成功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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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之眼,我見過最不可思議之事,巨神踩著連天地也為之震動的步伐、黑色的飛獸遮蔽了天空,以及由食物所堆積而成的大山,取之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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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時常講述著故事,我的故事,是從何時開始的,某日,我見到了隻死去的鳥,看著那具即將成為其他生命養分的屍體,我意識到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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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那雙羽翼曾在哪片天空翱翔,無論那雙眼睛曾見過甚麼花色奇景,都不再有意義,自死亡的那刻起,它的故事,也隨之逝去,從此無從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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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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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絕不讓這種事發生,我的故事,我那偉大又瑰麗的故事,將會被永遠流傳,而我的身影將會被鐫刻在岩石之上,直到滄海桑田、直到連巨神也感到疲乏的未來,我的存在仍會被傳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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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尋著這樣的目的,我向著各個角落旅行,一遍又一遍的說著我的故事,期望那些故事,能超越死亡,超越。。。。。。我這即將結束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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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也正在前行著,但卻是為了件特別的事,約莫在兩天前吧,那日我也正說著我的故事,觀眾中,一個小子在散了之後找上了我,聽他說話的語氣,憂心忡忡的,那是個於我現在的身子來說,有些麻煩的請託。
他的村子,受到了「綠爪」的襲擊,「綠爪」是種高大的怪獸,它會襲擊村子、吃掉村民,並奪去糧食,那隻綠爪似乎盯上了村子,近來頻頻來犯,上次它進到村子裡,造成了嚴重的損害,無奈村子裡近來壯丁甚少,實在抽不出力來對付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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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伐綠爪,便是那小子請託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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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名聲,我時常接到這種莫名奇妙的請託,通常,我會斷然拒絕,但這次,我接受了,為甚麼呢。。。。。。當下我也說不上來,可現在走在前去討伐綠爪的路途上,我想起來了,想起了自己當初為何獨自踏上旅途,那是,非常久以前的事了。
曾經的我,也是村子裡的一員,像我這種身子比較壯碩有力的,便會被派去村子四周守衛,抵禦外頭的威脅,現在想來,那是個很無趣的村子,每個村民都為了同樣的目地活著,守護村子、養活後代,日復一日,直至生命消逝的那刻。
但在一個又一個庸碌、難以分辨的身影中,有一個特別亮眼的存在,它是我的故友,故友也是守衛村子的一員,從它口中,時常提及那些傳說,那些外面的世界,那些高聳入雲的巨神,並說著自己總有一天要離開村子,親眼見識那些奇景。
故友是個相當有趣的傢伙,雖然,村子裡的大家都相當討厭它,指責其好吃懶作、不事生產,整天坐著白日夢,可我並不厭惡故友,不知不覺的,我也變的嚮往,嚮往著冒險,嚮往那些與庸碌無緣的傳奇旅程,我們曾天花亂墜的談論著自己的計畫,努力鍛鍊著自己的體能,那是段相當美好的日子,為了夢想而前進的,金色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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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故友最終連村子都沒踏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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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次對付綠爪時,故友被抓住了,身子被撕成了好幾段,故友離開後沒多久,我便隻身踏上了旅途,途中我替故友完成了復仇、走遍了那些我們談論的奇地,甚至,是那些我們聽都沒聽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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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和綠爪的事,讓我想起了故友,它似乎對我的冒險故事,相當崇拜呢,小子的雙眼裡,也藏著與故友相同的光芒,它也會如同我和故友一樣,想著脫離村子、踏上旅途嗎?也許吧。。。。。。我希望如此,這樣它便能體會那些酸甜苦辣,與細品最後留下的那份快樂與成就感,真的是,不虛此行的一生呢,每一刻皆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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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目的是個危險的地方、儘管我的一隻腳早已不良於行,我仍答應了小子,畢竟,我可不能讓只綠爪,阻攔了那對與故友相仿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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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著氣味,我發現了那只綠爪,它並沒有發現我,出於經驗,我將自己的氣味隱藏的很好,比起綠爪,當前更麻煩的是,那金色的河流,它一直在其旁邊漫步,不肯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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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不敢靠近,正是因為這邊時常會有金色的河流流淌,那河流非水,像生物又不像生物,它僅僅吞食,從不主動捕食,但凡任何生命只要落入了那金色的河流中,便會遭到吞噬,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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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沒多久,天色便暗下來了,面對眼前的修羅場,我必須盡快做出決斷,跟在後頭一段時間後,終於,我看好了時機,從一處高台上一躍而下。
依著跳下與全身的力量,我將刃深插進了綠爪的脖子後方,它們身披厚重的綠色甲殼,只有這處露了個縫,是它們主要的弱點。
只見那三倍大於我的怪獸,發出哀號,不停亂撞、甩動著身子,只為了使我鬆開,我將刃插得更深了,死命也不肯鬆開,我與它跳著死亡之舞、彼此拉鋸。終於,在我即將筋疲力竭之時,這支舞結束了,怪物應聲倒下,身子重摔在地,沒了氣息。
而我自己,將刃從那具屍骸拔出後,也無力的倒在一旁,像這樣的請託,就我這身子,果然還是勉強了些。
在我眼前、那倒地的綠爪背後,金色的河流依舊片刻不停歇的流著,真美阿!就算相當危險,可這金色的河流,無論看了幾次,都美的目眩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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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這麼想時,可怕的一幕發生了!眼前本應死絕的怪獸,動了起來,它撐起了身子,那可怕的面容上,血盆大口正一張一闔,幾乎在一瞬間,它便張牙舞爪的朝我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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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經驗告訴了我兩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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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現在的我絕對贏不了它,也絕對跑不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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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以最後的力量撐起身子,也以刃迎面朝它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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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即便如此,我也還有機會殺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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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倆撞成一團,似乎是被我的舉動嚇到了,綠爪一個重心不穩,身子向後傾倒,我與它一同,墜入了金色的河流之中。
我的故事到此結束了,它會被流傳下去嗎?是否葉子飄落千次後,我的存在仍被牢記?它們會知道,故事的結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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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好像都不重要了,此刻在我心中,只有一種感覺,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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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結識故友、能結識許多生命,令我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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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踏上旅途、經歷如此多的冒險,令我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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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幫助小子,走上它自己的旅程,令我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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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波瀾壯闊的一生阿。。。。。已經,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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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佯在那片金色中,我闔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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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森尼博物館的化石展示區中有一塊特別的化石,它的存在,催生了兩篇學術論文,也將某個故事的結局,展現在人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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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塊金色透亮的琥珀化石,裡面包裹著一敵一友,其中那只以大顎迎敵的黑地斯蟻、它英勇的身影,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Cnz6xsu4Z
即便經過了一億次葉落,也仍未被這世界所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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