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朝陽 - 你有病我沒有

疲憊回到山莊的尹蔚泱無法獲得休息，又被趙紫菱攔阻在大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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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被他禁足在居所的趙紫菱因為尹鳳兩家大婚已經被放出來，尹蔚泱也無意再關她第二次，只要她不再鬧出什麼事，他們母子倆可以相安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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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的樣子，鳳家堡該是退婚了吧，鳳家那門這門親事可是山莊聲勢再起最好的踏板，全被你給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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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漠譏笑的口吻讓尹蔚泱心底一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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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他的娘親，兒子一連失蹤十日，她卻只在乎銳劍山莊的地位，連個家僕都不如，至少秋叔是真心關心他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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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無論他表現多順從乖巧，父親只當他是銳劍山莊奪得天下第一的一枚棋子，娘親則是將父親對她的冷淡報復在他身上，對他不理不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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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累了。」短短回應一句，他轉身走回自己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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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趙紫菱還想多說什麼，他冷聲道：「看來妳這幾日太過操心山莊事務，我想應該再讓妳再回院子里去好生修養，清淨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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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成功將趙紫菱一連串想說的話懟回肚子里，見尹蔚泱言詞間都不肯喚她一聲「娘」了，趙紫菱悻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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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著疲憊的身子，回到房內，突然感覺房內有第二人的氣息，他提高戒備準備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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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知道他警覺性高的駱雲飛趕緊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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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蔚泱雖放下戒備，但雙眼仍瞪視著房內的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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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心受辱、與鳳家堡決裂、娘親的怨懟以及銳劍山莊今後聲勢堪慮，累積數日的疲倦與精神上的種種壓力，在見到駱雲飛時頓然全數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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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雲飛心知自己不受歡迎，但仍無法對尹蔚泱死心，尹蔚泱願意在他受傷後留下來照顧，讓他一直心懷希望，或許他的小泱心中對他是有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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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他冷聲道，聲音里有明顯的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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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泱，你真的不願接受我麼？」駱雲飛身手想碰觸他的臉頰，卻因他凌厲的視線而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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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你有病是不？」尹蔚泱因為疲憊，壓抑不了憤怒的情緒，刻意且惡毒的說：「你有病我沒有，我不可能跟個男人在一起，這讓我覺得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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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為何要救我，既然如此，你該是恨不得殺了我，為何不一刀刺在我心上，當時你明明辦得到的。」他知道尹蔚泱那是刻意刺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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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你，然後呢？」他反諷著：「因為你，我已經得罪一個鳳家堡，再殺了你去招惹風定城城主？我乾脆封了銳劍山莊自我了斷比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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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絕不是因為怕得罪我父親才不殺我。」他十分確信自己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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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信不信，我嚴正警告你，從現在起不許你踏入銳劍山莊一步，也不許你再出現我面前。」尹蔚泱厲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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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做不到呢？」駱雲飛苦笑著，無法接受尹蔚泱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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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要我拖著銳劍山莊與你一起陪葬，我也會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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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雲飛健碩的身軀幾乎被他這句話擊倒，憾痛他心口的，不是尹蔚泱說要殺他的話語，而是尹蔚泱語氣中那抹不容置疑的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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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定城，沁香酒樓

柳劭陽才一進廂房，陣陣濃厚酒味熏鼻而來，他蹙眉踹了踹攤倒在地上有如屍體的身軀，嘴裡咕噥：「也不用喝成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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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口氣，認命的將地上的「屍體」拖往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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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才拖到一半，「屍體」竟爭脫他，跌跌撞撞的走到桌前坐下，欲繼續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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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掌櫃的機靈，老早把你帶到房裡，不然堂堂風定城二少爺醉癱在酒樓里能看麼？」柳劭陽也跟著坐下，對滿桌子杯盤狼藉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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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銳劍山莊的婚事是你搞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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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當日傳出新郎失蹤，眾人焦急慌亂時，唯獨不見駱雲飛身影，雖然秋叔有提過他是到鄰縣處理工事，無法出席婚宴，但可騙不了他跟他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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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你可真是拖累了蔚泱，銳劍山莊目前的處境今後會更加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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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天應生前到處找人挑戰，拆了不少人的招牌，現下人兩腳一伸走了，有多少仇家上門討這筆冤債，與鳳家堡斷交後更不知會有多少人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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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莊毀了也罷，有它存在，小泱根本不會快樂。」駱雲飛抱著酒壺，有些語音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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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不像你，上頭有你父親跟大哥幫你扛著風定城，銳劍山莊以及莊內所有人都是他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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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劭陽難得收起笑容，正色起來：「這十日來，你把蔚泱帶到哪去了？你到底做了什麼？憑你這身三腳貓功夫是怎麼困得了蔚泱十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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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我做了什麼？」聽到柳劭陽的話，駱雲飛笑著自問，然後回答：「我啊…對他做了該死的事，他不會原諒我的事。」語中飽含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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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劭陽突然意會到了什麼，他眯起眼氣憤的站起身，隔著桌子一把揪起駱雲飛的衣襟，本想毫不留情的給他的一拳，但看到駱雲飛閉上眼，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樣，仿佛希望被狠狠的痛打一頓，他反而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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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猶豫下不下手時，掌櫃的正好端著解酒湯進房，見到兩人對恃的場面，尷尬的不知要進房還是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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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吧。」一句話解決掌櫃的為難，柳劭陽放開手，任駱雲飛不穩的跌落在地，醉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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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闆，這……」掌櫃的躊躇著，不知是否該把人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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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給移到上等房去，最貴的那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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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老闆指示，掌櫃的才松口氣，剛剛應該只是場誤會，駱少爺可是老闆最好的朋友，怎麼可能會對駱少爺這般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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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多送幾壇酒樓內上好的秋露白空罈子過去，記住，是空罈子，等他醒來後，酒錢、房錢全部跟他算清楚，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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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好友及師兄弟的立場，他能體會駱雲飛內心的痛苦，他也有個從小放在心上的人，只是因為過於在意，膽怯得不敢有所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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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站在尹蔚泱的立場，他必須好好教訓這給尹蔚泱帶來痛苦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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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劭陽步出廂房，小二正領著一位房客迎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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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闆。」小二對柳劭陽恭敬的問候一聲，接著領著那位房客與他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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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房客容貌年約四十好幾，卻是一頭蒼蒼白髮，眼神炯然，神態冷傲，背上系著長劍，依著氣息與腳步來判，武功內力絕非一般武林高手可比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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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絕對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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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小二將人帶進駱雲飛隔壁房內，柳劭陽跟一旁掌櫃再道：「另外安排間上房給隔壁貴客，送些酒菜招待，這筆帳照樣算在房內那傢伙身上。」說完便旋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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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冷汗直流，大家都知道駱少爺最重的就是個「錢」字，這駱少爺究竟是怎麼得罪柳老闆的，讓柳老闆這麼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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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從隔壁房裡出來的小二先去打理兩間上房後，掌櫃親自進了隔壁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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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客倌，咱們柳老闆有交代，替您備好沁香酒樓的上等房以及一桌酒菜，在您留宿的這段期間好好款待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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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頭鶴發的男子眉頭一挑，雖說在江湖上行走小心為上，這突如其來的好事不得不防其中的陷阱，但想當年他早已習慣人們將他奉為上賓，爭相巴結奉承，所以不覺有何不妥，只是想不到他退居江湖多年，仍有人記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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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闆是？」他一時想不起舊識中誰人姓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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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間沁香酒樓的老闆，方才與您在廊上照過面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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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年輕人？這可就令男子訝異了，那小伙子年紀輕輕，竟是這間大酒樓的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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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當年他在江湖上最意氣風發之時，那小伙子最多不過只是個黃口小娃，甚至可能還沒出生，他們兩人不可能相識，這麼說來，對方只憑一眼就能看出他非一般江湖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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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如此，那的確是好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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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贊賞的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跟著掌櫃移駕到已準備好的上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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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掌櫃布妥好一切想離去時，男子喚住了他，詢問銳劍山莊的位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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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小心翼翼的回答，他知道柳老闆與尹莊主、駱少爺三人交情頗深，這位男子身系長劍，定為武林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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銳劍山莊這些日子來是非不斷，看來他得先探問清楚對方來意，或許又是一個來尋仇的，如果是，那就必須請柳老闆盡快知會尹莊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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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客倌上銳劍山莊所謂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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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與尹莊主為舊識，只是想拜訪這位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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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說的尹莊主，是前任莊主尹天應吧。」掌櫃頗為驚訝，依這男子的年紀來判，不可能與現任的尹莊主為舊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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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莊主？你是說尹天應已經不做莊主了？」男子焦急的問：「那他現在人可還在銳劍山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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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來，您應該是不知道…..尹天應人已身故的消息。」這是在江湖上可是件大事，怎會有人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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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聞言無比震驚，因無法接受事實而氣息急促、心脈紊亂，沒想到他隱居深山多年，日夜苦練，就為了向尹天應討回當年戰敗的恥辱，如今尹天應竟然說死就死，那他這口怨氣要找誰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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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銳劍山莊誰人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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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是前尹莊主的獨子尹蔚泱。」見對方紅著眼一臉殺氣，掌櫃的可不信方才對方說要見見老朋友的那番話，他小心相勸著：「這位大俠，您若要尋仇可千萬別輕舉妄動啊。雖說前尹莊主已故，但銳劍山莊現在有位比前莊主武功更加高強的人護著，沒有人打得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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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誰？」比尹天應武功更加高強？也就是說若打敗此人，他便可討回原本屬於他的「天下第一」的名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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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將卓遠策的名字報上後，趕緊離開奔去找柳劭陽報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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