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朝陽 - 無量靈丹還有保存期限？

夜裡，柳劭陽還未潛入卓遠策房裡，倒是卓遠策先跑來客居，但他不是來找徒弟，而是要找鬼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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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侄你來得正好。」鬼道人瞧見來人簡直要痛哭流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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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叔是否有話想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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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師兄的徒弟就是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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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人拉著他坐下，殷勤地給他添杯茶水：「你白天的行為師叔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只要你保我平安回到藏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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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人深知他的藥仙谷是回不去了，只能先躲到他師兄赤須道長的藏龍山，雖然赤須道長已經仙逝，但藏龍山上布滿陣法機關，若卓遠策能帶他上去，也等於有了一個絕對安全的棲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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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會盡力護師叔周全，但師叔總得告訴我，無量靈丹是真的不在你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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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的靈丹………被…被……偷吃了。」鬼道人悶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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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是誰？」看鬼道人仍不言不語，他也不想再探人隱私，只是再問：「這麼多年來，師叔為何不自己吃了那顆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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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問題鬼道人終於願意回答，道：「我也想啊，只是稀世龍魚生長在雪山天湖那極凍之地，我的寶貝靈丹是龍魚之須所煉，所以靈丹也相對十分性寒，不巧我是少見的極寒體質，若是食了靈丹，恐怕會寒性攻心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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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十年我想破了頭都想不到有把握的辦法能夠食了它，怎知….怎知居然被惡人給一口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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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人說得老淚縱橫，他揣在懷裡三十年的寶貝啊，就算自己不能吃，也輪不到別人坐享其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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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策同情地望著他，等他哭夠了，才道：「師叔想上藏龍山可以，但是不知可否答應我一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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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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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叔駐顏有術，您平時煉的那些丹藥絕對可謂之極品，小侄只是扼腕師叔埋沒如此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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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稍停頓，不急不緩喝口茶再道：「您老人家在江湖流離數十年，沒見您過上一天奢享日子，為了一顆看得到、吃不著的丹藥，三天兩頭的換地方躲藏，這麼多年故中辛酸想必無人可訴，小侄看了也是不捨。再說，怎能讓您孤寡一人回到藏龍山上，至少也得雇幾個奴僕照顧您身活起居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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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人張口結舌的看著卓遠策，不解他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有禮貌，而且幾句話就把他這些年的生活說得如此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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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他自己聽了都覺得自己挺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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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鬼道人眼中水光閃閃，似乎頗感認同，他續道：「師叔如果信任我，您只要負責煉些駐顏健體的丹藥提供給小侄，小侄絕對能讓師叔在藏龍山上優渥的倚享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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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淒涼的過往回過神後，鬼道人訕訕然的道：「小子，你不只武功不凡，這張嘴更是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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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師兄被他做為試藥者，吃了他一顆無量靈丹後武力大增，又在晚年收了這麼一個天賦異稟、能言善道的徒弟，天下好事都讓師兄給佔去了，真令人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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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叔這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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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給我玩花樣，利潤我至少要分一半。」煉了一輩子丹，從沒想過靠這本事賺錢，既然有人幫忙籌劃，他當然不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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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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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成這筆大生意，他對柳劭陽也算有個交代，什麼柳家家業，明日起就讓柳劭陽自己去忙，他也省得每日鳳家堡、風定城的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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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事請問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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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題真多，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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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您與鳳一鳴是否為舊識？」對於這事他頗為介意，他不喜歡鳴兒有事瞞著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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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兒在他印象中是單純的，總是用崇拜、純真的眼神追隨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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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知道人會變，鳳家堡的大當家鳳一鳴，不可能跟六年前單純的鳴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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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會讓老江湖的鬼道人避之唯恐不及，形象未免也跟鳴兒差距甚遠，他想知道讓鬼道人忌憚鳳一鳴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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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前輩確實是舊識。」鳳一鳴在鬼道人開口前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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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策蹙眉，鳳一鳴若在，他怎麼能聽到鬼道人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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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哥若想知道原因，不須問前輩，也可以試著相信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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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由你說說。」眼下也只能這樣，總不能跟鳳一鳴鬧得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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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我在藏龍山下巧遇鬼道人前輩，前輩似乎因為硬闖上山受了傷，我們陰錯陽差下一同掉落蛇窟，雖然後來脫險，但因為皆被毒蛇咬傷行動不便，被困在山下的一座獵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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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師叔已經去過藏龍山了？」只是因為暗藏的機關上不去，他看鬼道人神情有些尷尬，再看看鳳一鳴道：「那你去那兒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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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七哥，這六年從未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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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換卓遠策自己尷尬了，他不自在的清了下喉嚨：「你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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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蛇毒，我們神智有些混沌，前輩因為有傷在先、加上年歲已高，蛇毒發作猛烈些，他只說了他懷裡有丹藥可以解毒，就昏過去了，那些丹藥長得都差不多，我根本無從判斷，只好隨意挑兩顆讓我們兩服下……絕對不是刻意吃了前輩的無量靈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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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策覺得自己嘴都快合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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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一鳴竟然吃了無量靈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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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量靈丹竟然被鳳一鳴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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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頭瞅向被吃了藥的受害人問道：「鳳大當家所言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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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是這樣沒錯，但他是不是蓄意趁人之危的沒人知道。」眼看鬼道人又快哭了，他是受害者啊，怎麼兇手表現得比他還無辜，長得好看了不起？年輕俊俏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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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快九十歲的人了一直哭哭啼啼，卓遠策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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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有疑問未解，再問道：「師叔為何害怕鳳大當家，你們除了誤食靈丹之事，難道還有其他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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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傻啊，他吃了無量靈丹啊，那功力可不是開玩笑的，若他發狠起來想對我滅口絕對是手起刀落一秒鐘的事，我能不怕麼？」鬼道人激動了，鳳一鳴眼底張揚的惡意卓遠策看不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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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人沒想到的是，卓遠策的確看不到，鳳一鳴怎麼可能讓他看到，他也不可能會把鳳一鳴跟蓄意奪人之物聯想在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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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叔多心了，鳳大當家就算有了無上功力，也不會隨便取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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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白白恐嚇過我，若靈丹之事有第三人知，我這把年紀也就活夠了。」鬼道人氣到豁出去，只想著把鳳一鳴的惡行公諸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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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前輩一直用靈丹的事糾纏、責備我，無論我怎麼解釋仍是質疑我，我一時氣不過口不擇言……才說了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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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鳳一鳴委屈萬分的語氣，鬼道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廝當初明明把話說得凶狠至極，今天竟然換成這副小媳婦般的樣態，活了將近九十年，第一次見到這麼…這麼….他想不到詞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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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策看鬼道人又要跳腳，再看看鳳一名無辜的站在一旁，他有些頭疼的開口中止現在的話題：「鳳大當家確實是吃了師叔的靈丹沒錯，這點我們難辭其咎，但我相信當時鳳大當家絕非故意而為，說什麼也無事於補，不管如何，鳳家堡會想辦法還給師叔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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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回鳳鳴居的路上，卓遠策心中想著鳳一鳴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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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鳴兒就像他的小尾巴，總是緊跟在身後，只要往後看，就能看到鳴兒純真又帶點靦腆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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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與他剛重逢的鳳一鳴，雖然看起來比以前嚴肅穩重些，但與人說話偶而還是會帶著溫和的淺笑……呃，對他的小徒弟除外，總之絕不是什麼凶狠之人，鬼道人與柳劭陽為何總說鳳一鳴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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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哥哥，你信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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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問話打斷他的思考，他轉身看向跟在身後的鳳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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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鳳一鳴回應他一個討好的笑容，精緻的眉眼帶著笑意、紅潤的唇彎成好看的弧線，讓他有瞬間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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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是他當年的鳴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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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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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鳳一鳴臉上的笑意更濃，他心中嘆道，鳴兒應該要常笑的，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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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柳劭陽知道他現下心中所想，定會送他四個字「色令智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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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笑著，回過神後忽然想到了什麼，兩人一走進鳳鳴居庭院，他隨即伸出左手扼住鳳一鳴的手腕脈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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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沒有？本該預期會有的豐沛內力怎會這麼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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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一鳴又輕笑了聲，雙手反握住他的左手，道：「七哥哥，別試探了，我吃了無量靈丹後沒有內力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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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他愕然想抽回手再探向鳳一鳴的脈門，卻被鳳一鳴雙手緊緊包覆握著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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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著自己被反握住的手，發現鳳一鳴左手腕上有一隻精巧的銀制手鐲，手鐲做工精細，上頭還鑲了顆湛藍色的寶石，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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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吃完時確有感內力翻湧，但數日後那些內力已在體內慢慢消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在卓遠策感到不自在前，鳳一鳴已放開他的左手，原本被溫暖包覆的手掌立刻感到有些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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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如此？那你為何不跟鬼道人說清楚，只要他探過你的脈門，會相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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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記得當年他的師父赤須道長有談起無量靈丹，師父說剛吃完丹藥便感內力翻湧、全身經脈脹痛、幾乎破體而出、疼痛萬分，這情況維持足足三日才漸漸平息，後來時常內力失控，也是好些日子才掌控身上豐湧內力控制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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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鳳一鳴身上竟是只有比一般人稍微多一點的內力，這沒道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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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七哥哥不是親手證實過了？而且我覺得就讓前輩繼續誤會下去也未嘗不是件好事，讓他怕我就不會再糾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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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策沈吟了下，似乎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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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一鳴再道：「我想或許是無量靈丹已經存放三十年之久，效力已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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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傻眼，無量靈丹還有保存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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