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玫瑰 - 第二十五章

君和仙女有些愣神，她望著站在雨幕前哭泣的少年，一時說不上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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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瞿承反而自己開口了，他抬手抹了抹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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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承皮膚很白皙，稍微哭了一會兒，一雙眼都是紅的，還有點腫。「我能找妳聊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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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見到對方抹淚後君和仙女還覺得自己是誤會了，說不定那「淚」是剛剛淋到的雨，可看到瞿承的眼眶、聽見語氣後，她才真正確定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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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哭了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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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君和仙女沒狠下心趕人，她輕輕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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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會和往常一樣坐在一起，所以她稍稍讓了身子，示意瞿承過來。但是瞿承沒有過去，他就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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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庭狀況其實不好。」瞿承沉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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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天氣陰，瞿承來這之前換了一身暗色系的衣服，跟身後的雨幕融合在了一起，看起來既惆悵又陰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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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被奪去了平時耀眼的、獨屬於年少的朝氣蓬勃，換來的是少年的心酸無奈和世間的待人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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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和仙女不大習慣對方此時的樣子，但也多說什麼，只是扮演了傾聽者，接受瞿承的訴苦與坦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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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覺得很累，不論是因為爸爸還是因為那個女人……我也不想要事情變成這樣啊，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要選擇啊……」瞿承連話都沒有說清楚，胡言亂語般，想什麼便說什麼，也沒有和君和仙女解釋自己的家庭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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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和仙女聽得懵，可她連一個神情都沒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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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世界上有神卻不眷顧我？為什麼要讓我、讓我失去自己的母親？讓我面對這樣的家庭關係！」瞿承難受，喉嚨發疼，眼眶也酸得不得了，可他硬生生把淚憋了回去，不想再哭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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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己來找君和仙女說這些是想幹什麼，也許是下意識地想找喜歡的人訴說自己的難處，也許是希望對方給他一個確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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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神明待他如此？憑什麼他要承受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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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神的那一句，君和仙女的表情才有了變化，她凝望著瞿承的面龐，眨了眨眼，然後垂下了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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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比瞿承更不瞭解神明的用意，可她也不想要瞿承這麼難過、這麼憎惡天地，於是只是緩緩開口。「神明能提供的，最實際也最虛無的就是心靈寄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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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確實是有神，不過天庭跟人間一樣，有法規、有高低位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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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夠過度干涉人間的事，這是祂們的原則。」君和仙女伸出手，憐憫般的隔空撫了撫瞿承的頭。「人類有戰爭、有爭議，就有文明和和平。神明最大的責任，就是陪伴著人類，做個遠遠觀望一切的守護者，因為祂們不能夠破壞人類的歷史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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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呀，神明不是萬能的。祂們不會去逆轉原則，但是你可以改變自己的未來。」君和仙女的聲音柔了下來，她微微笑著，說出口的話像是提點又像是和瞿承說著自己的可悲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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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的自由很受限的，在天庭不能做的事情比人間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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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仙女為什麼在這裡？」瞿承抬眸，注視著君和仙女的面容，但除了憐憫和憂愁，他沒有看出其他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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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和仙女一愣怔，聽著外頭雨聲「滴滴答答」過了幾分鐘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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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君和仙女的回答，瞿承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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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因為我沒有資格當神明，因為我觸犯了天條。本該受刑，但我的愛人替我擋住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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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邊，我可以任性，可以不用當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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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承垂下眼眸，頓時不知道自己心底的難過是因為家庭壓力，還是因為剛剛君和仙女說出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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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能確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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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他失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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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貌似是在很久以前就注定要失戀了。當初君和仙女說到「故人」時他就應該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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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第一次的喜歡和愛意，沒有消散。只是他那懷抱著小小希望的心被摔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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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疼，心口疼，胃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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