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BOX - 第71章不想、不會、不敢

時間與金錢，哪一方才是更重要——

這可是一個永恆的疑難，兩派說法各俱支持者，沒有對錯之分。

「不知道這次各位又有怎樣的見解呢？」野花背靠講檯環抱雙臂，手指抵在嘴唇上輕力拍動，目光在眾人身上游走一圈後停在Momo身上。

「如果是Momo小姐的話……應該會選金錢，對吧？」

「當然啦！」

Momo立即給出答案，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姑娘，理所當然地相信自己擁有漫長的人生路，不愁時間的問題。

假如稍稍慎重地思考，便會明白誰也沒法預測壽命，年輕不等於無病無患，亦不代表有能力逃過天注定的奪命意外。

「我有很多很多時間，就是缺錢啊。」

「嗯、嗯。」

畢竟那是Momo小姐嘛，以她的智慧大概就只能想像到這程度了，算是預料之內的回應。

其他人又如何呢？

這次野花看上了正在悠然地哼歌的孝哥：「如果是孝弦先生……答案就是時間？」

孝哥簡單點個頭，簡單回話兩個字：「沒錯。」

這個答案不是因為現在已踏入了中年階段，孝哥從沒質疑自己賺錢的能力，無奈的是他永遠不可能擁有賺回時間的本事。

只要不怕弄髒雙手，人總有辦法賺錢的，但就是賺不了時間。

「啊——聽不懂、我完全聽不懂！」

不過是二選一的抉擇題，君龍不明白為何要搬出一大堆複雜難明的道理來。像Momo一樣直接作答就對了，這刻缺甚麼就是甚麼較重要，說那麽多廢話有屁用麽。

「那……」

野花眨眨眼，沉默一刻才說：「這刻的君龍先生又是缺甚麽呢？」

若然答案是金錢，君龍可是擁有一份優差——「隼士的朋友」在手，怎可能缺錢呢。

若然答案是時間，君龍跟Momo一樣年輕，不同的是他即將失去自由，當個島國國王，這樣又算不算缺時間呢？

「……你在說甚麽鬼話啊？」除了持續咀嚼，君龍沒有能力幹別的事，就連動動腦筋思考也做不到。

「主持人，請你別為難我的觀察對象。」

孝哥實在看不過眼，忍不住插句話。他溫柔地揉揉君龍的頭，擺出父親般慈祥的笑容：「別白費氣力計算，這不是你的強項。」

「喂！這是在笑我笨吧！」

孝哥僅是淡然一笑，沒再說話。聽完眾人的一輪討論，野花只能慨嘆一句——「果然這是世紀難題呢。」

「可是……這不是我認識的旭弘啊。」

看來Momo與君龍相比，上天贈予她難得的慧根，至少她偶爾能察覺到關鍵之處，道出問題的核心來。

在場七人當中，旭弘對物質的追求最低。論金錢觀，他只求能養活自己，不成為家人的負擔，從來不需要任何奢侈品。

現職護士不像歌手時期收入不穩，生活費絕不成問題，再加上旭弘樸實的性格，又怎可能許願要錢呢？

世上有人會討厭錢嗎？答案大概是沒有吧，問題是旭弘對錢的欲望，真的比其他事物還要大嗎？真的值得他因而花掉一個難得實現願望的機會嗎？

「難道……」

秀兒嘗試更大膽地推測背後的原因：「是家裡有經濟困難？」

如果說是要替家人還債，或者需要一大筆醫療費，那就不難理解了。

「……並不是這樣。」旭弘苦澀地笑笑，暗自為自己並沒有如此偉大的想法而嘆息；另一邊的野花則是發出嘰嘰笑聲，無情地當面恥笑旭弘。

「Burn^先生向來都志不在此，世人看重的時間與金錢，他從不放在眼內。」

現在就連Momo和秀兒都變得跟君龍一樣摸不著頭腦，Momo抓抓額角，滿臉懵然的問：「甚麽意思啊？」

直說答案實在太沒趣了，野花抿緊嘴唇，悄悄地期盼在場稍微聰明一點的人能代為回答。他保持沉默在眾人身邊來回踱步，還好半刻過後正確答案便出現了。

「願望與音樂無關嗎……」

隼士低聲咕噥一句，聲量極奇微弱，旁邊忙於咀嚼的君龍當然聽到，卻意外地傳進了站在一個身位外的野花耳裡。

「Bingo！」

叮咚叮咚——

野花彈動一下手指，天花板隨即降下一串串彩帶，會場響起歡愉浮誇的中獎聲效。巨響嚇眾人一跳，Momo還發出了一聲短短的尖叫聲，頓時深感羞恥，掩嘴裝作沒事發生，唯獨野花依舊的從容。

「恭喜隼士先生答對了！」

旭弘的願望與音樂無關？那個曾經當過歌手的旭弘？那個直到現在仍然深愛音樂的旭弘喔？

不可能，不合理。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旭弘是個音樂狂迷，雖然現在他沒再當歌手，但聽過他的琴聲後，便知道熱誠猶在，應該說是從沒減退才對。

如今竟然說旭弘沒許下與音樂相關的願望？誰會相信這種三歲小孩編出來的謊言啊。

像是要BLACK BOX協助舉辦一場音樂會，或者安排一隊知名製作人幫忙打造一首又一首的名曲……這些與音樂直接掛鉤的願望，肯定全都是旭弘渴求實現的願望。

換個角度看，只要有足夠財力，以上的事通通都能辦得到，但兩者不全然相同，分別在於出發點，這亦代表了當刻旭弘首要想到的是甚麽。

「無論如何……」

在這時候，旭弘親自開口回應了。

他以沙啞的聲音，放慢語速鄭重地解釋自己的想法：「我不想，亦不會許下與音樂有關的願望。」

許願時眾人還不知道為了實現願望，本人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他們曾經天真地相信將會像中大獎一樣不勞而獲。在那一刻，他們光是思考渴望得到甚麽就夠了。

「關於音樂，我只想憑自己雙手取得成功。」

但這不代表旭弘不渴求音樂上的成就。

拒絕依靠任何人，拒絕不勞而獲，這是旭弘堅守的原則。如果旭弘沒能憑自身本事，得到聽眾認同，一切榮耀都是沒意義的。

此時旭弘雙眼如同冒出火光來，充分表現了火焰洪洪燃燒的「Burn Up」感覺。

這樣的旭弘非常陌生，女生們都嚇呆了，不敢相信這是陪伴她們一起說笑閒聊的「暖男」。

只不過在野花眼中，這樣的旭弘又是另一則笑話。

追求的目標從來沒有變改，改變了的是旭弘追求目標的心態。

「呵呵……不是『不想』，亦不是『不會』，是『不敢』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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