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BOX - 第61章夢醒了

舞台紅藍燈光亮起，從激昂鼓聲開始，奏起能於瞬間讓情緒變得高漲的音樂，預告台下觀眾，他們期待已久的歌手即將登場。

「Burn^！Burn^！」

燈光熄滅後，音樂亦忽然停止，舞台中央的底座徐徐地升起，某個黑影猛然往高空一躍。耀眼燈光再一次照亮整個會場，但全場觀眾只在乎剛登場的歌手，他高舉麥克風向台下揮手，配以能震動耳膜的強勁伴奏，場內氣氛隨即變得熾熱。

「Everybody！Make Some Noise——」

「Burn^！Burn^！」

台上歌手跟著拍子跳動，傾盡全力演唱，務求觀眾們能從每顆音符之中，感受到他的熱情和活力。

「跟我一起跳吧！」

「Burn^！Burn^！」

「Burn^……」

「……」

本來台下是滿滿的人群，不留半張空椅子，吵鬧聲歡呼聲不斷，眨一眨眼後來到現在這一瞬間，會場靜如圖書館，沒有樂器的伴奏，亦沒有一點人聲。

因為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了「觀眾」。

這才是現實。

節奏感和歌喉倒是不錯，無奈的是單憑那些欠缺韻味的饒舌音樂，哪怕歌手賣命地放聲高歌，忍受喉嚨撕裂般的痛楚，也難以說服觀眾留下來，繼續花時間聽些隨處都能聽到的無聊音樂。

「果然……沒有人想聽我的音樂。」

佇立於舞台上的落魄歌手低頭盯著會場看，眼前剩下有形的空椅子和無形的空氣，就是沒有他最渴望看到的「觀眾」。他垂下雙手，麥克風立即掉落地上，響起一聲巨響後便是刺耳的電流聲，同時間與其徹底相反的美妙琴弦聲迴響，彷如天堂與地獄於同一空間內並存了。

歌手合上眼，拒絕聆聽煩擾的電流聲，嘗試專注細聽由鋼琴帶來的優美旋律。當世界只留下琴聲時，他淡然地笑了：「就算你拋棄我，我也無法拋棄你……」

待個一會兒，就連琴聲也停止了，世界終於恢復寧靜。

曲子結束後隼士的雙手仍然停放在琴鍵上，Momo隨即送上熱烈掌聲，驚嘆身邊竟然有個專業演奏家在：「你實在太厲害了！簡直就是天才！」

本以為旭弘的音樂造詣已達到頂尖水平，沒料到比他更年輕的隼士亦是一大奇才。只有隼士本人才知道，這些表面看起來不費功夫的「天賦」，是他費盡青春歲月才能換來的。琴藝也許並非能讓隼士感到自豪的才能，但客觀地看，這確實是一項比別人優秀的長處。

手術後的秀兒還不能隨意開口說話，唯有默默地為隼士鼓掌。她不經意地想到，如果旭弘聽到了隼士的演奏，肯定會為之雀躍，甚至說要來一場即興的四手聯彈。

野花曾交代過旭弘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若然琴聲能傳進他耳朵裡，感受到自己並非孤獨一人，那就最好不過了。

「秀兒，我們來聊聊吧。」

Momo盯著無恥地主動向秀兒搭話的老男人看，滿滿的怒火從眼眸間冒出來。

在秀兒從花園回來前，參加者們曾聚在一起，討論為何秀兒落得如斯下場。當時孝哥直接道出鑰匙一事，Momo幾乎氣得想揪住他的衣領，一拳又一拳痛打他的臉，再來多踹一腳，好讓他跪地向秀兒道歉。

「妳會怪我嗎？好像要妳幹壞事了。」

眼見孝哥的表情如以往一樣從容，秀兒沒想回應半句話。由始至終都是她的個人決定，總不能事敗後才來怪責旁人慫恿。

可是，當提到孝哥在秀兒的「願望之日」是否願意為了秀兒付出，這確實是孝哥無法推卸的責任。

儘管心底裡明白孝哥絕非無私奉獻的天使，秀兒還是天真地抱有那麼一絲的希望，期盼以二人僅僅數天的交情，說不定對方願意為她付出一點兒，只可惜一切都只是美好的幻想而已。

「說說看妳有甚麼收穫吧。」面對女士們不友善的目光，孝哥依然不為所動，繼續自顧自的把玩把玩鬍子。

這算不上甚麼機密情報，何況秀兒也想聽聽別人的意見，了解到底當時哪一刻哪一個舉動觸動了野花的神經。

於是，秀兒閉上眼睛，嘗試在腦海裡重現在房間內的所見所聞，包括了那幅巨型掛畫，以及指頭從後伸過來時的溫熱觸感，瞬間讓頸子溫度驟降，恐懼感隨即充斥全身。她緩緩睜開眼，逐點逐點把細節記錄在平板電腦上。

「畫？真是做作呢，不過也挺符合人設嘛。」

「有錢人嘛，就是愛用藝術包裝自己。」

偶爾君龍和Momo也會有意見一致的時候，尤其他們同樣喜歡從「無知」角度看事物。在他們眼中，所謂的藝術品皆與金錢掛鉤，當中蘊涵的訊息和意義並不重要。

與傻子們不同，隼士選擇了沉默。對於一個自小受到藝術薰陶的「天之驕子」來說，藏於作品之中創作者的內心世界，才是吸引眼球之處。如果有人懂得欣賞，全因作品裡的某種情感引起了共鳴。

「難道……那是他的情人？」Momo擺出與孝哥一樣的姿勢，獨自苦思一會後又搖搖頭：「不、不，那顆變態野菇怎會懂得甚麼是愛呢。」

無論畫裡的是情人也好是怪物也好，可以肯定畫很重要，不然野花沒理由把畫放在當眼位置。

那古怪男人看似甚麼也不在乎，但人生在世，總會有一兩件事刻在骨子裡。

「只要人還活著，必然有所寄託有所牽掛，否則一早活不下去。」

Momo沒打算將孝哥的偉論放在心上，聳聳肩後說：「反正也不關我事啊，難道我能偷走那幅畫再轉賣出去嗎？」

看來單細胞生物與半細胞生物的進化旅程還漫長得很呢，在學懂看透事物的真正價值之前，他們仍需要多多學習。

孝哥再沒理由與一群無知的年輕人們繼續待在同一空間，他沒交代半句話，悄悄嘆息後轉身離開。

「這個又臭又老的噁心男人以為自己是誰啊！」

近距離目睹孝哥擺出那張看不起人的嘴臉時，Momo忍不住吐出惡言。她自認為自己並非只是知金錢的愚蠢女人，至少她還懂得愛惜朋友。

回頭看了看秀兒一副累透的樣子，Momo識趣地替她趕走男士們，並乖乖回到自己的房間。

這幾天Momo習慣了與秀兒和旭弘待在一起，來到今個晚上剩下公主洋娃娃待在她身邊，難免感到一絲寂寞。

早點睡，明天再去看看秀兒吧……

Momo合上眼皮緊抱洋娃娃，意識逐漸變得模糊，慢慢穿越時空，進入了一個如仙境般的童話國度。

桃公主在花園裡悠閒地與鄰國公主聊聊天喝喝茶，旁邊還有名樂手為她們彈奏鋼琴。能悠閒地與朋友待在一起共渡時光，人世間還有比現在更幸福的事嗎？

「公主！快逃亡！快——」

「嗷——」

一條白色巨龍突然從空中闖進花園，瞬間撲倒僕人，並在鄰國公主和樂手發聲求救之前，白龍已把眾人丟進嘴巴裡。

只是眨一眨眼的時間，桃公主已失去了所有珍重之物。

「不、不……」

「『不』？不可以說『不』喔，我一定要……吃掉妳！」

白龍朝向桃公主張開那張染滿鮮血的嘴巴，絲絲唾液在牙齒之間垂延，誓要一嚐美人兒的鮮味。

「不——」

呼……呼……

夢醒了，睜開眼後再沒有白龍，Momo成功活下來，惡夢終於完結。她坐起來擦個冷汗，抬頭看看時鐘才發現還只是半夜。

現在這狀況也不容易再次入睡，不如出去逛個圈讓頭腦冷靜冷靜。手放在門的把手上，預備扭動一刻，有人比她快一步打開門。

「終於讓我等到這個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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