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BOX - 第54章說謊的人不是我

「野花先生，你知道我現在看到甚麼嗎？」

眼睛看不見後，腦袋擅自想像一些與現實不符的風景。各種顏色各樣品種的花兒，再加上穿梭於花海之中的蝴蝶群，一動一靜，拼出來便是一幅色彩鮮艷的圖畫，好比虛構的童話般夢幻。

為甚麼景色突然出現轉變？因為此時的秀兒沉醉於美夢當中，眼裡只有美好事物。假如她嘗試「睜開眼」，選擇回到現實世界的話，感覺又會變得不一樣。

「也不完全是虛構的童話世界，在妳面前真的有隻小蝴蝶在喔。」

「蝴蝶？」

僅僅因為野花的一句話，原本秀兒看到的夢幻景象瞬間破滅粉碎，留下一片絕望的漆黑。同時她感覺到空氣的微弱震動，證明房間內還有別的生物存在。

「嗯，那是很漂亮的白蝴蝶喔。」

體形細小，純白無瑕，如果把白蝴蝶想像為人的話，那肯定是個活潑可愛小女孩，身穿純白色連身裙展現絢麗笑容，猶如童話裡的公主。

秀兒絕對無法認同野花的審美標準，遠看的話倒是還好，當蝴蝶逐步逼近，她只看到一隻紋理密集又醜陋的飛行生物。

「怎、怎會有蝴蝶在！趕快給我趕牠走！」

一向斯文有禮，說話婉轉的秀兒，突然豪爽地表達個人情感，毫不掩飾對蝴蝶的厭惡，實在令人意外。

野花挑起了一邊眉頭，好奇問道：「還以為妳會喜歡呢，為甚麼討厭這隻對世界無害的小生物呢？」

「……看哪一種吧。」

如果是在溫室花群裡自由自在地飛舞，充當花園裡最奪目的主角，那當然討人歡心。如果是把溫室花兒當作食物，無情地吸取花蜜當作養分的奸角，秀兒便不怎麼喜歡。

比起蝴蝶本身，秀兒更在意與蝴蝶共生的花朵。

「因為妳也是溫室小花？」

秀兒點點頭，暗自讚嘆野花先生的頭腦，總是能從言行之間看穿一個人。她無奈地笑說：「你真聰明，身邊的人確實全都當我是寶。」

其實這也不是甚麼難懂的事，只要花點心思觀察秀兒天真傻氣的態度，多少猜到她的成長環境就像城堡般，讓小小幼苗在一個封閉環境下成長。

問題是這城堡真的能保護秀兒一輩子嗎？

「秀兒小姐，我不得不佩服妳，不論何時都能讚美別人。」

就算自己身處看不見的窘境，就算對方說的並非好話，秀兒依然不忘欣賞別人讚美別人，果然她看到的世界永遠是充滿色彩，只有開心快樂的事，所謂的「苦痛」和「悲慘」並不存在。

聽到野花的客套說話，秀兒想起了小時候周遭所有人都會讚美她，從沒聽過半句苛刻的責罵。

「我還當過話劇《花公主》的主角呢。」回想起當時穿著的七彩花裙子，剛才因白蝴蝶帶來的一點不安總算褪色了，好讓秀兒能再次投身進入無憂無慮的童話世界之中。

別看秀兒長大後平平無奇，年幼時她也是個可愛的小女孩，笑容如陽光般燦爛亮眼，無疑是女主角人選。

……真的是這樣嗎？

「秀兒小姐，說謊是不對的喔。」

孩童時期與成年後的外貌有所出入，這是很合理的事，相信只要性格開朗，任何孩子都能成為寵兒。只不過野花認為不論哪個年紀，以「美麗可人」形容秀兒，這件事聽起來也不太合理。

「這是Momo小姐的故事吧？」

如果事情發生在Momo身上，那就合理多了，就算那小姑娘純粹皺皺眉頭眨眨眼皮，每個表情皆是無比可愛。秀兒說的故事，看來是屬於Momo的才對。

「……真失禮呢。」秀兒搖頭嘆氣，沒想過野花先生竟然會說出如此讓人失望的話，他甚麼也不清楚不明白，然後胡亂下判斷。

「這是發生在我身上的真實故事。」

事實正是如此。秀兒的確當選成為話劇女主角，穿上鮮艷的花裙子，扮演花公主站在舞台上展現笨拙的舞蹈。

不過，野花亦不是全錯的，至少說對了一件事。

「確實有人說謊，但那人不是我。」

ns13.59.219.2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