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說到因為發哥的退位,使得皇田內部守舊派失勢,利益派如雷虎,將衝突與矛盾浮到檯面,甚而擴散到整個江湖,各方人馬看皇田就像看一塊肥肉一樣,人人都想把它給分了,放眼目下,唯一有實力、有威望鎮壓群雄,撐住皇田搖搖欲墜招牌的只有一人,那便是四天王之首紅龍,即便紅龍窩在CHT不聽、不管,可事情依舊找上了門。
一日,邰哥帶了許多老大來到了CHT,人家好歹也是皇田的的掌門,雖然只是代理,但人都到眼前了,紅龍想不理都不行。
阿盛親自安排為位子,端酒上菜,幾個大老剛坐下就迫不急待的說道:行了行了,別瞎忙了,我們有重要的事找紅龍,快去把他叫出來。
阿盛有些為難,他知道紅龍不和這些人接觸,畢竟前次在醫院,上次在總部這些人可都沒給他臉色,幾個老大見阿盛沒動作,心急之下來氣了,罵道:快阿,愣在這幹嘛?
阿盛只能連聲道是,轉身沒往紅龍的房去,反而是去找了王姐,說道:怎麼辦?龍哥擺明不想見這些大老。
王姐道:別說他不願意見這些人,這些人也不願意來這,會來就表明他們已經沒其他辦法了。
阿盛道:那可怎麼辦?我可不敢把他們給轟出去,畢竟……畢竟他們都比我大著好幾倍呢。
王姐道:只能拖著了。
但這些老大心急如焚,哪有心情在這乾耗,等了一會,連個紅龍的影都沒見到,要知道,這些人在自己的地盤可威風了,隨手一指,就是一堆小弟,此刻對他們而言等於是屈尊下駕,但對方是完全不給面子,一來是心急,二來是覺得受氣,有些老大的嘴巴就忍不住了,也不管這是不是自己的地盤,罵道:怎麼?他紅龍了不起?難道我們皇田沒他還真不行嗎?幹,他算哪根蔥,說白了,就是個關鍵時候拋棄老大逃跑的傢伙,擺什麼架子,你們愛受這氣就繼續待著,老子可不受這氣。說完這位大老便起身離開。
又等了一會,又有幾位大老離開,有些老大罵的難聽,被現在紅龍的護衛隊長山雞聽到了,直接在店外就吵了起來,山雞可沒管這些人在江湖的地位是什麼,直接罵了回去。
這些老大吃了閉門羹面子就掛不住了,還被山雞,這種平常他們根本看不上眼的人給嗆了,直接就動起來。
「幹,操你媽,打,打打打,給我往死裡打。」
「媽的,什麼東西,知道我們是誰嗎?」
「我他媽管你們是誰,敢罵我老大就是不行。」
頓時間外面就鬧起來,說也可憐,這些老大年輕時都是叱吒風雲的人物,可現在卻連想教訓山雞這種年輕氣盛的傢伙都做不到,更別提山雞身旁還有戰力更強的羅巨了,眼看這些老大就要被打趴了,阿盛聽到動靜,罵道:這些傢伙不搞事會死是不是。趕忙出來阻止,沒想到又和山雞鬥了起來。
山雞道:我沒必要聽你的。
阿盛也知道此時多說無益,便道:龍哥說的。
眾人一聽是龍哥說的,那自然是乖乖的收手。
這些老大剛才還沒把阿盛這紅龍的跟班放在眼裡,現在卻因為阿盛的幫忙才沒丟臉,羞愧的臉都紫了,一聲不發的離開,與此同時,他們再怎麼不想承認也得承認,此刻還真的只有紅龍能救他們。
隨著時間過去,大老們一個個離開,到最後就只剩邰哥一人,這一幕看上去說有多孤單就有多孤單,可也就在這時,一隻健壯的手拉開了椅子坐了下來,還替邰哥空著的杯子倒滿了酒,這人除了紅龍還會是誰。
邰哥看到紅龍終於出現,居然沒有意外的表情,好似料到他遲早會出來的。
紅龍雙眼直視邰哥,邰哥也沒迴避龍哥的眼神,兩人就這樣看著,周遭的一切好像都快轉了,在吧檯看到這一幕的阿盛也好像靜止了,本來幫自己要倒杯水喝的,水都滿出來了還沒感覺。
終於,紅龍有動作了,就看他將把當初在醫院時邰哥給他的照片在桌上,與之前不同的是此時照片上的人已經有名字了,碼頭幫的維德。
紅龍說道:小菲真的是他殺的?
邰哥道:我們都知道小菲的死對你是個打擊,但失去你,對我們更是個打擊,大哥(也就是發哥)一直在找兇手,當然是私底下的,他希望你回來,就像以前一樣,繼續當他的左右手,他需要你,我們需要你,整個皇田都需要你。
紅龍沉默一會後回道:我早就不是幫裡的人了,像我這種拋棄老大的人,也不配當兄弟了。
紅龍於生死關頭為了小菲而拋下發哥這是事實,鐵錚錚的事實,無法改變。
邰哥還說道:那件事過去了,現在是你補救的時候。
紅龍擺了擺手,說道:有些事,過不去。
邰哥沉默了一會後,嘆了口氣說道:這人就是你要找的。
紅龍嗯了一聲。
邰哥續道:你知道大哥的個性,加上你們之前的矛盾,所以他不直接告訴你,而是……
聽邰哥還不放棄要紅龍回去皇田,紅龍直接插口說道:所以是碼頭幫幹的?為什麼?
邰哥反問道:為什麼?你不知道嗎?
紅龍也反問道我怎麼會知道?
邰哥道:紅龍阿,誰都知道皇田沒有你不行,以前的你,無所畏懼,所向披靡,皇田也和你一樣,但小菲出現後你太在乎他了,他變成了你的弱點,你……你真的不明白嗎?
紅龍道:你是說小菲是因為我才會成為目標。
邰哥道:除了你,沒有人在乎他。
突然,紅龍腦中有個聲音說道:當然是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和你扯上關係的都沒有好下場,你就是禍害他人的災星。
紅龍大聲罵道:閉嘴。
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把邰哥給嚇到了,可很快的他看出來,紅龍並不是對自己說的,因為紅龍此刻正用力的打自己的額頭,他也觀察到紅龍沒有注意到自己剛才的反應,邰哥這才鬆一口氣,端了口酒喝下,這還是他進到CHT後第一次喝東西。
紅龍腦中那聲音還沒消停,繼續說道:災禍、死亡、戰爭、飢餓,這些都是因為你,什麼?你問為什麼?沒有為什麼,因為你就是個禍害,你出世就是個禍害,你的存在就是個禍害,所有你認識的人,所有和你沾上一點關係的人都得死,都得死,都得死,這個人你不會忘了吧,本來好好的,但因為你的出現,哈哈哈哈哈,還有這家人,這村人……
那聲音也不光是說,隨著他的話語,紅龍的腦中浮現出各種可怕的畫面,有一幕大概是戰爭期間,一個女人躲到了一農戶的家中,農戶好心收留他,最後被敵軍發現,整家人,不,不只整家人,是幾乎整村人都被屠殺。
這些可怕的畫面最後都會停留在一個女生被處死的畫面,那女的總是哀求有人能救他,但旁人盡是冷漠,嫌棄,一次又一次,跨過各個時代,直到那女子絕望的接受命運,放棄了希望。
這也是紅龍為什麼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的原因,他可沒忘記遇到怪物那一晚,儘管他知道說出來沒人會信,他知道在那晚之後,一切都變了,那詭異的東西並沒有離開他,好像住進了他的身體裡,使得紅龍幾乎不敢睡覺,只要一閉眼,那怪物就會出現,紅龍甚至覺得那怪物可以在夢中殺死他。
紅龍身上的傷痕愈來愈多了,舊傷未癒,新傷不止,肉體的傷害對紅龍來說本來並不算什麼,紅龍連死都不怕了,哪會怕這個,但這次他真的怕了。
可精神上的折磨可把他快逼瘋了,那魔鬼就這樣纏著他,醒著時使紅龍看到幻象,要不小心睡著了,那就不是幻象了,他身上的傷就是睡夢中那女人所受的,槍傷、刀傷、勒傷等等……
「真的……那是真的……媽的,怪物你他媽給我滾出來!」
有時那模糊的黑影會真的出現,有時他就在紅龍的腦中嘲笑著他,怪物享受著折磨紅龍帶來的快樂,紅龍覺得自己真的快要瘋了,一天比一天虛弱,那些老大來到CHT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還在和怪物鬥爭,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所以才會這麼晚出來。
紅龍一番奇怪的舉動,像自言自語,又像突然變一個人如雙重人格一樣,邰哥也沒看過紅龍這樣,待紅龍冷靜後,邰哥才問道:你怎麼了?生病了?你看起來很糟糕阿。
不過就這麼一會的功夫,紅龍額頭上就已經冒出斗大的汗粒。
紅龍急躁的說著:你接著說。
他不知道這次能清醒多久。
邰哥問道:說什麼?
被剛才紅龍那失常的一幕給驚到,邰哥居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紅龍再度失控的大喊道:快接著說阿!
邰哥道:說……說碼頭幫那傢伙嗎?你看過這個就知道了。
說著邰哥拿出一個螢幕,播放了一段影片,影片雖然有些模糊,但紅龍一眼就認出影片中的倉庫就是小菲被害的那間,有一人從內走出。
邰哥續道:這段影片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從警方那拿到,唉,那些混飯吃的廢物,這麼關鍵的線索居然不當回事。
說完還不忘補一句:這也是發哥花了好大功夫才拿到的。
紅龍嗯了一聲,眼神沒離開過螢幕,他想確認那人是不是維德,但腦中的聲音又說道:好啊,這人殺得好,不過……他是先姦後殺呢,還是殺了又姦。
紅龍問道:確定是這傢伙幹的?
邰哥道:你也知道碼頭幫都是些什麼人物,據說這個叫維德的傢伙把幾十個小孩用草蓆捆起來,活活燒死為樂,老人、女人也不放過。
紅龍念道:維德!維德!維德!
像是要把這名字刻進腦中一樣。
邰哥道: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現在的幫裡出了不少事,以前那些傢伙都盯著我們,現在我們可惹不起碼頭幫。
紅龍道:你們是你們,我可不是皇田的人。
邰哥道:你真的不顧大局嗎?你知道我們這些老傢伙今天拉著老臉來這為的是什麼嗎?
紅龍道:我不在乎那些,我說過,我早就不管你們那些鳥事了。
邰哥用接近哀求的口吻說道:就算是為了小菲……
紅龍厲聲道:就是因為那些鳥事才把他給害了。
邰哥面露失望,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幫裡比任何時候都需要你,你要是改變主意和我說一聲,我全力支持你。而後邰哥便落寞的離去了。
邰哥前腳一走,阿盛就湊了上來,問道:邰哥要讓你回去當老大對吧?
紅龍沒回阿盛的話,他在思考,他去過碼頭幫,親自問過碼頭幫的老大貴哥那照片的人是誰,貴哥明顯知道是維德,可他卻不說,反叫紅龍回去問幫裡的人,事後證實幫裡的人就是雷虎,現在邰哥又拿出了影片,雖然沒有維德動手的畫面,但從那倉庫出來,加上維德過往的手段,幾乎可以認定就是他下的手,再加上紅龍腦中的聲音還不斷在說道:就是這個人,他殺了我,他把我綁在那陰暗的倉庫,然後……然後……我不能動,他強姦了我,一遍又一遍,你要幫我報仇,幫我報仇! 幫我報仇!報仇!
這次聲音換成了小菲的聲音,畫面則是那個叫維德的人對小菲動手的畫面,那些不堪、凌辱、殘忍的畫面。
紅龍的頭又開始痛了,啪的一聲響,不經意的他捏破了杯子,而後是一股難以壓制的衝動,他想殺人,或者說他必須要發洩,不然他真的要瘋了,實體的人還是比怪物好對付多了,此時的邰哥等於剛好他送給他一個目標。
他看了一眼在旁嘰嘰喳喳的阿盛,紅龍的眼神居然是紅的,好像被鮮血給灌滿了一樣,把阿盛嚇了一跳,這段時間他和王姊都常聽到淒厲的聲音從紅龍的房間傳出,有時候聽到類似對話的聲音,可聲音都只有紅龍一人。
在紅龍把自己關在房裡的內,兩人也討論過紅龍怪異的行為。
王姊說道:我認識他這麼久,從沒看過他這樣。
阿盛懷疑道:會不會是你上次給龍哥喝的東西出問題?
王姊被阿盛說的也自己懷疑起來,照著比例又調了一遍,給自己和阿盛都喝了一杯,除了苦澀難嚥外沒有其他。
但對於行為愈來愈奇怪的紅龍,阿盛雖然感到害怕,但他還是不會離開,王姐也是一樣。
儘管阿盛被紅龍這充滿殺意的一眼給嚇到,阿盛還是大著膽問道:邰哥說了什麼?
紅龍沒回答阿盛的問題,只是如著魔般的念著維德。
而後便衝出了門,王姐看紅龍神態不對,上前拉住紅龍,急問道:怎麼了?你要去哪?
紅龍還是念道:維德,我要殺了他,幫小菲報仇。
王姐忙道:等等,冷靜點,你不也覺得整件事不太對勁嗎?
紅龍一向都對王姐很是尊重,但這次卻狠狠地把王姐給甩開,狠狠的撞在一個桌子上,並吼道:維德,就是他,不會錯的,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維德!!!
王姐哪禁的住紅龍這一甩,當時就倒在地上,紅龍也不理會他,逕直離開,阿盛趕忙扶起王姐,問道:你沒事吧?
王姐道:沒事,別管我,倒是他,你跟上去看看。
阿盛道:王姐,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些怕現在的龍哥,你知道我的,跟著龍哥混的時候什麼場面沒見過,但現在我是真的怕,龍哥好像變了,從那次回來後就變了。
王姐道:恩,我知道,我也沒看過他這樣,但不管他變成怎樣他還是我們的朋友,對吧?
阿盛恩了一聲後說道:我知道了。
說完阿盛就要去追上紅龍,王姐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叫住阿盛,說道:小心點,如果他真的失控了,保住自己的命要緊。
這一次的感覺比上次紅龍他們去找皇田找發哥談判時更強烈,因為這次要小心的人是紅龍。
阿盛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的龍哥不管變成怎樣,他都是我大哥,他不會傷害我的。
兩人離開後,王姐的目光看向了邰哥剛才拿出來,現已被紅龍摔在地上的螢幕。
ns13.59.192.254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