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色的布幕圍繞在周圍,床頭櫃旁的花瓶,精心挑選的鮮豔花朵點綴其上,生理監視器不斷刷新畫面,原本萬里無雲的天空,卻轉變為灰色陰暗的色調,夏季的雨,總是來得又快又急,並伴隨著電閃雷鳴,但往往來得快去得也快,晴空總是在不久後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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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京太。」京太猛然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做了一個非常恐怖的夢,「他醒了。」熟悉的聲音正呼喚著京太,「京太,有感覺到哪裡不舒服嗎?」和也在一旁擔心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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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腳……怎麼了?這是哪裡?妃奈呢?」京太環視眼前的人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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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瀨從背後用指尖將和也推上前,並帶著大家離開病房,「京太,你真的都忘了嗎?」京太一臉茫然,醫師輕扣房門走進病房說:「醒了嗎?我來檢查一下。」和也抓著醫師的手帶到一旁小聲地說:「妃奈,那個女孩的事,我們應該向京太說嗎?」醫生微微點了點頭,便退到後方,和也屏著沉重的神情走近到床旁說:「京太,妃奈……她走了。」京太望向下著雨的天空,本應變化劇烈的心情,此刻卻異常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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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是夢阿……」醫師做了簡單的檢查後先行離開,京太輕聲地說:「和也,你先出去一下,我想一個人待著。」京太很想好好地哭一場,將所有情緒透過淚水宣洩而出,但此時他的心靈,似乎隨著妃奈的離開,一同消失在世界上,「奇怪……明明很難過的,可是卻哭不出來。」回憶隨著時間,逐漸恢復在腦海中,「如果我當時能拉著她,或許悲劇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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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傳來的嘈雜聲,打破了旁間的寧靜,房門被重重推開發出巨大聲響,和也從後方拉住一位陌生中年男子,他赤紅的臉看上去十分憤怒,另一位年紀約二十出頭的大學生擋在前面說道:「爸爸!他才剛清醒,您別鬧了好嗎?」男子奮力甩開束縛,衝上前出拳重重打在京太臉上,他拉起京太衣領,帶著極度沙啞粗糙的嗓音吼道:「我的女兒為什麼走了,而你卻在這裡躺著,當初她就不應該認識你,不應該離開這個家!」他憤怒地捶打病床,接著說道:「當時要不是他母親擅自作主,妃奈也不會落的這種下場,都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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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一切都夠了,你總是把錯都推到別人身上,從以前就是這樣,你有想過姊姊的心情嗎?當初她離開家的原因,你知道嗎?」男子被和也及其他同事拉開,並跌坐在地上,他眼神空洞地聽著自己兒子續道;「姊姊一直以來都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想活得像魁儡般的被束縛著,跟母親一樣,帶著遺憾離開人世,母親也好,姊姊也罷,她們都想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那天晚上,母親做出決定時,我也在場,我認為那是能夠拯救姊姊唯一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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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頭看向京太,九十度鞠躬說道:「我是妃奈的弟弟,謝謝你照顧姊姊,或許她沒跟您提過我,但她偶爾會向我分享你們的日常,雖然有開心的事也有難過的事,但我唯一肯定的是,那段日子,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說完便再度向京太誠摯地感謝道:「謝謝您在最後一刻都陪伴在姊姊身旁。」,窗外大雨逐漸停歇,陽光從雲縫中投射而出,床旁的花朵接受著太陽的滋養,一切是如此地充滿朝氣,但離別怎麼可能如此雲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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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太,公司那邊不用擔心,你好好養傷,調適好再回來。」和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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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有什麼需要的可以跟我說,再見。」亞理走出房門並站在樓梯間,仰頭凝望著口字型樓梯一路延伸到黑暗深處,「離別這種事,還真是個艱難的課題,而這堂課,往往使旁人愛莫能助,前輩現在最需要的,只是陪伴,你說對吧,亞奈。」她拿起頸間的項墜,接著說道,「當時的我們,也很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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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內只留下妃奈家人與京太,弟弟用無奈的語氣,對著還坐在地上的父親說:「您先回去吧,我還想多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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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其父親離開後,妃奈弟弟開口問道:「要不要出去晃晃?」說完便將後方的輪椅展開,他細心地攙扶京太坐上輪椅,兩人緩緩走到醫院中庭,綠色植栽占滿整片視野,中央噴水池也在陽光的照射下,形成小小的彩虹,「那個位置不錯,我們在那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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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定好輪椅後,妃奈弟弟買了咖啡,並遞給京太說:「天氣開始變涼了呢,我好像還沒正式的自我介紹,叫我直人就好,也不用太正式啦。」直人乾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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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同喝了口咖啡,直人看著水池漫出的水氣說:「我有好多事想跟你分享,也有好多事想透過你了解。」說完直人從口袋拿出一條鑲有黃水晶的銀製項鍊,並放在京太的手心上續道:「這是姊姊離開家時,送我母親的東西。」京太接過項鍊細細端詳著,感受妃奈曾經留下過的氣息,直人看著迷惘的京太說:「那天發生了許多事,我們家是藝術世家,代代都做關於藝術方面的事,有繪畫、音樂、舞蹈等等,幾乎沒有例外。」兩人沉醉在往事之中,許多回憶湧現在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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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為什麼我都得照著爸爸的意思,規劃我的人生?」隔著房門都能感受到,說這句話的人此刻一定滿腹委屈,直人走回二樓打開母親的房門,一邊搖搖頭地坐在床邊,「直人,他們又開始了是嗎?」母親輕柔地撫著直人細柔的髮絲說道。「妃奈從小就對音樂沒什麼興趣,但是對烹飪很有天賦,做的料理甚至比媽媽還要好,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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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話剛說完的母親,突然咳得如此嚴重,直人端起一旁的溫水遞了上去,母親接著說:「以前你們父親的歌聲,總是能吸引大家目光,當時的媽媽,只是在後方拉著小提琴的小女孩,還記得那天排練,因為太緊張不小心當了樂團的拖油瓶,大家都用責難的眼光看自己,媽媽好緊張,好緊張。」直人目不轉睛的聽著母親當年往事,「好在,你父親主動跳出來安慰我,那溫柔的聲音更是留在心裡,久久無法忘懷,到那時媽媽才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他了,在追求夢想的路上,總是會突然冒出很多困難,而他也替媽媽開闢那條崎嶇不平的道路,原本以為他只會唱歌,誰知道小提琴也非常厲害,當時可是嚇了一大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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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媽媽的小提琴這麼厲害,也是父親教的嗎?」直人好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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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點點頭,一邊拿起當年,和父親的合照說:「那時候得知你父親的家族都有藝術相關背景後,媽媽便很努力地加強自己音樂才能,但是直到發生那件事之後我才發覺,有時夢想也會成為一種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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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奈重重地關上房門,發出巨大聲響,引起母親的注意,她坐起身走出房外,輕輕敲著妃奈房門說:「妃奈,要不要和媽媽談談呢?」房內只傳來一陣哭泣聲,並未對母親的話有所回應,直人從後方走來說:「姊姊她現在壓力很大吧?」直人母親緩步走下樓,穿過長廊到達客廳對著那個暴躁的男人說:「老公,真的要逼妃奈到這種地步嗎?不能讓她選擇自己想做的事嗎?」男人喝著威士忌憤怒地說:「她如果不繼續唱聲樂,就滾出這個家,我也沒這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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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樓聽見這番話的直人,心中對這最熟悉的陌生人,燃起滿腔的憤怒與不解,但束手無策的他,只能任由這無理、蠻橫的父親繼續摧殘著這本應幸福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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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那份壓力,不能就到我終止嗎?會發生那件事也不是老公的錯,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為什麼要逼著孩子完成自己的夢想。」母親雙手緊握,眼淚緩緩從眼眶流下,她帶著微弱顫抖的聲音說:「如果你真的繼續一意孤行,或許你的做法沒錯,我會讓妃奈離開,讓她追尋自己的未來。」直人母親正轉頭離開時,男人便接著說:「沒錯,我的聲帶已經壞了,我不可能再踏上聲樂家的舞台,但妃奈不一樣,她的聲音非常美妙,我不可能會讓她放棄這條路的。」說完便急躁的走回自己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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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時分,直人正準備開門前往洗手間,瞥見父親站在妃奈房門前,雙手在門把上鼓搗著,四處張望後,便快速走下一樓,直人走上前輕微轉動了門把,「奇怪,我們家都沒有上鎖的習慣,會不會是他鎖的?」直人走進母親房內,看見正在閱讀的母親,他調亮的閱讀燈後說:「媽媽,父親他好像把姊姊的房間鎖起來了。」,母親感嘆的說:「對你們兩個很抱歉,在你們小時候沒能給你們單純的童年。」此時窗外,月光投射的人影在霧面玻璃上晃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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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微弱的敲擊聲透過玻璃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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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人走上窗台前,推開窗戶,「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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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這邊。」母親讓出一旁的空位,示意妃奈過來身旁,她如往常般輕柔的撫著妃奈髮絲,妃奈將頭埋進母親胸口,用因哭泣而沙啞的嗓音說:「媽媽,我想離開這個家。」母親抱著她,用愛給妃奈最直接的安慰,「剛才,正和直人說到以前,媽媽和你們父親發生的事。」三人緊緊依偎在一起,桌燈微弱的鵝黃燈火,繫著僅存的一絲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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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自己的目標,轉變成別人對自己的期望時,前進的速度不再是照著內心的節奏,而是一路被他人檢視,不斷地被推著往前走,你們父親生了場病,聲帶受到不可逆的傷害,從那天起他就像著了魔般,把自己未完成的事,施加在周遭人身上,包括媽媽在內。」妃奈仰望著母親的臉龐,仔細聆聽著,「在那之後,媽媽對小提琴的熱愛,逐漸轉變為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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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奈坐起身問:「媽媽也經歷過嗎?」,母親點點頭後說:「是阿,媽媽的身體,也在那時候的壓力下,開始出現問題,搞得現在這麼多疾病纏身。」母親摟著妃奈纖細的肩膀說:「去外面看看吧,換個環境,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不要像媽媽一樣,大半輩子活在牢籠之中。」妃奈原本晦暗的雙眸,露出微弱光芒,她提起精神問道:「真的嗎?媽媽要不要一起離開,我可以照顧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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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母親忍不住笑出聲音,費了不少力氣才緩過來說:「你也知道我的身體很差,媽媽我可不想拖累我們家最漂亮的寶貝。」妃奈站起身走到母親面前,從頸上解下帶有黃水晶的銀製項鍊,親手放進母親手心說:「世界還是有希望存在的吧?既然媽媽不離開這,為了不讓您孤單,這個項鍊送您,黃水晶又代表著希望,但願媽媽您看到這項鍊時,能重拾希望,也能想起我,一起度過各種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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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看了看別緻的項鍊說:「對妃奈來說,這是很珍貴的東西吧,我會好好珍惜的,直到你回來的那天,再親自交還給你,到了那時候,我們家妃奈一定也長大了,搞不好也有自己的男伴呢,哇,好期待。」妃奈面露羞澀,並連忙轉移話題說:「直人呢?」,直人語中帶點感傷,小聲地說:「我……我必須在這保護媽媽,姊姊一定要回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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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的,打勾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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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誰又能預知,那天夜晚就是我見到姊姊的最後一面。」被拉回現實的直人,衣領早已留下滿是淚水的痕跡,京太無神地看著中央水池,直人深吸一口氣,從一旁袋子拿出幾張信封說:「這些信,是姊姊離開家後,每隔一段時間寄回來的日記,為了要給我和媽媽了解她的近況,有時為了不被父親發現,還故意寄到附近的便利商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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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人推著京太回到病房,並將他挪回床上,「很抱歉今天都讓您一直聽我話嘮,姊姊留下的信我就放在這了,這些應該是屬於您的東西,我就先告辭了,還請您好好休息。」直人關上房門,京太拿著妃奈留下的書信,信封上熟悉的字跡再度勾起他的回憶,無法控制的顫抖雙手,違背自我意識地將信封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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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太披著外套以抵禦秋天的涼意,專注的看著信上,妃奈所留下的一字一句,一切任何她存在過的痕跡都不肯放過,「這就是她以前的生活嗎?」京太用盡想像力營造信件所描述的種種色彩,裏頭微不足道的瑣事在他眼裡,一切是如此新鮮有趣,京太沉浸在其中,直到熟悉的場景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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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今年夏天我參加了這座城市舉辦的廟會,裡面的東西都好有趣,換做以前的我根本不可能參加這種活動,浴衣很漂亮,棉花糖很甜,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那個章魚燒!真的超級好吃,但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章魚燒還沒吃完,我的腳踝就扭傷了,而且嚴重到路都沒辦法走,都怪那雙木屐,可是有一個看起來乖乖的男生,他很貼心地過來問我怎麼了,還一路摻扶著我,護送我和章魚燒回家,我當然沒有讓這個機會跑走,我們互相留了聯絡方式,沒想到他住的地方離租屋處很近,他有機會成為我來到這裡的第一個朋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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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滴落在信紙上發出啪搭聲響,京太用衣袖拭去臉頰上的淚水,便連忙拿起一旁面紙,擦去印在信上的淚痕,他反常地笑著自言自語說:「誰能猜到在那之後,我們成了男女朋友。」京太將信封緊握在胸口,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他仰望一旁逐漸凋落的大樹,嘴角浮現出一抹平淡卻意味深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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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葉依舊無法違抗命運,在秋風的吹拂下飄落大地,萬物照著既有規則運作著,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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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理早安!」亞理提起精神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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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和也將手托在下巴撐著,似乎沒什麼精神地回應道,上班的忙碌,使大家短暫淡忘京太的遭遇,和也在辦公室來回踱步,他思考了許久便請亞理進辦公室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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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理,我跟老闆說京太的事了,但現在少了他的幫忙,很多事不能進行,再這樣下去,我可能保不了他。」他無奈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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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給我吧,我會盡力協助前輩和經理的。」亞理沉穩的應答,和也像是遇見救命恩人似的頻頻道謝,他看著窗外的景色說:「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盡力替他留住位置。」和也轉身向亞理說道:「辛苦你了,亞理。」短短的時間,亞理便從助理,一路成為代理組長,公司有條不紊地運作著,每顆小齒輪為了相同目標賣力地轉動,「在前輩回來之前,我得好好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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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在那之後,這麼積極幫助前輩?是不是喜歡上他了?」亞理工作到一半被突如其來的問題打斷,她思考許久後說:「愛情嗎?我想就只是同類人之間的同情吧。」說完便帶著笑容,回過頭繼續忙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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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的醫院大門前,一道拄著拐杖的身影,緩步走在樹蔭下,並走到站牌旁,公車緩緩駛離,他回過頭看著漸漸遠離的醫院大樓,一個月沉積的心情,隨著回到曾經一起相處的地方逐漸潰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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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熟悉的門前,早已無人應答,他輕敲了門板後,轉動門把說:「我回來了。」昏暗的室內夾雜著潮濕的氣味,一個月的閒置,早已讓屋內蒙上一層塵埃,看著鍋具、沙發、電視,及桌面上的心情記事,處處皆充滿妃奈的氣息,「開什麼玩笑阿……」這一次他再也忍不住哀傷,癱坐在玄關嚎啕大哭,掉落的拐杖發出清脆聲響,悲傷的聲音,穿過未完全關上的門,述說著一個故事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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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打卡鐘報著京太的名稱,螢幕上顯示已經遲到了五分鐘,和也透過玻璃看著京太一跛一跛地走進辦公室,「不去問問狀況嗎?」一旁的同事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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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也坐回椅子上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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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理一如往常地向京太報告工作事項,「前輩?」心神不寧的京太,意識到亞理正在叫他,他連忙說道:「我在,你接著說。」表面看上去像是正在聆聽著,但目光始終沒有落在亞理身上,亞理彎下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動著,試圖奪回恍惚中的京太,「哦!抱歉,我又走神了。」京太揉按著太陽穴,設法集中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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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到時候那些事我會處理好,前輩不用操心,那我先回去忙了。」亞理走出辦公室,看著飲料機內的商品,左顧右盼遲遲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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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是很果斷的人,想不到敗在選飲料上。」和也迅速點了杯濃縮咖啡,靠在一旁的扶手上,感受著咖啡的醇香,「已經下午了,經理現在喝咖啡,不會睡不著嗎?」他緩緩將杯子放在窗台,深深嘆了口氣說:「現在有沒有這杯咖啡好像都沒差了,晚上還是很難入眠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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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件事,亞理,我感覺你表現得很平靜,反倒是我慌得跟小孩子一樣。」亞理靜靜地聽著和也抒發心情,喝著萬中選一的桃子口味氣泡水,「妃奈那女孩,從以前就跟我和七瀨很好,大學時就常常一起出門,這麼要好的朋友就這麼走了,誰能有辦法忘記,更何況是京太,他們的感情才剛開始回溫,挺不公平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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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本來就沒有公平可言,和大家經歷這些事,心裡怎麼可能一點起伏都沒有,只是我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前輩需要的可能只有時間與陪伴,只能靠經理還有我們大家多陪陪他了。」亞理將喝完的鋁罐丟進回收桶內,便轉身走回辦公室,「我竟然被小孩子給上了一課,現在的人,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阿。」走廊上獨留下不知所措的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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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復一日,經歷過繁忙的公務洗禮,漸漸地再也沒有人提起過那件事,京太關上燈,將熨好的西裝整齊地掛在衣架上,一旁還掛著繡有小熊的格子圍裙,「等等就可以拆石膏了!」他興奮地對著相片說道,說完便坐在沙發旁,看著妃奈的料理筆記說,「紅酒燉牛肉!好懷念,我永遠記得當時的味道,不如晚點來做做看好了,就當作慶祝康復!」京太在空無一人的房內喃喃自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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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看像是走出陰霾,實際上是將自己埋進更深的深淵。」和也正思索著這句話的涵義,七瀨已頻頻點頭認同並詢問道:「感覺亞理好像很了解內心世界,難道你是心靈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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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師?」和也好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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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嗎?傳說世界上有一種人,能夠窺探人的內心,聽說還有被抓去做實驗呢!」七瀨認真地說道,亞理趕緊連忙否認說:「不是啦,真的是的話,早就被抓走了,剛才說的都是我小時候的感觸。」亞理坐在長椅上接著說道:「現在的京太,很像看見當時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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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自己一個人的大姊姊好久沒來了」一旁玩耍的孩子們說道,「是不是你的球丟到姊姊讓她生氣,她才不來的。」一位小女孩用責難的語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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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姊姊有說我們都是乖孩子,不要亂說虎姑婆!」,「你說什麼?」女孩生氣地將捏好的沙球,精準地丟在男孩腦門,不甘示弱的他便展開反擊,孩子們打鬧在一團,此情此景,與長椅上的低氣壓顯得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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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理獨自步在夜晚的街道上,空氣中充滿沉悶的氣息,「曾經,我也有過那種念頭,就在正以為自己已經熬過一切時,可是那種放下所有,甚至是生命的感覺突然湧現出來的感觸。」亞理說著,不自覺笑了出來說道:「當時的我真傻,竟然以為結束是個選項,多虧有妳,讓我挺了過來,如果我不在了,那些需要我的人怎麼辦呢?」她站在販賣機前,這次只花了少許時間,點了相同口味的氣泡水,感嘆地說:「本以為來到日本,能重新開始,想不到又遇上相同劇本。」氣泡水的沁涼感,讓沉重的心情得到些許慰藉,「秋天了,那種令人憂鬱的季節……打個電話給前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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爐台上的火光,伴隨著料理的氣味,充斥著整個房間,一個穿著繡有小熊著格子圍裙身影,站在廚房,手裏弄著各式廚具說:「我記得她當時是這樣弄的,怎麼味道差這麼多。」京太攪和了一會,並試吃了一口燉牛肉,他靜靜地放下手中的醬碟說:「還是不行啊,明明已經照著做了。」京太關上瓦斯,在冰箱裡翻找著,失望地說:「好空阿,連喝的東西也沒有了,出去買一下吧。」說完便帶著鑰匙出門,桌面上獨留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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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是五千元,先生這麼晚了喝太多不太好喔。」便利店老闆貼心的舉止,京太只是笑著應付,便提著物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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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也的手機響起,七瀨拿起手機好奇地問:「這個時間點?」午夜時分,七瀨的第六感令她不安地接起手機說:「亞理,怎麼了嗎?和也正在洗澡暫時不能接電話。」
一頭的亞理似乎很緊急地說:「我打給京太前輩,他一直沒接,經理知道前輩家在哪嗎?我想過去一趟。」七瀨連忙回覆道:「妳在哪,我們等等直接去接妳,一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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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太獨自坐在河堤上,喝著烈酒,聽聞著溪水流過的痕跡,「我可能太高估自己,以為已經放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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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也駕著車在街道上呼嘯而過,他著急地問:「妳什麼時候連絡他的?」亞理答道:「大約五分鐘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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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就在這。」和也急驟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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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理、七瀨連忙跑下車按響門鈴,卻遲遲等不到回應,七瀨仰頭望向窗戶說:「屋內是黑的。」,和也走下車說道:「會不會是已經休息了?」,亞理搖著頭說:「京太最近都會回覆我們,不太可能聽到電話聲和門鈴,卻完全不回應吧?」,「那我們分頭找好了,再電話聯絡!」和也說完,三人便分頭尋找京太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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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太拿著酒瓶,邁著蹣跚的步伐,一步步走近河邊,「這段日子,好辛苦,沒辦法再假裝下去了。」他將最後剩餘的酒一飲而盡,就在距離河岸只差一步之遙時,一聲呼喚從後頭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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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太!」七瀨經過橋梁從對岸跑來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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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京太了,在河堤這邊,快點過來!」她拿起手機呼喊著另外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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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太!」七瀨用盡渾身的力量吶喊,深怕河水掩蓋住自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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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滾河水,就像京太對妃奈的思念般,急促地往海口流去,京太回過頭說:「七瀨,我還是沒辦法跨過那道坎,你說放下有這麼容易嗎?」七瀨跑上河堤站在京太身旁說:「我們也是,和你一樣忘不了妃奈,但我們可以一起度過這個難關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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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和也、亞理相繼趕到,「京太,我們都會陪著你的,你先回來吧!」和也在一旁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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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太露出一絲笑容,似乎對兩人的話感到不以為意,京太輕聲說道:「和也、七瀨,我們的立場永遠是不一樣的,痛苦也不可能因此分……」話音未落,隨即被亞理打斷,她緊握雙手低著頭說道:「前輩你都忘了嗎?忘了妃奈姊最後留給你的那段話。」亞理語氣帶著憤怒續道:「我們永遠無法替你分擔傷痛,但你現在做的決定,能對妃奈交代嗎?她說了,要好好活下去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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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每分每秒都有無數人離去,每一刻都有人面臨分離的痛苦,但他們也跟前輩一樣在努力著阿!」亞理眼眶閃爍著微微淚光說:「也要為活在你身旁的人想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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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太跌坐在草地上,亞理的一番話,讓京太奪回最後的理智,「京太,暫時離開吧,換個地方重新生活,等你真的準備好時再回來吧。」和也抱著京太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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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在河面上倒映著四人身影,京太微微點頭,被同伴緊握的雙手,無形的力量從心底擴散開來,樹頭上漸漸轉變為蘋果般紅潤的枝葉,飄落在地上,為大地覆蓋一層緋紅色花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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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家的陪伴下,回到家的京太倚靠在門扉,領悟著妃奈所留下的一字一句,「謝謝你,妃奈,我有一群很好的朋友,你可以放十萬個心,我會好好的活著!」京太翻出紙箱,將一件件充滿回憶的物品放入箱裡,讓思念永遠鎖在心裡,直到能帶著笑容想起她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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