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的歌聲 - 第九章我也曾經被出賣過 ( 四 )

只有她們自己知道，不為人知的愛情方才開始。

這是秀玲跟雩雯的初戀，也是秀玲一生中唯一投入的一段感情。

雩雯拿著相片，眼神不自覺看向牆上裱褙的一封信。

這封信是秀玲向雩雯訴說的真情，也是一封遺書。

那天，秀玲隔著鐵櫃的門，拿起配槍自盡的前一刻，她把這封信交給雩雯。雩雯還來不及打開，秀玲便與自己天人永隔。

秀玲永遠都是積極面對人生的那個人，雩雯則是改不了逃避的習慣。

這也是兩人可以攜手共度人生的主要原因，互補的性格，造就了這段如膠似漆的愛情故事。

處理完秀玲後事，過了多久？忘記過了多久才將秀玲的遺書打開來看。

雩雯看完信當下，憤恨的情緒讓她忍不住把信揉成一團，丟到廁所的馬桶裡，本想當垃圾沖掉，用這樣的行動報復死去的秀玲。

不過，雩雯仍舊無法像秀玲這般果決，她從馬桶中將信撿回來。

用水性簽字筆寫下的信，被水浸潤過，字跡糊成一團，無法辨識了。

儘管如此，雩雯還是將它裱褙起來，當作紀念。

看著無法辨識的信，依稀記得裡頭的字字句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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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雩雯：

請妳原諒我！

這次我沒辦法積極面對這一切，所以我選擇了妳慣用的逃避，當作解決之道。

妳可以說我是懦夫、妳可以用妳所能想到的字眼罵我，我可以明白妳的氣憤，不過，我想請妳諒解我，原諒我這麼絕對的離開。

看似開放的社會，依舊容不下我們的愛情。

但是，藉由我的死，可以表達出我的憤怒：我要用死讓長官後悔他的決定。我要讓憎恨同志的他感到愧疚！我要用我的死，告訴他們『不要歧見同志』！

或許，這是我想逃避現實而用的藉口。

妳把一切的錯誤，都推給我吧。

這是我最後能夠為妳做的事情。

謝謝妳對我付出了這近十三年的情感，我沒辦法回報妳什麼，只有請妳答應我，用妳的生命來延續我的生命，用妳的眼看我還來不及看的美景，用妳的耳聽我還來不及聽的天籟。

再見了，我的愛，希望妳能堅強的活下去，帶著我未能來得及參與的那一段。

愛妳的秀玲絕筆于2013年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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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看一次幾乎是空白紙張的信，這一字一句的深情就重複打印在雩雯腦海一次，時間再久，也抹不去這些情感。

讓雩雯痛恨的是：秀玲太笨太傻了。為什麼不好好商量應對的計策，就選擇獨自一人面對？

雩雯最痛苦難奈且無法接受的是：秀玲竟然要自己獨自一人面對這個無情的社會與茫然，以及沒有她的未來。

做事獨斷霸道的秀玲，總是先決定了才對雩雯說，不容雩雯有半點異議。

好比拿某一次去美容院做臉的事情來說，秀玲也是先訂好時間，當雩雯說「我不想去」的時候，秀玲便表演當場翻臉，甚至怒氣沖沖的指責雩雯不接受她的好意。

在一起的時間裡，兩人常常因為秀玲的獨斷獨行，吵的不可開交。

儘管爭吵到水火不容的時候，雩雯總是吞下怒火，第一個道歉。不為氣長氣短，為的是珍惜這得來不易的情感！

但，這一切，都在秀玲飲恨自盡的時刻，留在回憶的抽屜。

能爭什麼？雩雯只有滿腹的愁悵與憤慨罷了。

記得有位朋友說過：「當愛情開始回憶時，就是即將結束的時刻。」

如今雩雯只能從往事與回憶中見到秀玲，如果愛情真的如同那位朋友所說，那雩雯對秀玲的愛豈不是就這樣劃上句點？

不，不！

雩雯用力搥打著床墊。

如果真的如此容易遺忘，那麼和秀玲這十三年拼命相守的情感又算什麼？

想到這裡，雩雯不自覺地感到無名的驚慌。

該不該殉情呢？如果殉情，這樣永遠都不會忘記秀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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