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最後一個故事】-《四人行，必有我師焉》 - （第三九章）

　　（　第三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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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要小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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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在鐵馬道上，家伶對我下達的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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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過在我們經過后豐大道之後，那道宣言就像被我拋在後頭的那台腳踏車一樣，被我甩得遠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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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很厲害嗎？』我問，其實我一點惡意也沒有。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AnSzhBWDL

　　「哼，我還沒有認真騎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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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個沒有認真騎，但那口大喘著氣的嘴巴看起來可不是那麼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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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我們到了一間在九號隧道附近的雜貨店，不用我開口，家伶、毛球和慧雅就不約而同地在前面停下，然後買了點吃吃喝喝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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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個人站在九號隧道前面拍照，心想著要是自己一個人獨自進入會有什麼樣的心情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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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大太陽底下時，身上的紅色皮夾克讓人感到悶熱，但礙於我很懶得邊用手拿著東西邊行動，於是只好繼續穿著，反正腳踏車騎著騎著，風吹著吹就會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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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幹嘛不買東西吃？」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TnTtgs3D

　　『我以為這邊附近有ATM。』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bgDdJiT1

　　「你沒帶錢？」家伶。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0V8qqCTnL

　　『基本上，都在郵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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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是我忘了先領錢，所以付掉車票錢之後，就沒有多餘的錢可以買其他東西了。本來覺得只要身上帶著金融卡就不怕沒錢用，不過在這個時候看來，會有這個想法就代表我還太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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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倚靠著腳踏車的時候，我和老闆娘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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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從台中來啊？」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PhN7wSccN

　　『嗯，搭火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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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闆娘的眼神看起來很老練，就好像能夠看穿我的靈魂一樣，不禁讓人想起了在六福村裡的紀念品屋中，那位抽著涼菸的老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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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女孩，看起來很猶豫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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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想起那個叼著涼菸的老闆娘，曾經在紀念品店裡對我說過的話。現在看到這位老闆娘時，不知為何竟然讓人想起了已經過了半年，卻好像才昨天的種種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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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你女朋友嗎？」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u77R4xE3Y

　　『啊？』我狐疑地看著老闆娘。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jI0SL573J

　　「你們看起來好像……」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2c5ayBgdo

　　『不，我還是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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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的。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pgzoGZpoK

　　至少，現在不是。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66kN75Dov

　　未來，也許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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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邊應該看了很多觀光客吧？』我試著轉移話題。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LPXzHEMtd

　　「嘿啊，你們接下來還有行程嗎？」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RiqRWaNYT

　　『應該是沒有吧，老闆娘有推薦嗎？』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S6LO673vA

　　「那你們應該去看看扶輪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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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我們就真的跟著老闆娘的建議一路騎到扶輪列車去了，一旁還有街頭藝人正在賣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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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在這個時候相當毒辣，它熱烈地乾烤著石磚、柏油地、周圍有些就快要枯萎的泛黃植物，跟車道上來來往往各形各色的觀光客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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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們究竟要累積多少的緣份，才能有機會可以在這邊擦肩而過？──這個問題在我停下腳踏車時掠過腦海。縱使將來不會有任何交集了，那麼在這邊相遇、擦肩而過，對我們又存在著什麼樣子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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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最初選擇了侑真，也失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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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卻和昔日心儀的對象來到后里，縱使將來不會有任何交集了，那麼在這邊再遇、交談，對我們又存在著什麼樣子的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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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蹦蹦跳跳地登上火車，就好像大陸客一樣跑來跳去的，在下面看上去有種滑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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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她們的我，心想那些意義應該是不存在的，因為若是只有這樣，那麼意義就不再重要了，因為它在毫無做為之下是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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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如果我主動牽起家伶的手、主動告白，就用像半年前那樣熱絡的態度面對她，那意義本身就會死灰復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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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過，試著想過，卻沒有實際行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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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人來人往的腳踏車輛漸漸減少之後，我們也踏上了踏板往回騎了去，中途還到了一間沒有店名的芋圓冰店裡，那是要經過一小段非常陡峭的下坡，才能抵達的小店。老闆和老闆娘他們很熱情，好像我們是這間店鮮少的顧客之一一樣認真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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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有多熱情的話，就像是老闆娘把自己的兔子拿出來給她們觀賞、撫摸。我想一般人是不會這樣做的，而且在我看來，除了家伶他們以外，就連老闆娘本身也和她們聊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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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我很沉默，一來是我並不知道開口時該說些什麼，二來則是我正和一個曾經被我拒絕的對象出來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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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尷尬就好像豪豬一樣，牠想要將溫暖傳遞給其他人，卻因為身上的刺而遲遲不敢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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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我只站在家伶旁邊看著她逗弄那隻可憐的小白兔，而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了。直到我就快要放棄了的時候，才意識到四人行這個小團體，原來我們都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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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想回到以前的時光，縱使沒有愛情的相伴，但昔日的那份溫暖仍然佔據著心中小角，它的餘溫登時喚醒了腦海裡所有畫面，使它們鉅細靡遺地在大腦中一一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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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間很想念人在美國的睿哲、和不知在何處的盈君以及哲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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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相信著，相信我們還有團聚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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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現實總是不那麼好說話，最後它仍然無疾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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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被遲緩光線照到的區間車，在回程時有種跑得有些緩慢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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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大概是累了，所以才會從本來嘰哩呱啦地聊著聊著，變成自顧自地在椅子上睡著了。獨自坐在家伶身邊的我，在此時仍留了一個人的空位在我們之間，不知道為什麼，我認為現在的家伶需要這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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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車從緩慢的叩嚨叩嚨，進展成了飛馳的砰咚砰咚，接著要靠站時又變回了叩嚨叩嚨──它彷彿人生的起承轉合，途中總是有靠站停下腳步的時候。而現在，我和家伶的關係，就是區間車靠站的時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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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接近黃昏的時間裡，夕陽把水田的顏色渲染成了金黃色，稻田水登時彷彿成了古希臘神話中黃金色的天火冥河斯堤克斯，它恰如其分地掌控了整個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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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眼前的美景，就像是看見被海洋女神忒提斯抓住雙腳浸入天火冥河一樣，那道讓人感到心中有片廣無邊際的感動，就猶如希臘第一勇士──阿基里斯，他以那刀槍不入的神力，參與了特洛伊戰爭一樣令人為之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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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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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娃娃音的口吻，讓我從窗外的美景中回過神來。那是在其他人都睡著了的時候，家伶向我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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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去一中買東西，你要陪我去嗎？」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yowtdOV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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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很久不見的名字了，一中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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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曾是屬於我的交錯之地──是家伶與侑真在我的生命中交錯的交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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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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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因為地點讓人懷念的緣故，還是因為對象是家伶，又或者是她與侑真在一中街對我的影響太大了，使我沒有多想便答應了家伶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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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在此時沉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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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此用沉默取代了尷尬，卻為彼此帶來了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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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車停了又走、走了又停，在不知道進行到了第幾次的時候，我們恍恍惚惚地抵達了台中火車站。因為車子和家伶停的地點不同，所以最後決定直接各自在一中街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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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全黑的天空也漸漸關起了燈，太陽與月亮的交接班在無形中進行著，令人天真地想像起，在雲層上或許還有著我們不懂的世界，就像在心中存有連自己都搞不太懂的世界，它叫做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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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讓它就像白居易詩中：『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會比較像愛情──在來的時候令人流連忘返、在去的時候卻也令人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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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所帶給我們的，卻不及我們失去它時所產生的空洞──如果這就是愛情，那麼我們追著這種無法被定型的東西，卻只為我們徒增痛苦的話，那人們為什麼還要追著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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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面騎著車，一面吹著風時，我的腦海正在不停地翻騰著──有關於愛情，我想那是因為我們都迷戀上了它所帶來的甘甜，而使我們忽略了一旦失去它時那悵然若失的空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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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自欺欺人的仍然是我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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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是早就知道的──愛情究竟是什麼的這個問題，只是我們都還沒有做好迎接它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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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愛情帶不來醉生夢死，因為它無法用任何標準去定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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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能為愛情定義出一個標準，那愛情就會變成市場裡秤重賣的水果一樣，時間一到就會開始腐爛、變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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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是握在手中的海沙，不論你握得再怎麼緊，終究還是會從指縫中遺漏一些；而放手時，卻無法讓它從手中乾淨地脫離。因為它是一種會不計代價地依附著你，與你我共存的存在，這就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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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一直都懂，卻怯於面對它，而一直以來都將它深埋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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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在半年前的那間小七門口看見家伶時，我拿起鏟子挖出了被我深深埋在泥土中，那個裝著愛情的時空膠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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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愛情，就是我願意看著妳一輩子，而妳也願意注視著我一輩子，然後保持著對彼此最適合的距離，牽著手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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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讓人可以簡單道出：謝謝妳，因為妳讓我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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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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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像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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