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最後一個故事】-《四人行，必有我師焉》 - （第二八章）

　　（　第二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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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託你，你不需要做到這種地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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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回家的今晚，我和沈靜同房，而沈靜媽媽早就已經在隔壁房間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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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內隨處可見的木製裝潢在現世代已經是相當少見了，同時這裡還存在著一股鄉土的氣味，不僅讓人感到很自然，同時也很舒適，但卻有種格格不入的感受在心裡頭疙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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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床邊的我看著雙手，我是想用這雙手掌握住一些什麼的，但回過頭來檢視自己的過去之後，才發現自己根本什麼都掌握不住。如果你想問我例如什麼，我可以回答你：就是我的智慧型手機中，所傳來的LINE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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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不能回頭了，而我也已經下定決心。』

　　「……為了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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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靜站在門邊，即使我沒有看著她，也可以想像得出她倚靠著牆凝望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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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妳和孩子，以及媽。』

　　「……你叫媽？」

　　『她希望我這麼叫她。』

　　「……你真傻。」

　　『或許吧，我們就這樣結婚吧。』

　　「那麼，另外一個女孩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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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默然無語，我懂沈靜所表達的那位女孩是哪位，而那位女孩對我已經失望絕頂了，就算我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她也肯定對我失望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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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捏著手中的智慧型手機，我發現它有點燙燙的，好像正在對於我的決定，用自己的溫度來表達不滿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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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打開手機畫面時，我發現它還停留在與家伶的對話視窗上，彷彿這隻手機想要我再多看一次那代表錯誤的決定──而所謂的錯誤，指的就是我現在選擇了沈靜這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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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另外一個沈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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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乾笑了幾聲，然後在抬起頭時，我才發現沈靜原來就蹲在我的面前，以好像正在為我擔憂，同時卻又有種期待的表情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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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希望，我給妳什麼樣的答案？』

　　「……你的，心中所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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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靜一手輕輕地放在我的胸膛上，彷彿正在感受著我的真心一樣，她炯炯而明亮的眼神，在有點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更加耀眼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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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彷彿呼應一般地將手輕輕地蓋上了她冷冰冰的手背，然後輕輕地將它握起來。我相信──同時也想相信自己現在的決定非常正確，而要證實這個答案的機會，有一半必須要寄託在沈靜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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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我感受到了沈靜傳達到我身上的溫度，有點低、卻也帶給我一點暖流。冷的是體溫，暖的卻是心意，那股欺騙不了任何人的真心，從沈靜身上散發出來了。或許我應該思考，沈靜停止服用避孕藥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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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算計好我了，就是決定愛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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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希望答案是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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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把一切都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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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霎時，一雙本來纖瘦無力的手臂，在瞬間裡竟以力可拔山的氣力擁起了我，登時讓我感受到沈靜的眼淚浸濕了我的肩膀，不規則的急促呼吸在我耳邊嚎啕著，而她的十根手指，毫無虛指地捉住了我的衣服，好像害怕著我會反悔一樣緊捉著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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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更用力地擁起沈靜，下定決心的這一刻，我發現心情上是舒坦的，而背後所承受的壓力，卻是沈重的。要問我背負了什麼的話，我能肯定地回答你：是家伶的失望與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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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我們沒有做愛，而是像一對情侶一樣彼此緊擁著彼此入睡，沒有冷氣的房間，取而代之的是擺著頭的電扇，它的嗡嗡聲悅耳得好似清風一樣，很快的就將沈靜帶入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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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靜依偎在我懷裡的情景，要是早在前幾個月以前肯定連做夢都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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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開始想像起將來──那時所過著的生活或許就和此時此刻相去不遠，是種純愛一般的婚姻生活吧？簡單的住家、簡單的房間、簡單的生活，以及簡單的孩子。想著想著，我便隨著沈靜的鼻息，混入了不知道是不是屬於未來的夢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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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一切都豁出去了的時候，事實上那時候的自己是無人可擋的，即使是在平常遇到時都有所恐懼的對象，在這個時候那傢伙也會像屁一樣什麼都不是，隨它噗的一聲化作臭氣最後煙消雲散，這麼可喜可賀的事情，一年365天裡都不一定能夠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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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要拿一件事來證實它，那就拿遲到來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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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隔天醒來時，早就是接近午餐時間的十一點半了，我一如既往地刷牙然後洗臉，這一天還罕見地請了馬桶一頓有氧早餐，然後擦擦屁股、走進廚房看著準備早午餐的沈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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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我發現，現在的自己，根本就完全把戴總給當成了特別臭的屁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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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見自己的另一半在為自己、為家庭準備飯菜時，這個時候的確是有種成就與幸福感的，大概這就是正常男人在成家時都會有的心情，而我正巧就是那個正常男人，所以在看見沈靜時，這種感覺就像從廚房窗外射進來的陽光一樣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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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啊，子龍。」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試著露出微笑，『早，沈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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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是這麼的正常，彷彿是應該屬於我的日常正在上演。這樣看來，也許我是期望著婚姻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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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嗎？」沈靜放下了菜刀，背著身後窗外的陽光正視我，「我是很喜歡沈靜這個名字，也打算可以的話，結婚以前我想去改名變成沈靜。」

　　『嗯……然後呢？』

　　「然後，因為媽並不知道這個名字，所以在媽面前，」沈靜突然吱唔了起來，看起來像是害臊著似的，「所以……」

　　「……所以，在媽面前，請叫我侑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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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潤紅著的臉孔，在背著陽光下竟然有種如夢的感覺，尤其對象是氣質優雅的沈靜。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用相機將這個畫面給紀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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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進廚房，心想著在不久之後就是夫妻了，應該要表現得親密一點才可以，於是我一手攬起沈靜的腰，接著故意有點粗魯地吻上她的兩片櫻唇，本來應該要對這種情形掌控自如的沈靜，好像天下紅雨一樣地紅起了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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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侑真。』我道，同時發現了沈靜的目光一直在我和我身後之間來回漂泊，使我在反射性地轉過頭之後，才知道為什麼她會那麼驚訝了，『啊……早啊，媽。』

　　「感情真好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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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靜媽媽的舉止依舊輕巧，一點都看不出是個當媽二十幾年了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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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別糗我們了……」沈靜的語氣顯得相當害臊，這可真讓人大開眼界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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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沈靜媽媽呵呵地笑著離去之後，沈靜才不悅地拍打了我的肩膀，她這麼不知所措的模樣，是打從認識她以來頭一次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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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感覺大概跟第一次看見原子彈的日本人而感到駭異一樣，很痛快。只不過一個是因為看見了另一半平常之外的反應而感到很痛快，而另一個則是很痛快的被炸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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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個人……」沈靜紅著臉，用著相當詫異的表情怒視我。

　　『驚奇連連？』我笑道。

　　「……應該說，跟你在一起，一點也不會覺得無聊。」

　　『這是好，還是不好呢？』我摟著她的腰，繼續提問道。

　　「感覺還不錯呢，子龍先生。」

　　『謝謝妳的賞識，侑真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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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靜在瞇起眼笑起來時，就好像顆紅色禁果一樣讓人垂涎欲滴，她一手摸了摸我的臉頰時，我感到連結起我們兩人的關係已經不只有肉體了，在下定決心的那一刻起，我想是連精神也開始連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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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你能夠讓另一位『沈靜』如此傷心。」

　　『……為什麼？』

　　「因為你身上不會讓人感到無聊的新奇，能夠讓她一直對你抱持著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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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給了家伶希望，最後又收了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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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給了家伶希望之後又給了她絕望的，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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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個很簡單的結論，我卻現在才搞懂，自己一直看不清楚的現實，沈靜代替我看清楚了。由於我在一瞬間裡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她，於是便有點自私地持續佔領著她的唇，企圖讓思緒停留在這一點一些的時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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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識時務的傢伙總是特別討厭，這種人總是會打壞別人美好的時光，你說是誰？我想那應該就是被我放在房間裡的手機了──就好像在抗議我不為它找個伴一樣，透過響起鈴聲來向我發起牢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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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機響了。」

　　『不管它。』我額頭靠著沈靜的額頭，留戀在這短短地幾分鐘內。

　　「快去接，說不定是很重要的電話。」她半推地要我去接電話。

　　『妳確定要放棄現在這麼美好的時光嗎？』我調侃地試問，接著又摟住她的腰。

　　「將來有的是機會。」她講得很輕鬆，好像已經在試著習慣同居生活了似。

　　『嗯──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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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面抱著失落的心情，一面走回房間的我，大概做夢也沒有想過，我竟然會開始迷戀起這種滋味。這種始料未及的心情，大概就像把中了兩百萬的發票給隨手扔進捐贈箱裡，事後才發現到那個冤大頭竟然就是自己的那個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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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我坐在床上邊摳腳，邊接起睿哲打來的電話，「你最好是要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我才打過來。」

　　「臭小子，你可終於接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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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睿哲的語氣頗緊張的，大概是戴總正在發飆吧？畢竟我拖到現在都還沒有到公司上班，他肯定是氣到爆炸了，然後對睿哲和哲皓在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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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事不好了！」

　　『幹嘛？不就是我到現在都還沒有到公司，而戴總在發我的火嗎？』

　　「不，他現在連發火的機會都沒有了。」

　　『為什麼？你該不會把他嘴死了吧？』

　　「嘴你妹！戴總出車禍了，沒人考核的公司現在陷入一團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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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總出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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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應該是四人行……唔嗯，正確一點來說，是全辦公室同事所引頸期盼的事情才對啊！至於睿哲為何會表現得這麼緊張，我現在還想不出個理由來，因為嚴格說來，最期盼戴總包仔款一款滾蛋的絕非李睿哲莫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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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不是為了詛咒戴總早日翹辮子，還特地去泰國還是越南求了一個稻草人，每天睡前都扎它的小雞雞好幾次嗎？』

　　「是沒錯，但這次不一樣！」

　　『怎樣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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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繼續摳著腳，然後用肩膀把手機夾在臉上，另外一手摳摳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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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找來公司，找了我去約談，聽說還找過了盈君的樣子，警察現在在找你，你快點回公司！」

　　『……你先等一下，戴總出車禍就出車禍，為什麼警察要找的人是我們？』

　　「因為肇事者是哲皓！你再不回來，警方就要把你列為關係人了！」

　　『……等等，這是哪招！』我震驚得把陷入腳趾的中指，和本來正在跟鼻屎親密接觸的食指抽出，『你的意思是說，哲皓是故意撞戴總的？』

　　「我不知道啦！但是他現在被拘留在警局裡，聽說要以殺人罪起訴他……不管怎麼樣，你快點回公司，我先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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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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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話筒的嘟嘟聲，我突然回憶起了哲皓在星巴克裡時所說過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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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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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了，祝你好運。我的好兄弟──」賴哲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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