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寧殿寢殿外，陰冷的冬日風雪欲來，蕭言長身玉立站在窗外，隱約可見玄寧殿寢殿少男少女相擁而眠，繾綣溫情，悠悠情思，讓人見之艷羨。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y9NxzO8V
一時不好意思破壞氣氛，蕭言又站一會兒，他想起一名少女驕縱的神情，不禁自嘲笑了笑，眼見天光漸亮，毒性將起，最終還是厚臉皮敲了門。「扣扣！」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k4JWL3xL6
門內的周天恩瞬間轉醒，小心翼翼抽回自己被壓在身下的手以免吵醒洛霜，卻見少女眉頭一皺，亦睜開眼，意識朦朧，疑惑又不滿地喚了一句：「周天恩？」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ytzqxq8s2
髮絲散亂，睡意濃厚的洛霜眉目少了幾分平日的清冷，多了許多嫵媚和風情，周天恩沒忍住垂下頭輕吻她的額間，輕聲道：「應是蕭言回來了，我去看看，妳再睡會兒。」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VUFItMcUP
沒想到這一吻卻驅走洛霜的睡意，她眨了眨眼，意識回籠，只覺周天恩的動作熟練自然的很，見他轉身出去，洛霜坐起身，輕撫方才被吻過的額頭，不可自制地有些傻的揚起嘴角。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GaDWSyPos
－這樣好的時光，這樣幸福的瞬間，有一刻就是奢侈，對嗎？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Yp9ysRt7Y
洛霜笑著下了床，瞥見一封被放在桌上的信，恍然想起洛光的託付，不由皺起眉，想著昨日告別洛縈洛光後，周天清對自己說的話。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NrO6pWtp4
他轉達洛縈的話給洛霜，讓她不能真將洛光給劉將軍的信寄到邊疆去，因為劉將軍與皇室有過血誓，不能成為洛光的良配，最好盡快替她斬斷情絲。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9HSuEw3Id
思及此處，自己的幸福愈發顯得奢侈，洛霜輕嘆一口氣—可是，我們真的有資格為小光選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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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書房的密室之後，蕭言熟門熟路地走至冰床旁，面上有著奔波的疲憊，可幾乎被他狀似輕鬆的眼神消彌於無形，他歡脫地一躍而上踏在冰床上居高臨下看著周天恩，挑眉戲謔地問：「真不愧是你，幾日不見，你與洛霜姑娘的感情就突飛猛進到了同床共枕的地步啦！」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9cypLvDgg
「嫉妒了？」周天恩揚眉，不承認不否認，眼角嘴角卻不自覺散出春風滿面的得意，蕭言坦然擺手道：「當然嫉妒啦！我在峰城賣命，你在宮裡逗嬌妻，多不公平！」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NaI3PN1W
「說說吧，峰城的情況如何？」周天恩一邊去拿等等會用上的針具，一邊關切地問，蕭言坐至冰床上，嬉皮笑臉道：「有我二舅在，自然沒事，現在戲台子都搭好就等斬允你上台了。」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xrmqi1di8
周天恩看著蕭言笑，卻沒有跟著笑，世事千變萬化，人心詭譎難測，誰是真正能相信之人？他狀似無意地問：「他能相信嗎？」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GQ3QQqz1
蕭言愣住一瞬，眼神驟冷，語氣不快問：「什麼意思？」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yGaDsCoa
周天恩將他的不悅看在眼中，漫不經心一笑，用認真的承諾轉移話題：「沒什麼，今日是你最後一次毒發，待你醒來後我們便出發去峰城。」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fPxnfehtG
「......好。」蕭言揚起嘴角，看著友人漫不經心的笑容，聽著他認真的承諾，在心裡道—你說的沒錯，無論成功或失敗，這都是我最後一次毒發了。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42h2XHFJZ
或者大仇得報，自由的生，或者不得翻身，孤獨的死。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fKVrSPtB
想到此處，蕭言不由想—無論結局是生是死，於我，都是一種解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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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蕭言施完針後，周天恩出了書房，又和洛霜用完早膳便出發前往養心殿找皇帝，當機立斷與周允彙報前朝遺族很可能就是藏匿麗妃的罪魁禍首，卻審略傅語嫣之事，只向周允請下聖旨，馬不停蹄帶一隊人馬立即前往詠心樓封樓，昨夜便收到消息的周天清、傅林與周天璿等三人早候在宮門口，四人會合後策馬同行，極有默契地加快速度。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SLN4KciEB
周天璿想著母妃的消息，心中焦急，策馬最快，幾乎是沒命地狂奔，周天恩見了眉頭微皺，但最後沒有阻止，四人神速來到詠心樓前，天剛亮，詠心樓裡的客人大多在軟玉溫香裡酣睡，周天恩坐在馬上，目光深邃看著眼前安靜的建築，冷靜且毫不猶豫下令：「動手，一個人都不能放出去。」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pRWuUBjAN
「是！」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2W52OThpC
詠心樓被以極快的速度圍起來，士兵訓練有素衝進樓中，將一個個人押到外面，酣睡驚醒的男男女女們驚聲尖叫，既畏懼又不解，不知發生何事，周天恩一語不發看著所有被押出來的人影，低聲向周天清問道：「紅玉呢？」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kBUYbgUsd
周天清逡巡一周，低聲回應：「不在這裡，我昨夜三更才離開，她應該沒有機會離開才對。」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jkT7NUppg
話落，卻見一名士兵上前彙報：「啟秉太子殿下、三殿下、四殿下，詠心樓裡的人都在這裡了。」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MwIQVaNZR
周天恩、周天清、周天璿、傅林四人聞言同時躍下馬，周天清道：「這邊。」接著熟門熟路領著他們走至紅玉姑娘的房間，只見琴仍在，燭火仍搖，紅帳內卻空無一人，整間房靜寂且乾淨，周天清肯定道：「一定有暗道！我昨夜在此守至半夜，回去後皇兄的人盯著詠心樓，絕不可能人就這樣憑空消失。」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UBQzX8lvp
周天恩頷首同意，而周天璿早已上前拉開紅帳，粗暴地將床翻了過去想找到機關，周天清搖搖頭：「不在床上，我昨夜翻過了。」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6vskdAkJ
周天清再次環顧四周，心中懊惱，昨夜他奉周天恩之令來詠心樓尋找機關，到了最後關頭甚至向紅玉下了藥，可惜翻遍床、櫃子、牆壁，卻仍一無所獲，沒想到現在一來詠心樓竟然人去樓空！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QYP8QMg3i
「那些可疑的，都不在外面。」周天清對周天恩說道，後者會意－之前所有懷疑的詠心樓姑娘都逃了出去。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LwabAODu
四人又找了一會兒，牆壁、床、房中的琴、燭台都一一尋過，最終沉默站著面面相覷，忽地，靈光一閃，周天恩蹲下身敲了敲地板，三人聽聲音俱是眼睛一亮，脫口而出：「是中空的！」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kPJxxHuNQ
周天璿、周天清、傅林跟著蹲下身，分頭在每一寸地板翻找著機關，良久還是一無所獲，周天恩皺眉，不知不覺找著找著來到周天璿和周天清都翻過的床邊，他蹲著身子，目光定格在床腳與地板相連的磚塊上，只覺得這塊磚的色澤鮮亮，不像周圍的磚塊有一層淡淡的薄灰，靈機一動伸手推開，下一瞬，床自動無聲移開，一處黑沉沉的密道顯現。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yiEwyFukb
四人目光俱是一亮，當即拿起房中仍亮的燭火前後進入密道，周天恩與周天璿拔出腰間的劍走在前頭，而周天清則緊握住自己的白玉翠蕭與袖中暗藏匕首的傅林斷後。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567QMynFS
密道先是往下，而後朝床的反方向向外延伸，一路黑暗，周天恩、周天璿、周天清兄弟三人沉默且專注，唯有傅林握著手中的匕首，心中想著的不是麗妃的去向，而是下手的時機。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PFIhmQarZ
－如果，如果把這三人都埋葬在這個密道裡，皇位就會屬於我，洛雪就能得救。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Eyl85T8vb
傅林情不自禁想起初遇周天恩，自己假意投靠，心中以為他平庸無能，人之將死，可第二日他便掛著漫不經心的笑意將洛雪的安危作為威脅的籌碼，於是他便知道，父皇與自己錯看了這個在宮中蟄伏多年的少年。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6azjRmhf7
他也想起與周天清在風鈴城外相遇，對方問自己：「你是為什麼而活？」自己信誓旦旦回答－活著，只為追尋真相，無論真相是多麼無聊、醜惡，他都不後悔。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HlgVqM6r7
還想起，周天璿瀟灑輕狂與自己在永安侯府的喬遷宴外大打出手，風中依稀傳來一聲淡淡卻蘊藏痛苦的「謝謝，對不起。」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QodOE7dX
思緒紛亂，傅林暗罵自己－你現在不下手，以後還會有更好的機會嗎？出去以後只要說他們遭受襲擊，就可推卸掉所有的責任！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2xv0jmlmF
「沒路了。」站在最前的周天恩忽道，傅林回過神，站定身子，深吸一口氣假意打量四周，沒人知道的角落裡，他已在心中作出選擇。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5tgmZoQE
周天清與周天璿則上前去探看，有了先前的經驗，周天璿立即蹲下身尋找機關，果然成功在角落找到一道可疑的磚塊，不假思索地推開它，暗道的門無聲緩慢地一點一點開啟，天光灑進暗道中，還來不及探看暗道外的景色，說時遲那時快，三人同時感覺到背後一瞬凜然的殺意，回過頭，漫天粉末朝三人門面而來，霎時，一股深沉的倦意湧上三人面色一變，靠著驚人的意志力撐著沒有立即倒下去，多年在江湖行走的周天恩認出此藥似笑非笑望向傅林，淡淡道：「散神粉。」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KQ6c6nN5
傅林抽出手中的匕首，肯定頷首：「不錯，是讓習武之人暫時使不出任何力氣的散神粉。」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9NtHZZO1t
「你想做什麼？」周天清不可置信瞪大眼望向傅林，而周天璿則是雙目彷彿要散出火光般瞪著下毒之人罵道：「卑鄙小人！」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6mM04JYbo
這一刻，傅林覺得自己冷靜地可怕，似乎一生都從未如此冷凝清醒地看明白自己的心，將匕首對準三人，緩緩諷刺地笑起來，一張俊秀的臉已有幾分猙獰：「你說對了，我是小人，卑鄙小人。」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JW41F7vh
－為了自己愛的人能夠活下去，他能夠選擇背棄自己的承諾，他也能成為自己鄙視的那種卑鄙小人。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WHkfzm1p
即使一輩子不被原諒，即使從此一生愧疚，他也不後悔。因為縱使仰愧於天、俯愧於地又如何？至少，世上還有一個活生生的洛雪。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UwJrojRt3
「看來我還是晚了一步，讓詠心樓先去找了你。可你若殺了我們，你以為弟妹會原諒你嗎？」突兀地，周天恩輕嘆一口氣，令傅林舉起的匕首有一瞬的停頓，腦海閃過洛雪留給自己的倔強背影，悽悽一笑：「只要她能活下去，原不原諒我，又有什麼關係呢？」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I08xHolIi
三兄弟看著傅林透著絕望的神情都是一楞，周天恩立即皺起眉問道：「弟妹有生命危險？」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2t043j6X
同時，傅林恍然意識到周天恩方才的問題不解回問：「詠心樓為何要找我？」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5H4bA2WB0
來之前，周天恩只向周天璿與傅林說詠心樓有麗妃去向的線索，隻字未提前朝遺族之事。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gmtdMKorQ
「難道不是因為要替前朝奪回江山，讓傅語嫣這為詠心樓前代樓主多年前的籌謀能夠成功嗎？」周天恩漫不經心一笑，即使是在手無縛雞之力的此刻，他的笑仍與往常一無二致，似乎成竹在胸。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XJOmxfqkD
乍然被說破身世，傅林震驚地向後退了一步，強自鎮定下來問：「你如何知道的？這與我娘何干？」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dJwSnEbJm
在傅林心底，傅語嫣終究是極大可能死在麗妃手上的可憐女子，即便有前朝遺族的身分，有想要光復江山的夢想，可依舊是流落風塵的溫柔女子。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v2m90XUHn
周天恩意味不明看著傅林，忽地笑了：「你不是一直想聽真相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告訴你，什麼是真正的真相。」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IuuLvDVOk
一邊說，一邊轉身看向暗道外的風景，似乎被外面的光迷了眼，傅林看見周天恩抬起手遮住天光，似乎在思考，不久後又回過頭來看向自己，揚著嘴角緩緩開口：「你敢聽嗎？」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ixxPcj3RI
莫名的，傅林心中一顫，握著匕首的手緊了緊，因被威脅而湧起的殺意漸漸消逝，被一直以來極其強烈的尋求真相之心給取代，半晌，他堅定開口：「若你真的知道真相，我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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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寧殿內，洛霜獨坐在大廳，忽聞宮人來報永安侯府四小姐前來拜見，當下又驚又喜連忙讓小翠前去領洛雪進來。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Zq2vckIya
「小雪！怎麼過來了？」見洛雪一身鵝黃長裙，如往日般自信明豔，顧盼有神，似乎比往日更加亮麗幾分，與昨日姊妹說的不同，洛霜才放下心，笑著調侃：「自聽說父皇賜婚，還未恭喜妳。這麼多年終於得償所願，有情人終成眷屬。」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A6SWbDO9Q
洛雪神情凝滯一瞬，笑容淡去幾分，搖搖頭：「什麼有情人，別鬧我了。」見她淺淡染上幾分傷感的笑容，洛霜皺起眉，擔憂地問：「怎麼回事？」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RnwPV5Br0
「今日來，我是有幾件事情想拜託霜姊，不知妳願不願意幫我。」洛雪搖搖頭，意有所指望向一旁站著的小翠，語帶保留，洛霜會意讓小翠退下，關好門，清冷的面容上浮出真誠的笑意：「有什麼事情我會不幫妳？說吧。」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osi8PdqRk
「妳別答應的太快。」洛雪悠悠的目光望向洛霜，語氣淡淡，雙目清澈乾淨，莫名的，洛霜從中讀出一種決然，正色問：「怎麼回事？」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0d9jFO8Oi
「霜姊，你可聽過孟婆丹？」洛雪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突兀地話鋒一轉，洛霜意外瞪大眼，輕輕頷首：「聽過，據說能讓人前塵盡忘，恰似重活一世，如喝下孟婆湯一般故有此名。」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C8YFpaFmd
洛雪輕嘆一口氣－原來，真的有孟婆丹。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b8AjUl2eu
腦海不禁浮現蒙面女子的輕柔如惡魔般的囈語－若妳走這條我為妳鋪好的路，妳身上的毒可以解，還能救下妳珍貴的姊妹至親......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jB0tnOqa
－我該如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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