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整者】 - 04-『午餐團』

　　（　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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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幽靜的圖書館，這裡簡直就像阿富汗的難民窟一樣，不管是東西、桌椅，還是人影都顯得亂七八糟，人來人往之間還數度發生擦撞，情況險象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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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國東城標準時間：１２００時。東城科大，校園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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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標得校內餐廳櫃位的校外廠商都在這裡營業當中，他們為了招攬更多學生消費而各個使出渾身解數──不論是在佈告欄上張貼文宣、滲透各班級的通訊軟體群組發放廣告，還是乾脆直接到各班級的教室裡發優惠券，各種招式無所不用其極的他們，簡直就把學校餐廳給當成了戰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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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餐廳的室內空間相當寬敞，但每到用餐時間這裡還是會擠得水洩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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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圍繞四周的商家就像在圍堵獵物一樣，它們把被設在正中央的用餐區給包圍起來，彷彿在這一刻把學生當成了俘虜，絕不讓他們輕易從戰場正中央離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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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炒麵麵包不錯啊，怎樣？」尹智厚吞下口中的麵包跟炒麵後，問著坐在身邊面色凝重的江朝昌。

　　「是不錯，但在知道這是整間餐廳裡賣剩下的東西，就覺得好吃不起來啊……」江朝昌在語畢後不甘願地咬下第一口炒麵麵包。

　　「有那麼嚴重嗎？」尹智厚兀自喝了一口早上買的可樂後問道。

　　「你知道我每一次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才衝到餐廳裡面打算殺出一條血路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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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江朝昌一手握緊拳頭，還因為握得太緊而不禁發起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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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才會在圖書館裡中二病發嗎？突然喊那什麼：『進擊吧！』搞得我尷尬到想就地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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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智厚在江朝昌不注意時，嗤之以鼻地瞪了他好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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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再怎麼快，總是會有人手腳比你更俐落的，畢竟一山還有一山高啊。」自顧自說著的尹智厚，突然覺得炒麵油膩得讓人不太舒服，而又多灌了兩口可樂到嘴裡。

　　「然後蘿蔔還有蘿蔔糕呢！」江朝昌突發奇想地道出這不知所云的話來，惹得尹智厚就連理他都嫌麻煩，「話說你怎麼有辦法這樣？」

　　「怎樣？」

　　「就……那麼輕易就接受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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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朝昌默默地把炒麵麵包放回紙盒裡，看來確實是太油膩了讓他不願再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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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比較習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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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智厚也覺得不太行了似的，也和江朝昌同樣把剩下的炒麵麵包放回了盒子裡去，然後才又繼續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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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知道我一個人住，三餐在外的生活要是不想每天都吃一樣的東西，就要有踩到地雷的心理準備。」

　　「原來如此啊！」尹智厚對江朝昌敷衍的回應感到不太高興。

　　「反正到頭來才發現，原來自己吃了超多便宜、方便又好吃的速食跟泡麵，搞得自己就快變成木乃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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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智厚放下空了可樂的寶特瓶，在語畢時打了個炒麵麵包跟可樂兩種味道交雜在一起的悶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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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那是你的志願，我可以出資幫你買繃帶，算是我這個做兄弟的情義相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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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有嘴炮大賽，江朝昌肯定不是第一名，而是主辦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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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一記輕拍出現在尹智厚背上，待他仰頭望去後才發現那是單手提著托盤的葉紀梓，同時在來到他身邊的位子時小心翼翼地放下托盤，接著一派輕鬆地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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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聽到你們的對話，你家鬧飢荒？」葉紀梓掀開炒麵麵包的紙盒後，先是看見歪七扭八的麵包，與被擠出麵包的炒麵麵條後，不禁挑起眉地陷入了短暫的思索，「看這炒麵麵包歪七扭八就像畢卡索的畫一樣，做我這份餐的廚師肯定很有藝術天分吧？」

　　「也不至於鬧飢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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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尹智厚特意別開視線，以免自己再次看見那油膩的恐怖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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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裡只有垃圾食物能吃就是鬧飢荒。」葉紀梓一派正色地道出糾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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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紀梓毫不遮掩地大口咬下麵包跟裡頭的炒麵，接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味道太驚人的關係而驚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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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梓是不是吃錯藥了？她從來不吃炒麵麵包的。〞──尹智厚傻爆眼地看著葉紀梓一口接著一口吃起炒麵麵包時思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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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你們常常吃這東西，還以為有多好吃……」葉紀梓拿起附贈的紅茶用力地喝了兩口，硬是把差點卡住的食物吞下去，「我覺得自己在吃固態的食用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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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她肯定是今天沒吃藥。〞──尹智厚暗自在心裡更正原本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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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晚上去超市買點食材，然後過去你家借用廚房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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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紀梓就像丟垃圾一樣，毫不客氣地將炒麵麵包給扔入紙盒，還用力地將它給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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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是可以，但妳家人不會說話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尹智厚在提出疑問時，看見江朝昌示意自己要先離開，而點了個頭回應收拾起東西並起身的他。

　　「不會啦，他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誰，有老實讓他們知道就好了。」葉紀梓甩甩手，表情一派輕鬆地接言道，「況且天高皇帝遠啊，他們可是遠在中央區的蓋亞市呢！」

　　「那就拜託了！」想到晚上有正常一點的東西能吃時，尹智厚的心情才從油膩地獄中稍稍好轉，「我家還有空房，今晚就留下來過夜吧。」

　　「我本來就做好要睡你家的打算了，倒是……」葉紀梓兀自托起腮來看著身旁的尹智厚，「你覺得讓我去睡空房比較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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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尹智厚像是當機一樣呆愣地看著葉紀梓吐不出隻字半語，他揣測著葉紀梓的言中之意，這難道就是所謂的給男人做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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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說，你很介意跟我同床？」葉紀梓露出一抹淡到幾乎看不見的微笑問道，這更添加了些成熟的韻味在那表情中。

　　「不介意啊，但我可是個身心健全的正常男人，會發生什麼事我可不敢保證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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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智厚不知道自己目前是不是正面紅而赤著，但他確實覺得自己緊張到整張臉都在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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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啊，而我也是個身心健全的正常女孩。」發下豪語的葉紀梓，那淺淺的微笑在這時才稍微明顯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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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託，妳是獅子嗎？〞──尹智厚在心裡沒好氣地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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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你們在這裡啊？」

　　「我才在想是誰那麼不長眼跑來打擾我們獨處，原來是妳啊。」葉紀梓自顧自地合起眼冷言道，「紗雪。」

　　「真是不好意思呢，我就是要打擾啦──」只見紗雪端著有湯烏龍麵的托盤坐在尹智厚面前，同時輕盈地將托盤放上了桌面，「我要開動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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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傢伙是怎麼在這個時間裡買到湯烏龍麵的？〞──尹智厚認真地思考著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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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跟魅上娜看起來關係很好？」葉紀梓看著紗雪小心翼翼地吸入了一條烏龍麵後問道，「早上看見妳和她在學生會辦公室外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那怎麼可能？我跟她可是好比拖鞋和蟑螂的關係──」紗雪兀自吹了吹湯匙上的熱湯，「那種關係如果叫很好，那妳大概要去掛精神科了哦。」

　　「妳那是什麼奇怪的比喻啊……」尹智厚沒好氣地扶著額問道。

　　「哪會奇怪？我覺得很貼切啊，你是在質疑我這個擁有世界級創意的天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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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紗雪又將死魚眼瞪向尹智厚，惹得他不自覺地摸了幾下還有些紅腫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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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喔──」尹智厚眼看想不出個能反駁紗雪的方法，便以敷衍的口氣，道出超敷衍的字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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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紀梓突地端著托盤站起，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引起了尹智厚的注意而朝她仰頭望去，反觀紗雪卻對此不為所動地慢條斯理吃著烏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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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東西我果然還是吃不下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葉紀梓所說的話讓尹智厚聽出了一道弦外之音，「我先離開了，別忘了我們晚上的約定。」

　　「當然，非記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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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聽見尹智厚的肯定句後，葉紀梓才首度露出了動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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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想著該拿剩下的午餐怎麼辦時，尹智厚面朝紗雪托著下巴，看似放空地盯著她吃著好像很好吃的湯烏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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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到底是怎麼買到的啊？我也真想在午餐時間裡吃著熱騰騰的湯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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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智厚難掩無奈地盯著眼前的湯麵眉頭深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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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託一下，你還真是一副哀怨臉，你是怨夫嗎？」紗雪掛著招牌死魚眼抱怨道，彷彿吃不下去般地放下了筷子跟湯匙，「我跟店家有交情啦，她都會幫我多留一份，還是說你也要？我幫你交代一聲。」

　　「這麼明顯嗎？……」尹智厚抓抓頭，一派難為情地別開直到剛才都還盯著麵看的視線。

　　「你盯到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誰還看不出你在想什麼啊？」紗雪一派優雅地拿起紙巾擦起嘴唇，「你最好收斂一點這種一眼就被看穿的壞毛病，特別是在魅上娜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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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聽見紗雪冷不防地補上了後面的話時，尹智厚才因為不解而再度皺起眉來看著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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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尹智厚從手掌上面滑下的下巴，差點因為太詫異而摔在桌上，「幹嘛要提到那個普攏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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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紗雪的話音剛落，尹智厚便感受到一股壓迫感就從身後毫不掩飾地傳來，不為所動的他實際上是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轉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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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好啊──」魅上娜站在尹智厚斜後方，端著與紗雪同樣的湯烏龍麵笑道，「介意我加入你們的午餐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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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被打招呼了，要是不回過頭去的話肯定很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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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尹智厚抬起頭時，他看見了紗雪那張明顯不太高興的表情，同時突然想起葉紀梓好像也很討厭魅上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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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到底是有多討厭魅上娜這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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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魅上同學，好巧啊。」回過頭的尹智厚極力做出最簡短的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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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魅上娜一改上午時自然垂下的微捲紅色長髮，現在她將那頭紅髮給綁起了俐落的長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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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過自後腦中上處垂下的紅色馬尾，可以看見魅上娜纖瘦的白皙後頸，而瀏海在被她擺去兩旁之後稍微露出了額頭來，使現在的她看起來有種運動少女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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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不過如果智厚同學能叫我露娜的話，我會非常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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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魅上娜的藝名，隨著她身為明星的迷人笑靨一同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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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餐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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