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少年 - 3. 我們是朋友

以藍色調為主的壁紙上貼了幾張樂隊和電影海報，書桌上整齊地擺放了幾本課本和一些筆記本，枱頭燈的黃色光芒使房間看起來更溫暖。音樂充斥着整個房間，填滿每一寸寧靜。

藍時羽坐在床上，他剛洗完澡，頭髮仍是濕淋淋的，肩上搭着一條毛巾。他習慣在睡前看一會兒手機，而手機上剛好有一則通知吸引他的注意。

有人要求追蹤他的Instagram帳號。他點進去，原來是柳翔樂。他毫不猶疑地按了答應，同時要求追蹤對方。柳翔樂很快就答應了，看來他也在線。

藍時羽隨即查看柳翔樂的帖子，主要都是校園生活居多，有和一群人的合照，也有他自己的單獨照，比起自己只有貓和風景照的帖子有趣得多。幾乎每張照片他都有笑，而且笑得很燦爛。藍時羽越看越覺得他的笑容很好看。

柳翔樂最近的帖子有學生會當選當天拍的合照，還有小黑。照片中的小黑坐在地上，沒有看鏡頭，淺黃色的眼珠清澈明亮，不知道在看什麼看得這麼專注。

照片下方寫道：「什麼時候可以摸到你呢？」

藍時羽不假思索就按下了讚好。

這時，柳翔樂傳來了一個信息。

「你睡了嗎？」

「還沒」

「？」

對方傳來一張照片，相中人是呂浩軒，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口水從張大的嘴裏流下，臉上還被畫上塗鴉，有八字鬚，也有心心眼。

「你一不在他就這樣了」

藍時羽忍俊不禁，笑了好一陣子才停了下來，回覆信息。

「笑死」

「那些擦得掉嗎？」

「擦得掉啦，只是需要點時間」

「我看他之後都不敢睡了吧」

「他不睡就是在鬧，和當選之前兩回事。真的是沒有你不行。」

「說得好像我是他媽一樣」

「哈哈」

「那你明天會來嗎？」

「應該會吧」

「太好了！那明天見，晚安！」

「晚安」

藍時羽關掉手機螢幕，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回想着剛才的對話和最近幾個星期的事。一開始他以為大家把他當成呂浩軒監管人才會讓他去會室，可是，偶爾學生會的事務沒那麼繁忙時，大家都會把會室當成休閒場所，邊做功課邊聊天，王逸行和楊書明還會邀請他一起玩卡牌。有時，他想特別專心溫習就會去自修室，隔天回到學校，柳翔樂就會一個勁問他為什麼昨天沒來那今天會來嗎之類，明明他們整天都見到對方。剛才還說了「太好了」，他去會室是這麼值得高興的事嗎？呂浩軒真的有那麼難搞？

藍時羽搞不懂他們的想法，想着想着，睡意上湧，很快就墮進夢鄉。

翌日，滂沱大雨，雷電交加。這樣的天氣已經維持了一個早上，直至中午也沒有停止的跡象。

呂浩軒一邊吃飯一邊抱怨：「天文台真是垃圾！都水浸了還是黃雨，我⋯⋯」

「哈嚏！」藍時羽突如其來的噴嚏打斷了他的抱怨。

「⋯⋯你今天打了多少個噴嚏了？」呂浩軒盯着他問道。

「不知道。」藍時羽看了一眼時鍾，道：「我要去當值，先走了。」

他收拾好還剩下大半的午餐，走出課室。昨晚沒有吹乾頭髮就睡着了，導致今天頭痛發作得厲害，連專注上課都有點困難。今早就算他打了傘也還是逃不過混身濕透的命運，加上一直吹冷氣，他便沒完沒了地打噴嚏。即使穿了柳翔樂借給他的毛衣，也沒有什麼改善。當他快要走到教員室門口時，他突然四肢乏力，整個人跌坐在地上，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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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時羽緩緩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醫療室裏蒼白的天花板，然後是柳翔樂擔憂的臉孔。他坐起來，想開口問柳翔樂怎麼在這裏，卻發覺自己開不了口。

柳翔樂遞給他一杯水，他接下後大口大口地喝，希望能紓解被火灼燒的喉嚨。

「聽到班長說你在走廊暈倒真是嚇死我了。你怎麼燒得這麼厲害也不知道？我早上問你你還一直說沒事。」平時滿臉笑容的柳翔樂現在看起來有點生氣。

「我⋯⋯睡了一覺已經好很多了。現在真的沒事了。」藍時羽以沙啞的聲音應道。

他看了一眼時鍾，原來已經是放學時間。他隨即下了床，背起放在旁邊的書包，打算回家。

怎料，柳翔樂一手捉住了他的手臂，一手抵在他的額頭上，低聲道：「說謊。你還沒退燒。」

「我⋯⋯」藍時羽一時語塞。

「我送你回家。」柳翔樂不打算給藍時羽拒絕的機會。

「可是你不是要去會室？」

「有呂浩軒在就行了。他們剛剛走了不久，你就醒了。」

⋯⋯之前不是老是說呂浩軒不正經？還有「他們」是指王逸行和楊書明都來過了？

「真的不用⋯⋯」

「萬一你又暈倒那怎麼辦？」

藍時羽想說點什麼，但想了想，還是算了。他知道說再多也不會改變柳翔樂的想法，只好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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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藍時羽讓柳翔樂送到他家樓下就可以了，可是柳翔樂堅持要到他家裏去。

「這是我下午幫你抄的筆記，不過你別想做功課了，我會待到你睡着才走。」

柳翔樂從書包裏拿出幾張紙，放到藍時羽的書桌上。他抱臂坐在椅子上，看着藍時羽。

「謝謝。」藍時羽心想這人真是十分固執。

他轉過身，說：「那個，我要換衣服。」

是發燒使他有點奇怪嗎？明明大家都是男生，他平時也會在課室換運動服，可是柳翔樂一直看着他，他竟然有點不好意思了。

「喔。」他感覺到那股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換了睡衣，剛才吃的藥開始生效，睡意襲來，藍時羽連續打了好幾個呵欠。他鑽進被窩裏，意識開始模糊。

「柳翔樂⋯⋯你為什麼⋯⋯我們只是同桌⋯⋯」

「我們是朋友啊，笨蛋。」柳翔樂在他耳邊溫柔地說。

床上的人呼吸逐漸平穩，看來已經睡着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的回答。他撥開藍時羽被汗水沾濕的瀏海，手掌再次抵在額頭上。果然還是很燙。他眉頭一皺，差點就想留到眼前的人退燒為止才離開，可是他記起自己說過的話，又不想反口。

怎料，藍時羽卻開口了：「不要走⋯⋯」

他的眼睛仍然緊閉，原來只是夢話。

「不要走⋯⋯嗚⋯⋯」

柳翔樂大驚，只見淚珠沿着藍時羽染上粉紅色的臉頰緩緩流下，他急忙地拿紙巾為他擦掉眼淚。怎麼哭了？是作惡夢了嗎？

「嗚⋯⋯哥哥⋯⋯不要走⋯⋯」

哥哥？他有哥哥？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柳翔樂不知所措，只好一邊替他擦眼淚，一邊撫摸他的頭髮，重覆道：「沒事了⋯⋯我在⋯⋯別怕。」

直至藍時羽終於停止哭泣，也沒有再說夢話，似乎平伏下來，柳翔樂才放心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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