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打進團體其實並不容易，阿忍為我上了很多課，包括時下少女會使用的特殊名詞與支持偶像。以及這個年紀的少女最容易受影響的外界因素，只要能投其所好就能晉身到班級的核心。
國立大興大學附屬高中雖算是新學校，但從落成之後在市內成為前三志願的明星學校，也只是短短幾年的事情。這些事實我先前就瞭解了，華洋當然可以去讀第一志願的男子學校，但是依照他這種急性子遞紙條的個性，顯然大興附中才是他的最佳選擇。
也許已經脫離校園太久，一切都變得很生疏以及新奇，全班同學都急著詢問我的背景，我大概是從裡到外被翻了三次那種細緻身家調查。或許我是他們升學壓力中的短暫盛開的曇花吧，我得乘著這樣的態勢，維持與加速跟全班的關係。
三年十一班的聯絡網已經深深印在我的腦海：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4sHnqNsk
整個班級圍繞著幾個女孩，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kwdeXOy4a
巧薇、琬茵、紋綾是班級中最核心的少女組合。
巧薇是全班成績最好的學生，家庭經濟狀況似乎很好，每當新手機發表之後，她總是班上最先換手機的女孩。自拍App用得最勤的女孩，可以花上課的時間修圖，但是考試又考得超好的標準高材生特性。會在夜深人靜時讀書，表面裝作對成績無所謂，但總是名列前茅，猛打那些平常努力讀書的書呆子的臉。當然這些描述都只是輔助，或者說都是不重要的特徵，關鍵巧薇是天生的校花等級美女，這讓她的一切好像都變得「特別」。
她的髮型永遠追隨最新的流行角度，譬如若篷鬆髮型在其他女生頭上像是出門沒整理一樣，但掛在她頭上就像是從雜誌走出來一樣。她的五官比例非常的完美，不會有特殊的稜角，不會有那些屬於「大人化」的稜角，譬如說是鼻子太挺、臉頰的皮膚太過僵硬。在她身上停留的就是青春，皮膚的膚質完完整整地展現了那一種無法取代的自然魅力，她並非是那一種臉龐白晰到脖子已經與臉龐是兩種人種的色差。相反的，只要淡淡的底妝，就可以將那五官自然的深邃完美，勾勒出令人怦然心動的美麗。
每次被人告白時只會展現她那甜死人的尷尬笑容。『不好意思』掛在嘴上，男孩們只會傻傻地傻笑，互相嘲笑告白失敗，但是永遠不會停止追求巧薇。這種校園美女等級的女孩身旁都會有屬於她們的閨密。
琬茵是跟巧薇同班最久的女孩。她們一起長大，從國中到高中，琬茵最知道巧薇想的是什麼，難過的時候喝一杯熱可可與送上一包軟糖。開心的時候最喜歡點上一杯榛果拿鐵。每個要追巧薇的女孩總是要跟琬茵問上許多問題，她就像是軍師，笑點很高，飄著長髮，冷冷的，笑起來很可愛的女孩，但一年要看到她笑的時間可能不多。琬茵最讓男生望塵莫及的就是熱音社第一把交椅吉他手，竟然solo輸給琬茵。
當然這不能怪別人，純粹是琬茵從懂事開始就開始彈吉他，她有個在樂團工作的爸爸，因此向巧薇告白的男性知道這件事之後，再也不用自彈自唱的方式告白。因為琬茵早就彈過太過厲害的曲子給巧薇聽過了。
另外一個女孩比起巧薇可能會是最多男生暗戀的對象。紋綾是那一種男孩子個性的女孩，跟她女性化的名字有很大的差異。她擁有那一種最容易跟男生打成一片的哥兒們特質，很容易猜中幼稚的高中男孩心裡在想什麼，最能接受幼稚男孩的開玩笑，因此也是最多男孩會稱兄道弟的女孩。當然，這也最容易讓高中男孩喜歡的個性。
這三個女孩成為三年十一班的核心網路，從中間發散出去大約有五名到七名的邊際團體，這種團體最容易在模擬考結束之後約唱歌時聚集在一起。接著從這核心網路中間圍繞的就是各個不同的男孩，彼此交橫串聯，大概分為三、四個小團體。
然而男孩們也有另外一個核心團體，以博荃、淞元、昀甫作為三年十一班的另外一個核心。博荃雖然不是混黑道的，但卻是整個年級赫赫有名的問題少年。能夠考上大興附中顯然天資不差，但是他天生少長了一種特質，叫作耐性。
舉凡只要能讓他失去耐性的事情，可能比每天要呼吸的空氣量還多。然而能讓這種傢伙平靜的竟然是古典樂，簡單形容就像是在戰場上驍勇善戰地搏擊，但是耳機裡正在運轉的或許是莫札特幻想曲。而能夠讓博荃覺得說話比較有趣的就是淞元，或許是淞元是那種什麼話題都能聊的陽光宅男吧。任何遊戲、手遊、ACG資訊，都逃不過淞元的手掌心。
另外最讓全班男生不能離開淞元的特質，就是淞元擁有的資料庫，手上握有大量的串流平台帳號，以極低價位販售給同學。除此之外，也有自架FTP站跟大家共享各類資訊。包含各類影片、軟體。所以淞元在校園也非常有名，他跟幾個傢伙甚至獨立架設大興附中獨有的社群平台：
『紅磚道』。
這種網路聚落慢慢從大興附中成為主流文化。
另外一個核心是昀甫，他身材高大，在籃球隊擔任大前鋒位置，個性低調，卻是最多女生暗戀的對象。因此一開始分班的時候，令博荃最不爽的就是昀甫，然而不管是男孩還是男人的友情是最好建立的，讓兩個人成為朋友的關鍵竟然只是一齣動畫。兩個人竟然從互相仇視，聊著聊著竟然聊開了。博荃最常找昀甫去樓頂喝啤酒，因此他們是訓導處的常客，跟每個老師都非常熟。
因此這三個男孩形成另外像是支流的朋友網，我特別用一張圖記錄下這樹枝網路，其中我特別觀察華洋在這個班級到底扮演什麼位置。實際上我卻很訝異這種結果。
我現在所看到的華洋與身為媽媽看到的他截然不同。華洋在三年十一班之中是最古怪的諧星，最愛說笑話，最愛吐槽老師，最喜歡對女生有意無意的告白。這種特質的人只要稍不注意，就容易成為班級中被排擠的對象，然而華洋卻剛好踩在鋼絲邊緣，以最大限度的活躍換取在三年十一班之中的份量。
這與在家孤僻的華洋完全不同，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m1uNhaEFp
這是最讓我驚訝的部份。
「所以有辦法確定是誰嗎？」我在阿忍的店裡再次更新了我的網路圖。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MdFhHzvY
「沒辦法，我跟其他伙伴的聚會時間不多，也是在那種聚會時間裡才聊到的。」阿忍無奈地聳肩。
「所以，這些女孩都是同一個人安排進去的嗎？」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uQIP4WtA
「我掌握的情況是如此，但是詳細她們到底是誰就不確定了。」
「但我想不通的是，像我是以轉學的名義混進去，每一年轉學生的數量應該都是為數不多吧。這應該很容易確認出哪些女孩跟我一樣。」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hH3GpQO8a
「是沒錯啦，高三轉學招生人數的確比較少，但高二的人數卻比想像中的多喔。另外大興附中算是非常熱門的學校，招考人數比起其他學校算是多的。」說到這裡，我終於瞭解為何阿忍要我選這個高中。
「所以，三年十一班真的有重生女孩？」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rbytxfIUQ
「這也算是同行的消息啦，我最多只能問到哪個班級有安排。」
「雖然我交了很多朋友，但是關於線索完全沒有著落啊。」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Xesbth2GC
「這種事也急不得。」阿忍為我的茶杯補滿洋甘菊花茶。
「所以關於『消失』，你真的已經沒有更多消息了？」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CHoriAfC
「Case by case。我所經手的案件都是她們決定離開此地之後，才從其他人口中聽到消息的。」
「好吧，即便是過了這麼久，我還是一頭霧水。所以『醫生』到底是怎麼讓你們這群傢伙甘心地做階下囚啊。」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vpcTwqfyJ
「我跟那些安排者都沒有談到這些話題，有點像是潛規則吧。我們彼此都有各自的原因為醫生賣命。至少對我來說，要是沒有她，我已經在奈何橋等喝湯了。」
「除此之外呢。你們跟醫生都怎麼接觸？」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SGKVVsNsg
「她會自己上門啦。」阿忍突然變得口吃。
「呦，聽起來不尋常喔。」我瞎起鬨地說。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9LC11iHuc
「唉呀，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那麼多。」
「喂，我也是年紀快半百的女人了，你就大方承認吧。」我喝了一口茶，至少我已經從阿忍的回應中聽出答案了。顯然醫生那種姿色，即使是阿忍這麼淡定的傢伙也把持不住。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KULrBuaQ
「唉，其實這很難形容的。」或許真相的第一步就要從他守口如瓶的嘴巴流洩而出。我已經看出他眼底的惆悵，肯定是某一件事一直是他煩惱的根源吧，至少我在他工作的過程中，能夠從他的眼底看見那些。
「好吧，紅酒還是白蘭地，你說了算。」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FJUTEpYeY
「今天不是週末啊，同學，妳明天還要上課。」阿忍嘴巴雖然這樣說，但是我已經瞥見他正在觀望櫃子裡的酒瓶。
「我要起來就起來，要請假應該也不用問假父母的意見吧。」實際上支薪的是我們。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ixNfTBijM
「好吧，妳喝掛了可別怪我。」阿忍看來是很容易卸下心房的傢伙，他拿了兩杯酒杯，選了一支紅酒。
「這種十幾趴的貨色我可以灌好幾支呢。」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HJWaJyDQ
「聽起來真囂張啊。」阿忍用開瓶器拉開橡皮塞，我不確定他想醒酒多久，但似乎想要掩飾自己七上八下的心情，開始洗杯子。
「我可是酒國天后呢。」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tcOYiNdzG
「好啦，等等就見真章。」
「喂，你還好吧？」我認真地說。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oJmBXxz85
「什麼？」
「你太小看我囉。你的臉上都寫著有事情啊。」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oZEdf00ek
「有這麼明顯？」承認得那麼快還不明顯，阿忍看起來就是不熟稔說謊。
「拜託，我們好歹也算是半個室友，這種小小的變化我當然看得出來。」每天阿忍到關店時才會離開，因此我們的相處時間還滿長的。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fSOkODvU
「好吧。」阿忍將酒杯遞給我。他順了順口，坐在木椅上，靠在牆邊，若有所思。
「其實最開始我以為我是那個特別的人。」阿忍說。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ycHmDdQW
「嗯？」
「當一開始發生的時候，醫生從醫院帶我回這裡時，我的內心只有萬分的感激。後來她每天都會來看看我的狀況。我們聊了很多。我當時以為這就是全新的人生。然而有一天當她開始說明她的想法時，我才發現我只是某一個『過客』？還是『中繼站』？她邀了一個人來我店裡坐坐，一個看起來二十幾歲的傢伙，滿臉堆滿笑容，但我感覺他是個危險的傢伙。」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5Xcc9jNC
「拜託，情敵看情敵都是不順眼的。」
「醫生幾乎是用命令的口吻，說明我該做的一切。」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rUwM5CU53
「所以那個男人來要幹嘛？」
「我不曉得，醫生只有提到那是她的合作伙伴，她們說了很多我聽不懂的話題，像是一些合作方針啊，流程之類的。」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EqJ5WgQ5
「所以醫生只是告知你，該怎麼招待我們這些人？」
「對。其實大多數時間我都是在生悶氣，所以我幾乎聽不進去她說了什麼。」阿忍說明，這讓我感觸很深。無關年紀或者對於人生看法的成熟度。每個人在愛情裡都是平等的，即便是平常充滿智慧的阿忍，現在在我眼前就跟大男生一樣。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H8gxUFf0K
「我想起了一句話，當時聽起來沒什麼感覺，現在聽你說完倒是非常有味道。」我說。
「什麼？」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2qTFZblgZ
「我的諮商師當時有提到。『倘若時間不是女人的敵人，男人可說是連一點機會都沒有啊。』」
「哈……真有道理的一句話。」阿忍認真地笑了，我是難得看他如此釋懷地笑。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pBsSl4eD
「是啊。現在回想起來就是如此。」我看得出來即便是阿忍有多不喜歡紅的想法與命令，只要每當紅上門時，他的身體總是很真誠地背叛他，最終，他只能順著那樣的軌跡走下去。
「唉，總之這中間也有經過很多事情，但一切都是多談啦。」阿忍避開他的傷口，我相信一定有更多曾經讓他心碎的橋段，那一種點到為止的辛酸，有時候比完完整整的裸露還更為令人感傷。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rYLW7ILL
「看起來你也沒有走出新生活啊。」我知道這句話可能會刺耳，也許是酒喝多了，我就這麼脫口而出。
「哦？」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wTt3kcGlb
「我是認真的，阿忍。真正的新生活，應該是重新開始吧，沒有醫生，沒有以前，重新走自己想走的路。」
「那這樣說起來我們好像都在留戀著什麼。」阿忍看著我。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ABWiMJyB
「嗯──」
「要是真的想通了，應該也不用去找那些跟妳一樣的女孩吧？妳大可離開這裡，過一個截然不同的人生。」阿忍用一樣的結論回應了我，我倒是欣然接受，我的確內心還有很多牽絆，對於未知，對於過去。我無法說服自己不去理解這一切。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QRi5sj3P0
「唉，所以這種事情總是旁觀者清啦。」我喝了一口紅酒，緩解我們之間的低氣壓。我們彼此的臉頰都浮上了一份紅潤。我們不知不覺就把一支紅酒喝光，阿忍拿了第二支酒過來。
「怎麼啦？」
「沒事，我覺得我現在腦子有點混亂。」阿忍為我倒酒。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35d0hTx2w
「喂，你不要因為我的外表就說話拐彎抹角的。」
「是啊，沒辦法，男人是視覺動物嘛。」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g2YdBC7WW
「所以我如果說『你今晚不要回家』會怎麼樣？」我不知道我是哪裡來的勇氣，過去我從來不會說出這種話，但是現在、今晚，一切好像都是合理到不行的感覺。
「拜託別說。」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XkFrQuKN
「為什麼？」
「因為我會認真答應妳。」阿忍認真地看著我，我感到心裡有一股異樣的情愫在流轉。
但是我相信這是我們之間因為對於某個現實的無奈，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rSQ11gqC
彼此因為想互相慰藉所投影出來的情慾而已。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j20vzaqEV
即是如此，我仍然無法阻止自己。
他的嘴輕輕地湊了上來，一切都如此自然。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EO8wxYRmL
我感覺到他舌頭的溫暖，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VrcijMBy5
頓時好像心中某個片刻的失落因此而被補足了。
我們似乎有些失去控制，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FhWeBOEg
他向我靠了過來，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MKpxx3ISJ
我感受到那份加速的喘息聲。
最後，我們在那會崩潰的停止線之前煞車。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xMgIgFotf
只要再多吻一秒，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g1Nkz8hN
就會跨越我們彼此的關係。
「對不起。」他緩緩地低頭看著我。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QErdvDof
「沒事的。」我傻笑，藉以緩解一切。
「或許這支酒有50%吧？」阿忍開了小玩笑，想藉此化解我們彼此的尷尬。
我們彼此都笑了，也許真是內心奇妙的錯覺。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pGtKWc6s3
他開始收拾杯子，也許再喝一支，我們又會有全新的感覺，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XDPDDGiD
這或許是我們之間的默契。
「喂，阿忍。」我問。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xnwxz3nVS
「嗯？」
「以後我們有什麼想法都互相告訴對方好不好。」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pl9QjmehD
「怎麼突然這麼說。」
「無論喜歡或者討厭。」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Yf7l0Hsdo
「哈哈。」
「我是認真的啦。」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nwLjMrUnz
「嗯。我會的。」他似乎理解我想說的。
「說好囉。」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6TtRgQ8aF
「會啦。」
這一天我們還是一如往常告別，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rhTgIY5U5
只是當他離開時，我的心臟卻跳得非常用力。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kE8ipszAv
或許我那句話只是在告訴自己而已，我想。
我望著牆上的古老時鐘，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qwJbIuDM
那是阿忍最近換的，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9Gm2XXfUH
聽他說是去賣日式小雜貨的店買的。
我看著時鐘微笑，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JCxgUNSiA
因為那只是我們某次聊天聊到的故事，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UkMekooYS
他就買了一個我喜歡的時鐘，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xQ7Thira3
然後低語喃喃地說這只是為了要幫店面增添風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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