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的軌跡 - 第十六章

程戚搖了搖頭，於是得到允許的靳聞笙手環住他的腰：「現在身體向後倒，手臂向上伸直——腳跟不要起來，手掌摸到地板，然後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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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抬起腳尖輕輕踏住了他的腳：「我要放手了，看看你能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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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分鐘過後，他把程戚拉了起來說道：「超乎我的預料。那麼，我們要來玩信任遊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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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一旁的桌上取來布條爲程戚繫上：「在看不到的情況下腰，我會接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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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惴惴不安的伸出手，打算先摸清地板的位置，卻被靳聞笙一把握住手腕：「試著相信我，這也是在培養我們之間的默契和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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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程戚伸直了蹲下的腿，向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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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被拉得彷彿無限長，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危險。程戚繃緊了神經，腦海裡閃過一句剛剛靳聞笙低聲說的「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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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碰到了地板，穩穩撐住。靳聞笙扶著他站了起來，解下他眼睛上的布條：「很好，記住每一次失誤和正確的動作，避免前者，重複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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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兩人腳踝間的繩子又繫上了，長度少了五分之一：「準備，五、四、三、二、一，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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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靳聞笙的步伐加快，程戚繃緊了全身的神經，這次倒沒出什麼意外，中規中矩的過了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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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繩子漸漸縮短，而且另一邊腳踝也被綁住了。兩人腳尖相對，靳聞笙向後走，程戚則是緊緊跟著他的每一步。這段期間他被抓到了四次，被罰了負重體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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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藍和墨蒼在靳聞笙的指揮下一前一後的坐在他的後肩和腰上，想不到平時浮在空中的兩小隻沉得跟鐵塊似的，程戚一套伏地挺身加上仰臥起坐下來，腰和手臂基本已經沒剩多少知覺了，除了痠痛還是痠痛。他筋疲力盡的躺在地上扭了扭肩膀，骨頭不堪重負的發出一連串劈哩啪啦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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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先到這裡吧，下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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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門鈴響了，一個正在變聲的嗓音在門口在門口嘶啞地喊道：「靳聞笙先生，有您的快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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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去開了門，簽收之後搬進來一個簡陋的木架，上面碼著一排書和一個折疊起來的、改良過的書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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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呆了：「這是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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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正把書上的紙套拆開，一本一本的翻閱檢查。他正翻到一本黑色皮革封面的書，把它拿起來揚了揚，指著封面上的燙金字體道：「忘了跟你講，你要去上學。這些是你的課本和課表，明天帶你去看看各個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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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心想這種事都能忘記的嗎，但轉念一想這幾天發生了許多事，遂罷。他拿起一張夾在木架上的紙，上面一排一排的列出了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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斕紀6519年狼城亞成年學校（簡稱狼城亞校）五年級學生秋季課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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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姓名：程戚年齡：十九性別：男/公班級：一父母/監護人：靳聞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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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目/對應課本

必修

世界史/斕紀6515年新編世界史——世界圖書館著

常規搏鬥/狩獵/生存技巧/——無（如有進階搏鬥課程不需要修習此課程）

生物學（東方）/圖解山海經——白澤、騶吾著

生物學（西方）/西方種族/神獸/魔物圖鑑——里瑪·古德曼著

國文/亞校五年級秋季語言課本——冰國書院出版

藥理/常見藥材及急救/治療圖解——靳聞笙

附咒進階及媒介/附咒進階——陸吾、泰逢著

加修

守望者培訓課/守望者——狼城圖書館編輯部

鬼物研究/鬼物錄——狼城圖書館編輯部

進階搏鬥——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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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校採夜行作息，請提前調整好睡眠時間，下頁為貴子女的課表，請勿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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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幾頁洋洋灑灑的寫了一長串入學事項，靳聞笙擺擺手，示意不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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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也程戚沒活多少年，但是上學還真是頭一回。其實程家的教育是由族人們輪流擔任老師，把所有小孩聚在一起上課。程戚其實不跟族裡的長輩學習，基本都是他父親帶他翻閱藏書閣裡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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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疑惑過自己跟他人的不同，父母不管怎麼問都只說了一句話：「你很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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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長到七歲前爸爸會把他抱在腿上教他認字，媽媽會每晚到自己的房間裡，坐在床邊看他入睡。但是他們待他像是一個陌生的、他們被托付要照顧的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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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的身體成長到十三歲，也就是四個月前，爸爸就不再把他抱在腿上看書了。他花了兩個星期教會程戚在外面生存的辦法，而後以閱歷為由把他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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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靳聞笙說要帶他回家的時候，他有點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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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是很開心，終於有人接納自己了，雖然現在兩人之間的氛圍似乎有點奇怪，不像是老師對待學生，也不像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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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鑒於程戚對於人際關係的理解大部分來自於書裡，他也不覺得自己的見解就一定是對的。畢竟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個體，相處的方式也會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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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哪個地方的老師也會把學生帶回家照顧，會做飯給他吃，也會細心的解釋一切？但是畢竟兩人之間還隔著「前世」這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所以……靳聞笙，應該是很關心自己的，不是師生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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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繼續給自己解釋，雖然老師不會隨便把學生帶回家，但是朋友會呀。再不濟在路上看到一隻流浪的幼崽，也會想要給牠一個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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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定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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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麼呢那麼入神。」靳聞笙在他臉邊彈了一個指，「嗒」的一聲把程戚從發呆中喚醒：「兩天後開始正式上課，這兩天把時間表記一記，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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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接過羊皮紙細讀，突然發現一件事情：時間表包括了早餐和就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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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著那一行早上八點的就寢時間問：「要住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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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依舊在檢查課本的缺頁和倒裝，他頭也不抬地道：「嗯，順帶一提我會跟你一起去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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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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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剛好翻完最後一本書，抬起頭來一笑：「因為我就是醫藥學的老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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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清晨兩人先後洗完澡後躺到了床上，其實現在還不是太早，所以程戚沒有什麼睡意。他在心裡琢磨著那些課本，心裡有點癢癢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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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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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床隨便抽了一本書後爬回了床上，翻開扉頁後想起什麼，隨口問道：「有筆嗎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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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正低頭剃著一碗果實的核，他抬起右手用竹籤一指：「書笈裡面有筆墨，小心點別灑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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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抬起手在書笈底部找到了一個袋子，裡面裝著一疊紙和幾隻鋼筆，還有不同顏色的墨水瓶和兩隻羽毛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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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拿了鋼筆坐回床上翻開了剛剛隨手拿的書，赫然是一本「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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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封是午夜藍色的皮革，用銀色細細的寫了「守望者」三個字，下面是一處佔據了大半封面的正方形，被上下左右由細細的金線分成了四個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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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是一隻停棲在橫木上的貓頭鷹，下方是藍鯨的身影，左邊和右邊分別是是一隻狼和一隻鹿，口鼻相對的看向中間火焰的標誌。動物的風格簡約但又栩栩如生，中間金色的火焰隱隱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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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把手覆了上去，卻被火焰圖標帶著的溫度微微驚了一驚。靳聞笙放下竹籤和碗，微微傾過上身解釋道：「中間代表靈魂，上下左右分別是守望者四族，你想知道裡面在寫什麼的話我可以講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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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姿勢靠的有些近，程戚被他的呼吸拂過耳朵，癢癢的彈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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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屋內的爐火燒的有些足，空氣裡帶了一絲熱意，不烈的煨著心底，暖洋洋的烤了個筋骨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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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解開睡袍的腰帶散了散領口，還是覺得有點熱。他果斷化回人形，解開了睡衣的前襟：「謝謝老師，但是我好累啊，改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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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起身吹滅了燭火，木牆上種植發光的植物一閃一閃的，暖黃的光線把他身上的毛鍍了一層柔和的邊，他把籃子綁到一根垂下來的繩子上，向下一拉。只見繩子吊著竹籃從天花板經過，唰的一聲出房間，沿著橫樑上的軌道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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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他亦化回人形解了睡袍，換上一條褻褲，在程戚身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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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人靈敏的感官讓兩人都能感覺到對方的體溫，程戚翻了個身，裹緊深藍色的絨毛毯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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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輕輕摸了摸他白色的細髮，點起床頭上爐裡的粉香，施了個咒讓杜松香淡淡的飄散開來，不直接熏到人的鼻頭，也不隨意的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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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剛好的能睡下兩個成年人類，靳聞笙不動聲色地把人虛虛摟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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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世他對程戚的感情一是對兄長的仰慕，二是忘年的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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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世，是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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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話：我短小了orz……但是我覺得這章斷在這裡剛剛好，再寫反而有些拖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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