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系列】天火五部曲（卷一完） - 第三十二章：阿斯特（２）

「見鬼了，創造神的鬍子。」艾爾帕低聲地說，瞪了阿斯特一眼：「你們這邊竟然也組出一支女騎士團，諸神一定是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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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怎說？」阿斯特有點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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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概是沒聽說過淑女騎士團罷？莫爾扎一段禁忌的歷史。」艾爾帕臉上露出不舒服的神情，皺起眉頭說：「在大群男人廝殺的戰場，你以為女兵輸了會發生什麼事？敵方只會收取贖金，然後就放她們離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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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特也感覺再說下去，可能會變成一個令人不舒服的話題。怪不得艾爾帕進到軍營之後，看起來渾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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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可以說着許多富麗堂皇的口號踏入戰場，但無論穿着多優秀的裝備，擁有再好的武器和馬匹，劍術猶如英雄再世，任何騎士也會有被扯下馬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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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帕以這句說話作結，接着便沉默不語。阿斯特意識到自己大概似懂非懂，他沒有親身站於戰場上，甚至沒在軍營裏逗留太長時間。但他見過無數人在群眾中做出沒法自控的行為，軍營將人死前的慾望無限放大，到底能夠化成怎麼樣的惡意，他只能稍微臆想到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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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焰就在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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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背上的林國健遙指主帳前面一位全身銀白色的騎士。軍營內，除了正在操練和巡邏的士兵，沒人像他一樣戴着頭盔，而且還是幾乎密封的覆面盔。他的板甲銀光熠熠，比月神映照下的雪還要耀眼，羊毛制的白色披風上刺繡着太陽，阿斯特只在一個地方見過這個符號，很熟悉，他再仔細看清楚那人頭盔下的髮絲，銀白色的，他更加確定自己內心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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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風刺繡著的太陽符號，像索拿家族的徽章，不過半神王所用的太陽標誌火焰捲曲，而且色澤橙黃，仔細看起來又有點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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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紅髮少女就是艾瑪莉．艾爾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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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帕問，他的神情有點不可置信。阿斯特並不意外，畢竟誰會相信，少女和她的哥哥指揮着一支足以威脅整個國家的軍隊，正向首都步步進逼，而且她曾是半神王的未婚妻，離連城帝國最具權力的女性，只有一步之遙。看上去卻像和林國健差不了多少，也許就十五六歲，剛剛到了適婚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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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你接受我的邀請，林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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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莉上前來迎接。舉手投足之間果然甚有貴族小姐的氣勢，而且，阿斯特從她步行的方式看出，艾瑪莉也許是一位劍客，熟練的劍士。林國健從馬背上翻身下來，艾瑪莉伸出手，林國健眼下略為猶豫，卻還是低頭親吻她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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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作為平民，林國健並沒資格碰觸貴族的身體，本來這一罪足以至死，但艾瑪莉沒有介意，眼下禮儀似是將林國健當成尋常貴族來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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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倍感榮譽，艾爾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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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國健面上神色還是有點拘謹，冬天之初，湯姆在他臉上抽下鞭子的疤痕大概還警惕着他，這些貴族盡是邪惡之人，阿斯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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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焰的目光透過鋼盔，停留在阿斯特身上一段時間，感覺敏銳的阿斯特當然察覺得到。但他沒有刻意回望銀焰。他們都知道彼此是誰，但既然銀焰刻意隱藏身份，阿斯特也沒必要和他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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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嫌棄，我們的訓練時間還沒結束，如果幾位貴賓想下場去熱身，驅除一下寒意，我們也倍感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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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莉眼裏閃過一絲熱情，阿斯特也不難聽出她的意思。只是他並沒想到考驗來得這麼快，既然受貴族女性邀請，林國健斷無拒絕之理，對方顯然有讓他證明一下實力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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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特，你會願意代表我們下場玩兩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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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國健咪起眼睛來，回頭望向阿斯特。他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能夠拒絕麼？大概不能罷？畢竟為了好友的面子，他義不容辭。阿斯特點了點頭，露出一臉輕鬆的模樣，然而他看見艾瑪莉身後一位紅髮的女騎士站了出來，不是罷，阿斯特有點無奈，眼神掠過銀焰的鋼盔，銀焰依然望着他，大概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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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麾下的花火騎士，請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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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就是騎士，阿斯特心裏感覺有點吃不消。他到底該打贏，還是應該打輸？他別過頭想向艾爾帕求助，但他早已帶着其他年輕人離開操練埸，本來在練習陣法的士兵們也彷彿一臉看戲的表情散開，只餘下他和花火騎士還站在操練場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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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阿斯特感到自己的臉升上紅暈，他才剛意識到自己身上除了小型連弩和匕首，一件稱手的兵器也沒有。他試着盡量小聲，但周圍的人都散開很遠，他只能提高聲音說道：「能借我一柄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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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群中傳來一陣竊笑聲，阿斯特反了個白眼，一臉無奈。在農舍……不，凱瑟琳的聖所，他早應該收下海德蘭的劍，尚玉，現在就不會如此丟臉，他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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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特，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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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林國健手下的年青人笑着跑過來，遞給他一柄戰神之劍那兒搶回來的配劍。阿斯特解開銀狐披風，又將手臂上的小型連弩交給他，他可是有點擔心這個東西會在戰鬥的時候忽然發射，若果誤傷艾瑪莉的騎士，大概會惹來殺身之禍，不過匕首他寧願保險一點，貼身保存，更何況這是天涯城的東西，展現出來可能更加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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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火騎士，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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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叫做安娜的，似乎在一眾花火騎士之中有着特殊地位，她對阿斯特行禮，並且解下斗篷，暗紅的斗篷上刺繡着金邊，她大概是女騎士團隊長罷？竟然一個下馬威就要出動這樣的人物，也不知艾瑪莉是太看得起林國健手底下的人，還是有意在部下面前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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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特彷彿能夠隔着遙遠的觀眾，看到牧泰爾的笑容，耳裏也恍似聽到他的話語，好了，你會如何面對？這是一個考驗，不僅僅是對你技術的考驗。在眾目睽睽之下，要輸、要贏，還是要平手？對於各方和你自己的立場，怎樣的選擇才是最好？靠着這場戰鬥，自己好好找出來罷，牧泰爾說道。阿斯特知道這只不過是他臆想出來的說話，但卻在他耳邊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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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特．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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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特有點僵硬地用劍行了一個騎士禮，他雖然依稀記得牧泰爾的教誨，但始終在這麼多人面前展現又是另一回事。該死的，他恨不得挖個洞躲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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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擺出來的戰鬥姿態，阿斯特花了一點時間才在腦海的回憶中找到眉目。這可是巴斯拉克草原劍術！他一下子就提起興趣。這可不是尋常北洋人會用的劍法，只有牧泰爾向他展現過這種彷彿跳着輕快舞步的劍術，提及過有關的歷史，以及一起討論這種劍法的優勢和弱點，他不禁回憶着過往的事，微微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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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乘着他愣神，急攻而來，戰鬥的音樂彷彿像馬提琴一樣在阿斯特的腦海演奏起來，飛快而激昂，他也沒有刻意思考怎麼去戰鬥，身體彷彿像自己會動一樣，瞬間便接下對方七劍之多。群眾看得呆着，實在沒人想像得到，原以為一群地下組織的首領，竟然出一個和花火騎士打得如此激烈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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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也大感意外，阿斯特能夠看穿她的神情，雖然在戰鬥之中，對方眉目始終保持警惕，但更是逐步變得認真起來，至少真的將阿斯特視作一位可敬的對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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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特卻是不太介意身邊這一切發生的事，他腦海中不斷重溫牧泰爾指導他的劍法，像刻意顯擺一樣變換招式，事實上已將安娜當成訓練對象。這和對付那些黑犬不同，除了海德蘭和牧泰爾，他好久沒有和其他劍術高手作戰過，這些人有腦子，會思考戰術，有各種變幻和虛招，阿斯特樂此不疲，他恨不得對方別那麼快舉手投降，讓他把自己所知的劍技都用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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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已經和他打得一臉緊張，大概是懼怕會丟了艾瑪莉的面子，幾乎都帶着殺意和阿斯特交手。但阿斯特好興奮，他聽到刀劍交加的碰撞聲，兩人的步伐在操練場上變換不斷，滿地泥濘四濺，空氣中夾雜着汗水和金屬的氣味，他甚至聽到對方的心跳，比自己的心跳要快，她越來越擔心了，阿斯特卻是愈戰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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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發出一聲怒吼，劍上的力度加大，越來越沉重，速度卻絲毫沒有減慢。阿斯特感到他快要將對方逼到極限了。安娜一咬下唇，劍似流星趕月，接連的突刺令阿斯特手忙腳亂，他卻全都閃避過去了，而且臉上露出一個孩子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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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師傅也會讓我閃這樣的劍。」阿斯特退開一段距離，和安娜說道：「你很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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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沒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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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怒道，持劍就要追擊，但站在主帳前的艾瑪莉卻緩緩鼓掌。她緩下劍式，一臉不解，回頭卻只見艾瑪莉充滿笑意，欣賞地說：「不愧是葛斯堯的狗屠夫，林國健閣下，你的人絕對能比肩最好的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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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小姐太過抬舉了，阿斯特是我一位非常厲害的朋友，實在只是我沾了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