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記著太后鳳體抱恙,今年皇后向皇上自請停辦壽辰,皇上卻說,眼下國泰民安且年節將近,皇后是一國之母生辰理當要辦且要辦的隆重盛大讓百姓同慶,再說宮裡熱鬧些也可給太后沖沖喜氣,皇上一吩咐下去,闔宮上下大小又開始忙活了起來。
今兒個元月初一,金憐悅去給太后請安,太后精神不大好略微叮嚀了幾句便叫太子妃回去了,還沒到永瑟殿金憐悅便看到三皇子在殿門口兜圈,她上前打招呼「三皇兄你回來了。」
李裕看著眼前比自己矮許多的人兒,他自知眼前的人小姑娘更是太子妃,他內心悲苦又掙扎「是,回來了。」
「動作也太快了,三皇兄你是特地趕在皇娘娘生辰前回來的?」如今這個時節高麗肯定大雪紛飛不利於趕路才對。
只是心之所向罷了,他沒有正面回應「離宮前,太子妃託我轉告高麗王的話我已如實轉達。」
金憐悅笑容逐漸綻放,急著問「多謝三皇兄,那我父王與娘親都安好嗎?」
對方笑容燦爛,李裕有些看痴了,半晌才回過神來連忙拿出書信「高麗王有寫封家書要交予妳。」
迫不及待的接過李裕遞過來的家書,她千言萬語也無法充分表達她的感激之情「真不知道該如何謝三皇兄。」
李裕見眼前的人如此高興不由的也替她開心,語調輕快了不少,他拿出包袱「不用客氣,知道妳想家我還特地給妳帶些高麗傳統點心。」
「能有三皇兄這樣好的哥哥真是我的好福氣。」金憐悅邊道謝邊興奮的收下點心。
李裕微愣,金憐悅的這句話把他硬生生拉回現實,他這才又想起兩人彼此的身份有別,片刻他又恢復了起初的笑容「都是一家人,老道謝反而生疏了。」
她笑著點頭表示同意「天氣冷,三皇兄要進去坐坐喝杯熱茶嗎?」
即便是皇上的親兒子、太子的親兄弟,可在宮裡該避嫌的時侯還是該避著,免得遭有心人挑撥造謠,他自個兒是不怕流言但就怕金憐悅平白無故受到傷害「就不打擾了,父皇宣我在御書房面聖,時間也差不多快到了。」他看著她頭飾上的珠墜被冷冽的北風吹的左右搖擺,連忙催促道「天冷風大,太子妃趕緊進去吧。」
「三皇兄慢走。」金憐悅這才抱著家書和點心踏入永瑟殿,一邊走一邊急著把書信打開,她認得紙上的字跡,正是父王和娘親的筆跡,上頭分明只是短短幾行再普通不過的家常問候,紙短情長,讀著、讀著,眼淚卻已盈眶。
杭皇后的生辰宴剛好在初雪後的隔天,芳華宮門庭若市熱鬧非凡,一大早從宮外請進來的戲班子就接連不斷的唱著喜慶的戲曲,各宮各院的主位都前去慶賀。
入冬後天寒地凍的太后身子骨更弱了些連起床下榻都有困難便命身邊的珟謹姑姑來賀一賀,太后雖沒有親自前來但珟謹姑姑是太后心腹,珟謹姑姑來走一趟也算是給足了杭皇后面子,姑姑呈上賀禮「今日皇后娘娘過壽,太后感念皇后娘娘操持后宮中大小事的確辛苦,特命奴婢給皇后娘娘送來和田羊脂玉如意一對以及字帖一幅,太后說了,皇后娘娘又長了一歲,性子得更加沉著穩重才是。」
「本宮何德何能,太后身體不好還惦記著本宮生辰,還勞姑姑回去先替本宮向太后謝恩,本宮明日再前去請安叩謝。」
珟謹姑姑攤開字帖,只見畫帖寫著一「靜」字,珟謹又道「太后她老人家還說她是過來人,提點皇后娘娘一句,萬不能忘了婦道,有上進心是好事可別一心想著往上爬當心跌個粉身碎骨。」
太后年紀大了只想享清福鮮少會主動去打探前朝后宮的事,可偏偏有些話就是會傳到太后耳裡不想知道也不行,前段時日大皇子李瑑勾結朝臣意指儲位以及對太子下魘的事在宮裡鬧得沸沸揚揚太后也有所耳聞,不僅皇上懷疑皇后與大皇子私下有勾結就連太后也生出了疑心,太后雖心疼嫡皇孫但到底是李瑑自己作死再加上太后身體每況愈下想救也無從下手,大皇子被逐出玉牒貶為奴隸這事太后怪不得皇上心狠也只能轉而怨皇后野心大才拖累了孫兒李瑑,珟謹表面上是來賀壽的可如今看來警告皇后才是真正的目的,不過珟謹姑姑這話旁人聽著頂多就是一句期許提點之語,可落在有心人的耳裡就是告誡意味濃厚的話語了。
坐在主位上的皇上聽懂太后話中有話,開口附和「皇后可要牢記太后的深意。」
太后年邁身體也不似從前硬朗,說真的杭皇后心裡早就不把太后當一回事,只是皇上也在場,皇后再怎麼不開心也要作出孝敬的樣子「太后教誨,兒臣謹遵絕不敢忘卻。」
李琮早知杭皇后和李瑑兩人是合作的關係,他自然也是聽得懂珟謹姑姑話裡的含意只是裝作聽不懂的樣子,面不改色坐在宴席上與其他諸皇子飲酒。
把太后交代的事辦妥了,珟謹因心繫太后病況也不打算逗留起身告退「奴婢話已帶到這就回去給太后覆命了。」
珟謹姑姑告退後,皇后立刻命宮中戲班接著唱,這段日子她一直安分守己、恪盡職責,好不容易大皇子事件風波漸平,怎料太后偏偏讓珟謹姑姑在皇上面前重提舊事,皇后就怕皇上疑心又起,她心中憂慮絲毫沒有看戲聽曲兒的心情,殿中隱隱瀰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氛。
戲又唱了兩齣,金憐悅才匆匆而至。
接連聽了幾齣戲曲皇上正感無聊,看太子妃來遲了便叫來問一問「太子妃怎麼來晚了。」
金憐悅還沒來得及把肩上的雪花拍掉就急忙上前回話「回父皇的話,兒臣早就到了只是一直待在中庭。」
屋外正下著雪,皇上倒好奇是什麼絆住了太子妃的腳步「既然早就到了為何不進來?」
「芳華宮中庭到門口堆了好幾箱的金銀玉器,聽公公說,是宮外送進來的賀禮,兒臣以前沒見過才不小心貪看了,那些王爺大人出手真是大方。」太子妃說這話時僅僅是出於驚嘆,並沒有想過這話是否適當。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皇后便走心了,將太子妃所言曲解成「暗指皇后與宮外皇親朝臣過從甚密。」若說珟謹是揭開皇后的傷疤那可以說金憐悅就是在皇后的傷口上撒鹽了。
李裕也是明眼人知道皇后表面上溫柔端莊實則心狠手辣,他擔心金憐悅在皇后壽宴上得罪皇后日後會遭報復,連忙緩頰「上回父皇萬壽節和皇祖母壽辰宴都是去年的事了,太子妃還沒進宮呢,當然沒見識過父皇和皇祖母過壽時的景況,那才叫妳大吃一驚。」
「太子妃不是中原人,才會這般大驚小怪,父皇生辰將近,到時候太子妃便能開開眼界了。」吳才人只是想順著太子的話來嘲笑金憐悅見識淺薄,不過這話幫腔著確實也把金憐悅營造成沒見過世面所以才少見多怪的樣子,不知不覺幫了皇后一把。
「好了,都是一家人,吳才人說話也要注意分寸。」皇后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想儘快換個話題。
「站了許久,太子妃入席聽戲吧,切記以後不可再誤了時辰。」皇上叫太子妃入席隨後又轉頭和氣的對皇后說「朕還有政務要處理先回御書房了。」
看皇上面容並無慍色與平常無異,杭皇后也就放心了,這才沒有真把太子妃的話牢牢記在心裡。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NkA6zybZ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