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金憐悅才十歲,是第一次離開高麗,見到高麗以外的人,而這次的碰面是憐悅和他故事的開端。
金憐悅手腳被綁著,敵方人手眾多,她實在不好脫身,只好見機行事,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這回因貪玩真碰上危險了,簡單來說,就是她被人販子拐賣,眼下剛被帶出高麗地界。
「什麼破地方,前不巴村,後不著店的,前面茶館歇一歇。」那劉彰說罷逕自大搖大擺走進茶館,他的隨從們押著金憐悅跟了上去,此縣鄰近高麗地界,多山地丘陵地形地廣人稀。
一進茶館,掌櫃就笑盈盈的迎了出來「呦,隔壁縣府的劉彰公子爺今天大駕光臨啊,敝店真是蓬蓽生輝。」掌櫃說盡了好聽話,自己也不覺得誇張,一邊招呼一邊引導劉彰入座。
這位劉璋就是個標準的混世魔王,貪好美色,尤愛異域女子,因此地與高麗領土相接,這回劉璋就是專程來買高麗丫鬟回去玩樂的,否則他一貴公子怎可能屈尊,他壓根不給掌櫃好臉色看,一臉的不可一世,半句話也不屑搭理,不過想想也是,劉府幾代都是大官,劉彰從小就被高高捧著,本來就沒理由賣面子給一個茶館的小小掌櫃。
掌櫃熱臉貼了劉彰的冷屁股也不羞不惱,依舊笑盈盈地招呼著,擺手讓人趕緊上茶,來奉茶的姑娘大概也就十來歲,長的楚楚動人標致水靈,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
「看你家婢女手腳麻利又長得挺水靈,賣給爺做通房怎麼樣?」劉彰話一落,只見那奉茶姑娘手一顫,隨後直通通的跪了下去,膝蓋撞及地面,磕的一聲引的整個飯館裡的人注目。
小姑娘跪拜道「大人,奴婢身份卑賤,怕是伺候不起大人,只會污了大人。」
掌櫃先是愣了愣,瞟了一眼奉茶婢女,又瞟了一眼正在端菜的一位男侍,男侍眼睛裡的眸光露出些許不捨,隨之而來的是憤慨,過了幾秒逐漸黯淡下去,估計男侍與奉茶女婢兩人之間有一段情事。
只見掌櫃收斂了神色道「這姑娘是老奴兒子幾年前在大街上撿回來的孤兒,如今能入大人的眼也是她的榮幸,承蒙大人不嫌棄,別說賣給大人,就是送給大人我們也是願意的。」語畢掌櫃朝著奉茶女婢命令「公子爺抬愛,還不快謝過。」
奉茶姑娘聽到掌櫃這樣說,想必心是涼了一半,眼淚頓時奪眶而出,祈求的看向坐在一旁的金憐悅。
看來奉茶姑娘誤以為,金憐悅與劉彰是一路人,想讓金憐悅開口求情,憐悅揹在背後的雙手被繩子牢牢捆住,她的處境也沒好到哪去,縱然心中再多不滿但也只能無能為力的搖搖頭。
奉茶姑娘半跪半爬到掌櫃兒子的面前道「公子,您幫幫瑀兒吧。」
掌櫃的兒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起初沒出聲阻攔,如今情勢已定,更不可能開口留人去得罪劉璋,掌櫃的兒子朝瑀兒跪了回去,泯滅良心的回道「姑娘如今是劉大人的人,這樣跪小人,小人實在承擔不起。」
曾經想託付終身的人如今這般勢利這般窩囊,想瑀兒聽到她愛慕之人講出這番沒心沒肺的話,定是心如枯槁了,嗚咽絕望的哭了起來。
劉彰走了過去將瑀兒扶起,一把環住她的腰「瑀兒這名字好聽,妳如今是我的人,爺不准你哭你便不能哭,讓妳伺候爺,還委屈了妳不成?」
瑀兒身子微微一顫,伸手去推劉彰,她的舉止卻惹的劉彰不開心,伸手就是一掌,火熱熱的摑在她發白的小臉上,瑀兒臉上瞬間染上紅通通的手印不敢再哭,劉彰發怒「爺對妳好,便這樣得寸進尺不知輕重,一個婢女爺敢對本大爺擺架子,不讓爺親熱,爺偏要。」說罷一把扯過瑀兒,開始上下起手,瑀兒更止不住哭,想抗拒無奈力氣不如虎背熊腰的劉彰。
劉彰齷齪的嘴臉讓人真想幾拳掄死他,金憐悅心想,大庭廣眾之下如此放肆,官員的兒子公然非禮一個姑娘,中原人也不如傳聞那般有文化,滿茶館的客人全漠視劉璋胡作非為,她怒道「欺負一個姑娘算怎麼回事,縣府的公子?我呸,連個人都不配當。」她說的是高麗話,茶館裡都是中原人多半聽不懂,但聽語氣大概能聽出她在罵人,對於劉璋的暴行茶館上上下下沒人敢吭聲,大概沒想到率先跳出來說話的會是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混蛋劉彰聽不懂金憐悅所言,不耐煩的怒視著金憐悅「嚷嚷什麼鬼話,爺剛花錢買回來的,連爺床都還沒爬上來,就知道吵,小心爺一個不高興把妳賣到青樓去。」
「小姑娘,勸你別自己找苦頭吃,敢讓劉小爺不開心就是跟自己過不去。」旁邊一個懂高麗話的大伯對勸道。
雖然那大伯也是好心相勸,但金憐悅實在聽不下去,這是非黑即白的事兒「大叔你說這話有道理嗎?沒王法了,傳聞中原都是些風度翩翩、才高八斗的仁義君子,看來傳聞只是傳聞,不堪一擊。」
金憐悅忿忿不平的環顧四周,竟無一人肯出手相救,忍不住又用高麗話罵著「你們幾個見死不救,算什麼英雄好漢。」
其他人雖看不下去但也沒膽出手制止,紛紛離席而去眼不見為淨。
眼見著瑀兒就快貞節不保,金憐悅急了胡亂對著站在窗邊看熱鬧的幾個青年晃了晃手腳向他們展示自己被被捆住的手腳,示意對方幫忙解開。
其中一位青年長的清俊,眉眼間透著寒氣,半點也不著急,慢條斯理的揚了揚眉,臉上帶著玩味,他懂高麗話,語氣毫無抑揚頓挫只的說了三個字「憑什麼。」
素昧平生的確實沒必要為了一個陌生人得罪劉縣府,金憐悅被對方的話堵無話可說,鄙夷的看了對方一眼「所謂的中原人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七弟,幫一把吧。」另一位青年明顯聽不懂高麗語,但開口替她說話,說話之人長相溫潤,語音剛落,清俊青年抽出佩劍挑斷綁住金憐悅的繩子,又挑了眉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金璘悅順勢抽走清俊青年正要插回劍鞘的劍,她簡單道「借我一用。」娘親說過中原人最重禮法,束髮乃是成年男子尊嚴的象徵,她朝那劉璋揮去,一劍砍斷他的束髮,劉璋的斷髮落到地上,砍了劉璋的頭髮,等於讓他顏面掃地。
被猝不及防削髮的劉璋披頭散髮朝金憐悅怒吼「哪個想死的敢把這女人的繩子解了。」說罷抽出他自己的劍朝她揮去,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奴才,他的隨從沒什麼卵用,這時才知道圍上去幫忙。
方才情急她才冒進,對方人多要是一起上她是應付不來的,擒賊先親王,金憐悅劍鋒一轉將劍架在劉彰脖子上,憐悅只學過舞劍就是三腳貓的功夫,不過她運氣算好,劉璋的功夫比她還不如,她還在揚揚得意時正好對上旁邊看好戲的清俊青年的眼神,金憐悅學對方無聲的挑了眉,然後朝瑀兒比劃著讓她趕緊走,瑀兒已在方才的騷動中整理好自己被扯開的衣服。
茶館鄰近高麗,在邊境做生意的多少懂一些高麗話,瑀兒哭喪著臉用高麗語說「我不能走。」
見瑀兒遲遲不走,金憐悅又惱又疑惑「還不走?掌櫃父子對妳如此無情無義,難道妳還要留著替他們賣命?」
瑀兒怯怯的說「今日妹妹出手相救,妹妹還沒走,我怎麼能先走。」
金憐悅回道「我多半也是為了自救,妳不必擔心我。」
聽對方言語堅定,瑀兒心一橫,如遇大赦邁開腿死命往外跑,那些隨從們還想追,金憐悅作勢要砍劉彰的腦袋,劉璋不過就是貪生怕死之徒,驚恐萬分的吼道「龜孫子,都站著別動,想害死爺嗎?」接著又對金憐悅道「好大膽子,不知道爺是誰嗎?爺給妳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放了爺,爺就不跟妳計較,否則惹了縣府後果妳承擔不起。」
金憐悅是高麗公主,她有義務維護兩國的和平,不會無故挑起紛爭,她也不想惹太多麻煩,可一時間又想不到順利脫身的方法,作勢要砍他,劉璋這才又閉嘴。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CkJgWpRf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