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綠光罩頂 悔改前非
宣光殿馮月華穿著若隱若現的輕紗,橫臥在高菩薩的懷裡,雙手摟著他的腰際道:「聽聞皇太子被囚禁在城西別館,東宮暫時關閉,黜廢皇太子元恂是遲早的事。」
「妳侍寢時要加把勁吹枕邊風,切記現在只能吹暖風,不能再吹冷風!」,高菩薩輕撫馮月華柔細的青絲。
「菩薩哥哥!我當然知道!元恂經常對我不敬,怪不得我日夜進讒言,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他嚐嚐苦頭,以洩我心頭之恨!沒想到,天助我也,吹一吹冷風馬上奏效,再改吹一股暖風……」
雙蒙在寢室外緊急敲門低聲道:「皇上駕到了!皇上駕到了!」,兩人驚嚇從床榻跳起來,馮月華馬上打開一扇窗,高菩薩在馮月華的臉頰親吻一下馬上跳窗離開。
元宏精神萎靡走入寢室,馮月華坐在銅鏡前從容梳妝,聽到推開聲起身看著元宏濕潤的眼睛道:「陛下您的眼睛怎麼紅紅呢?」
元宏側頭道:「剛剛去祭拜貞皇后,香煙裊裊眼睛被燻得睜不開很難受。」
「宮女不整理凌亂的床榻嗎?」
「臣妾玉體違和小睡片刻,剛醒來還未命宮女整理床榻,皇上就駕到了。」
「太醫徐謇來看診了嗎?」
「不用!只要陛下常來宣光殿讓妾臣侍寢得到陛下的陽氣,陰陽調和滋陰補陽,自然不藥而癒。」,她嬌柔拉著元宏坐在床榻上。
「月華出身名門閨秀,怎麼說得如此露骨不堪,朕都替妳感到害臊呀!女子要端莊矜持,言行要含蓄得體。」,元宏睥睨斜視她一眼。
「臣妾大膽表白,只盼蒙一幸啊!」
「朕幾乎由妳霸佔侍寢,很少臨幸其他嬪妃,妳還不滿意啊!」
「當然不滿意!臣妾想為陛下懷上龍種。」
「朕現在有七個皇子、十個皇女,共十七個夠多了,一個皇長子讓朕夠心煩,別再生了。」
馮月華心情落寞勉強擠出笑容道:「陛下剛從嵩高巡視軍事要塞回皇宮,舟車勞頓,臣妾為陛下龍體安康,特別向徐謇學習《黃帝岐伯按摩經》,用推、拿、按、摩、掐、滾、搖、揉、搓、抖等幾個手法,可以疏通經絡,促進氣血運行,調整五臟六腑,減輕疼痛消除疲勞,臣妾來幫陛下按摩。」
馮月華費盡心力為元宏從頭往下按摩,一邊揉捏一邊道:「陛下不在皇宮這段期間,臣妾特別喜愛皇二子的孝順文靜、恭謙有禮,他每日為陛下祈福添壽,也為文昭貴人誦經念佛。」
元宏閉著眼睛任由馮月華按摩道:「元恪向來只研讀佛經,偏廢儒學與史學,師傅考核甚至不如元愉與元懌,舉凡所有學子應以四書五經史書為主,以佛經、道德經為輔,融合儒釋道三教,才能舉一反三、觸類旁通。」
馮月華繼續按摩道:「臣妾經常看到元恪在讀四書五經與史書。」
元宏遲疑一下道:「妳怎麼知道元恪經常唸四書五經與史書呢?」
馮月華心虛道:「因為文昭貴人遭廢皇后陷害暴斃身亡,元恪一直很自責走不出傷痛,臣妾經常陪伴他至白馬寺誦經祈福,請他來宣光殿讀四書五經,用陪伴來幫助元恪走出喪母之痛。」
元宏昏昏欲睡喃喃自語道:「文繡難道妳忘了嗎?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相守是最溫暖的承諾,守護是最可貴的真愛。妳為什麼都不回應呢?妳生氣了嗎?妳不愛我嗎?」,馮月華狠狠瞪已睡著正在說夢話的元宏,露出凶惡的眼神低聲道:「還在想那個賤女人。」
元宏在式乾殿批閱奏摺,馮迎男整理奏摺的收發,元瑤走進殿內大聲道:「大哥!我今天想到城西別館去探望我那可憐的侄兒,送一些補藥、創傷藥膏給他。」
元宏看她一眼未回應繼續批閱奏摺,元瑤忍不住道:「大哥允不允許我去探望元恂呢?」
元宏仍然未吭聲繼續批閱奏摺,元瑤走到案牘旁道:「大哥您不要再批奏摺,您嘴巴雖然不說,但我知道您非常疼愛元恂,也很用心培養他將來繼承皇位,但不是人人都可以跟您一樣成龍成鳳,不能用您的標準等量齊觀去要求每個皇子、皇女,搞了他們都非常怕您嘛!」
「天下父母心,望子成龍,望女成鳯,人之常情,而朕卻是徒勞無功一場空啊!」
「不要迫自己的孩兒成龍成鳳嘛!反而有害無益,順其自然嘛!像我灑脫無覊,過自己想過的日子,永遠住在皇宮裡,不想再嫁人,努力做自己,也許在別人眼裡死了丈夫很可憐,但我自己覺得很自由啊!很快樂啊!畢竟日子是我在過,由我自己承擔,別人無權說三道四。元恂年幼才十四歲,要他馬上成龍成鳳,這未免太苛刻了唄!將來看他的造化,讓他自己決定是否成龍吧!」
「他生在皇家恐怕無權決定自己的人生。」
元瑤蹲在案牘旁雙肘靠在桌面上道:「大哥求您讓我去探望元恂,也替您看看兒子的傷勢,好嗎?」
「隨你高興!」
「大哥賞一個御權杖給我方便通行」,元瑤喜悅挑一挑眉。
「馮迎男拿御權杖給長公主。」
「六長公主,這是御權杖和一個布袋, 布袋裡放有皇太子愛吃的脆梅與軟梅,請您轉交給他。」
「大哥可以嗎?」
「以家人之禮去見他。」
「既然以家人之禮探視,我可以和林文絹一起去看元恂嗎?」
「文絹是元恂的姨母是妳的師父,你們把握時機敘敘吧!」
「謝謝大哥喔!」,元瑤雀躍不已拱手作輯。
元宏看著元瑤輕快的背影離去,輕輕搖一搖頭繼續批閱奏摺。
坐落於古街的城西別館是一座荒廢已久的行宮,野花雜草爬滿殘垣斷壁,雕花門窗蒙上厚厚沙土,居室器皿纏繞蛛網塵埃,元瑤與林文絹來探視躺在床上的元恂,元瑤輕輕搖一下正在閉目養神的元恂,馬上慘叫一聲「嗨喲!」,她急忙道:「已經月餘了,傷勢怎麼沒好一點兒呢?」
侍衛隊長于敦道:「皇太子殿下被送來囚禁時,全身滿是傷痕,月餘都無法起床,吃喝拉撒全在床榻上,由於傷勢過於嚴重,幾次高燒命危,現在病情尚未痊癒,但有逐漸好轉跡象。」
林文絹馬上從香曩裡挑出一大串的「太和五銖錢」遞給于敦道:「請大人多多關照皇太子!」
于敦雙手推辭道:「我不能收!」
元瑤馬上從頸部取下閃閃發亮的飾品道:「錢與金鍊全部收下,分給每一位侍衛,好好照顧皇太子。」
于敦拱手作揖道:「自從皇上詔令『班祿制』,嚴明百官不能搶取豪奪財物或施受賄賂品,若一經查明屬實,恐怕臣的腦袋要搬家,無論如何臣等一定會盡心盡力照顧皇太子,請長公主放心。」
元恂虛弱道:「皇姑姑,妳別為難侍衛,幸虧有他們照顧,才得以苟延殘喘至今,先扶我起來。」,元恂在于敦與侍衛的協助之下半臥半躺在床上。
元恂圓滾滾的眼睛好奇看著林文絹道:「皇姑姑,她是誰呢?」
「她是你的小姨母,我的武學師父。」
元恂雙手交握放在腿上,垂下翹翹的睫毛,雙眸略濕潤道:「對不起姨母,我把娘親與姨母共同刺繡的漢服給剪碎了,『文繡織繡坊』就在宮門外的銅駝街上,跋扈的我從來沒去拜見姨母,反而姨母在我最落魄的時候來看我,鳴…鳴…」,一顆顆淚珠慢慢滴落。
林文絹眼眶泛紅嘴角上揚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衣服破了趁機換新衣,不是很好嗎?你看!姨母又替你娘親刺繡一件漢服及髮飾當見面禮,這布料非常輕薄吸汗,穿起來很舒服,不會讓你起紅疹騷癢難耐,穿破了沒關係,姨母再幫你織繡,讓你有源源不斷的新衣穿。」
元恂看著林文絹拿著新衣筆手劃腳的說話,心裡感到舒坦一點,微笑問道:「謝謝姨母,我娘親跟姨母長的很像嗎?」
「一點都不像!正好相反。不過,我跟你長的很像都是圓圓的臉,很失望是不是啊?妳娘親長的非常漂亮,熟讀四書五經,能吟詩作賦,談論古今史事,專精於蘇州雙面刺繡。」
「皇嫂人美心美,才華洋溢,世間奇女子。」,元瑤道。
「難怪父皇念念不忘母后,回代北時不忘交代我要去金陵拜母墓,我卻貪玩沒去祭拜。」,元恂悔意道。
「你父皇用情專一,除了念念不忘貞皇后之外,就是漢化革新與南北統一大業,這是眾所周知之事。」
「我的叛逆觸怒父皇的逆鱗,我殺了師傅踩踏父皇的紅線,我的胡化跨越父皇的底線,所以我罪有應得必須承受皮肉之痛。」
「別想太多,好好養傷,多讀書贖罪,向父皇認錯就好了。」,元瑤捏一捏他圓圓胖胖的臉頰。
「父皇會原諒我嗎?」,元恂用殷切的眼神看著元瑤。
「俗話說:『虎毒不食子』,老虎再兇猛歹毒也不會吃掉自己的孩子,更何況是人呢?姑姑幫你向皇上求情。」,三人難得見面,聊得非常起勁,元恂也一掃被關押的陰霾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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