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滅親明法 太和改制
清晨古樸渾厚的鐘聲響起,太華殿外大臣魚貫而入,二聖升御坐,太皇太后冷漠道:「自從班祿制實行,百官有基本生活保障,不應再發生貪贓枉法之事,但很不幸事與願違,為貫徹班祿酬廉政策,訂『貪贓滿一匹布者,處以死刑』加大律令的力度,並派遣朝廷大臣至各州郡考察官吏家財與履職情況,糾舉不法貪官,竟有四十餘官員貪贓枉法,依律令處以死刑,以昭冏戒,遏止貪婪之心,竭盡廉潔之德。」
張祐持拂塵道:「貪官名冊中有文成帝元皇后之兄長李洪之,是獻文帝朝的國舅,當今陛下的國舅公,已押至京師等候審判。」
太皇太后道:「李洪之是元皇后的義結兄妹非親兄長,李珍之才是元皇后的親兄長,當時獻文帝被立為皇太子時,元皇后依『子貴母死』被賜死,請託李洪之將遺書交給南方的親兄長李珍之,等李珍之兄弟抵達京師後,彼此敘說元皇后的生平故事,便依長幼結為兄弟,從此李洪之搖身一變成為獻文帝的舅舅,以外戚身份任懷州刺史、侍中,隨獻文帝出征,成功討伐西羌胡,又遷任尚書外都大官。」
拓跋丕道:「李洪之為使持節、安南將軍,任秦州、益州刺史期間,用嚴刑峻法治理百姓,冤枉被殺者數百人,善於統馭羌胡,恩威並施,名聲狼籍,朝野恐懼其暴虐。」
張祐道:「李洪之不是清廉官吏,時常受賂賄。他在卑微時靠妻張氏經商致富起家,後來棄張氏再娶劉氏,苛薄寡恩,疏遠張氏偏愛劉氏,為兩妻置兩宅,兩宅母子往來如讎,互相爭訟不斷。」
太皇太后道:「李洪之號稱是皇上的親國舅公,皇上該如何處治呢?」
拓跋宏沈思一下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依律法賞罰嚴明,才能收褒揚貶抑之效。李洪之為朕的國舅公,又是朝廷大臣,就讓他在家中飲毒自殺。朕會親臨洪宅慰悼,告知天下人,律法是不容改變的法度,制度是千載共同敬慕,即使貴為朕的國舅公,班祿制已實施,再貪贓滿一匹布者,處以死刑,此律令不容改變。」
太皇太后點點道:「四十餘官員貪贓枉法,依律令全部處以死刑,以正視聽。另外,隆重設宴獎勵清廉官吏,加官晉爵,賞賜白銀、絲絹,賜以良田宅第,為官吏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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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朔風颯颯,大雪紛飛,二聖在皇信堂與一群天潢貴冑的王公大臣群議,張祐道:「汝陰王拓跋天賜、南安王拓跋楨、武昌王拓跋提、京兆王拓跋太興,四位王爺被檢舉貪贓枉法,依魏律貪贓滿一匹布者,處以死刑。」
太皇太后憤怒道:「自從班祿制、三長制、均田制、租調制陸續實施,吏治逐漸步入正軌,腐敗之風減弱,清廉之心大興。身為王公貴族竟然無視於律令的制裁,繼續貪污掠奪百姓財物,掃盡皇家顏面,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四位王爺下跪道:「臣下次不敢再犯錯,懇請二聖饒恕,免予死刑。」
拓跋丕下跪道:「四位王爺長年鎮守邊疆,念及戎馬一生、戰功彪炳,懇求寬恕免予死刑。」
太皇太后冷冷道:「班祿制已昭告天下,四位王爺鎮守邊關,以為天高皇帝遠,就可以我行我素,貪污納賄搜刮財物嗎?諸王一起進宮為四位王爺求情,你們要以私情來毀壞律令嗎?還是以大義滅親來彰明律令呢?私情與律令孰重孰輕呢?四位王爺全部依律令處死。」,四位王爺驚恐萬分,其他王爺也下跪求情。
拓跋丕再道:「汝陰王拓跋天賜、南安王拓跋楨是景穆帝的兒子,是聖后的小叔,曾立功助殿下剿滅乙渾叛亂,將功折罪,罪不至死,奏請二聖憐憫寬恕。」
太皇太后搖頭道:「不行,不能因私情而毀壞律令。」,一時之間,皇信堂氣氛凝重又駭人。
拓跋宏下跪拱手作揖道:「汝陰王與南安王所犯的罪雖難以饒恕,但請聖母聖后追憶文成帝對待兄弟一向寬厚仁愛,尤其南安王侍。母至孝,敬重恭謹,聞名天下,兒臣請求聖母聖后寬恕四位王爺,免於死刑。」,所有王爺都下跪求情。
太皇太后深思一會兒,嘆氣道:「念及皇上為四位王爺求情,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削奪王爵,免去官職,貶為庶人,終身禁錮在府邸不准外出。」
四位王爺與其他來求請的王公大臣喜出望外齊聲道:「謝二聖隆恩,爾等絕不再犯錯。」
太皇太后道:「都平身退下!爾後再貪贓枉法,絕不寬恕,死罪難逃。」,拓跋丕陪同諸王爺離開皇信堂。
張祐微笑道:「聖后扮黑臉讓自己得罪人,再由皇上扮白臉為四位王爺求情,為皇上將來親政樹立威信,不留痕跡的把這份人情讓給皇上,真是高招。」
太皇太后啜一口茶微笑道:「都被你看破手腳,還稱得上什麼高招呀!皇上快行加冠之禮,在朝堂上必須慢慢樹立威信,讓群臣忠於皇上,才能遊刃有餘處理國事,事半功倍。」
拓跋宏拱手作揖道:「感謝聖母聖后為兒臣樹立威信。」
太皇太后拍一拍拓跋宏的肩膀道:「『情、理、法』或『法、理、情』,孰是孰非?很難論斷,律法是基本非絕對,也不是最高準則,道德才是最高行為準則,律法也要兼顧理、情,做人處事能做到『法、理、情』兼備,談何容易?皇上慢慢體會箇中的甘苦。」
拓跋宏拱手作揖道:「感恩聖母聖后教導」,兩人一起走出皇信堂。
「皇兒已開始學習閱覽朝臣上表奏摺,有窒礙難行之處嗎?」
「兒臣正閱覽徐州刺史薛虎子上表曰:『班祿制已實行,但地處偏鄉或戰亂之地,農耕生產稀少微薄,租調賦稅不能與富庶之地相提並論,在偏鄉穀糧收成不佳或小康人家男丁少,時常發生繳不出租調,有些人變賣田地房產,典妻賣子,慘不忍睹。淮水以南的百姓,仰慕大魏的教化,引頸企盼歸附,但聽聞賦稅重猶豫不決,請求減少租調賦稅,以招攬未歸附者。駐守邊疆出生入死的鎮將,用生命保家衛國,請求提高俸祿。奏請租調與俸祿因地制宜予以增減,符合當地民情風俗與實際需求。」
「如今班祿制已在全國推行一年多了,各職級俸祿、津貼都有明確規定,不容有些許不公平,導致朝廷律令紊亂,把班祿制毀壞,駁回薛虎子的奏摺。過幾年,等百官都習慣班祿制,再就制度檢討修改,改革初期以穩定為主,暫不修改律令,造成大混亂。」
「遵旨!這次對四位王爺的懲罰,必然引起百官相當大的震懾,藉以達到『班祿養廉』的目的。兒臣先回紫宮練習批閱奏摺,再敬呈書稿予聖母聖后閱覽裁奪。」
太皇太后看著他的背影離去,轉身問張祐道:「皇上仍然不進交泰房讓嬪妃侍寢嗎?」
「自從林貴人被賜死,皇上沒再召幸後宮嬪妃侍寢已二年餘,大部分都在御書房讀書至深夜。」
「身在帝王之家,不管男女都沒有選擇相愛的自由,純純的愛意最後會被權勢吞噬得體無完膚,本宮何嘗不是這樣走過來呢?皇上不進交泰房不必勉強他,至少他不是荒淫無道好色之徒,本宮就安心許多,命王遺女帶皇長子給本宮抱抱曾孫。」,張祐道:「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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