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共侍一夫 禍起蕭牆
馮日華、王遇與侍衛護送馮熙夫婦靈柩回到洛陽的七里澗,拓跋宏穿著白色喪服率領文武大臣,左昭儀馮月華代皇后引領後宮眾嬪妃、皇子女等一起迎靈,拓跋宏見到馮日華道:「皇后洛陽與平城兩地回來奔波,一路辛苦了!」
馮日華歛衽一拜道:「遷葬父母靈柩,既是國事也是家事,這是臣妾應盡之責任,也是為人子女應盡之孝道,感謝陛下賜予臣妾父母至高無尚的葬禮,臣妾由衷感激,一點都不辛苦。」
「怎麼沒見到皇太子呢?」,拓跋宏左右觀看。
「臣妾本想陪皇太子赴雲中金陵祭拜貞皇后與歷代祖先,祭祀結束後再一起回洛陽,但皇太子堅持自己主執祭祀,要臣妾先護送靈柩回洛陽。」
「皇太子平常桀驁不馴難以管教,沒人在身旁看管,易惹事生非,他留在平城與北方舊人相處易染惡習,身為嫡母皇后怎能讓他一人留在北方呢?」
「陛下莫生氣,氣壞龍體沒人替,臣妾心口難受。」,馮月華迎向前道。
馮日華看馮月華一眼,其他嬪妃對她的話都感到噁心,齊道:「拜見皇后富貴千歲,千歲千千歲。」,馮月華站在一旁不願意依尊卑禮制拜見皇后。
拓跋宏淚流滿面悲慟欲絕的主持喪禮行叩拜大禮,道:「京兆武公馮熙之墓,依晉朝太宰安平獻王司馬孚墳塋之規制,遷葬於洛陽的乾脯山,與好山好水的西晉帝陵相鄰,朕親自為其作墓誌銘,王遇負責營造墓室。」
馮熙喪禮結束後,即刻除喪服,馮日華疲倦不堪回到顯陽殿,馮秋華走進來道:「皇后不在洛陽這段日子,左昭儀以皇后的姿態頤指氣使,後宮嬪妃敢怒不敢言,竟然僭越侍奉皇上過夜,也不讓其他嬪妃侍寢,真是囂張跋扈至極。」
王遺女道:「依祖制皇上只能在皇后的顯陽殿過夜,宦官不能打擾,這是皇后享有的特權;被召幸的嬪妃都不能在皇上寢宮過夜,宦官呼喚至第三次『時間到了』,無論如何都必須結束侍寢。嬪妃侍寢的順序是按照月圓月缺來制定,以達到『雨露均霑』,皇上不能過分寵愛或冷落某些人,一個月內大多數的嬪妃都能被皇上『臨幸』,皇室才能開枝散葉繁衍子嗣。」
「本宮剛回洛陽身心俱疲,不想再聽到這些是非,以後再說吧!」
「三姐,我真擔心馮月華在皇上的耳邊扇風點火,說盡妳的壞話。她一直對外說自己比皇后先入宮,皇后的寶座本應是她的,因病返家休養才被妳奪走,今日返回皇宮,她要拿回自己應得的地位。多麼可怕的人,一點都不掩飾,到處嚷嚷道盡自己的委屈。」馮秋華氣憤道。
「別人的嘴,長在別人的身上,想怎麼說就怎麼說;自己的路,就在自己的腳下,想怎麼走就怎麼走。我問心無愧,只想安安靜靜把後宮打理好,做好每一件事就夠了。謝謝妳們提醒我,我會注意的。」
「三姐!我希望妳能長點心眼,提防奸細小人。」
「咱們三姐妹共侍一夫,雖同父異母但手足情深,不許妳再說二姐壞話。」
「今日算我多嘴,他日吃虧可別怪我沒奉勸妳,我回光明殿了。」,馮秋華翻白眼氣沖沖離開顯陽殿。
拓跋宏在太極殿召集群臣朝議三年一次考課,並參照李彪事先呈上大臣的考績奏書,親王與公卿大臣列位等候面聖一一評論。
「朕非常重視對百官的考課,門第承襲與選薦人才是大魏官吏主要來源,造成有些人尸位素餐、德不配位,有些人盡忠朝廷、正直諫言,故嚴格考課百官作為陞遷或黜廢之標準,無論皇親國戚、先朝舊臣、不分親疏,一律以功過論賞罰,任人唯賢。
凡進諫、薦賢、治績顯著者,予以擢升奬勵;反之,逢迎上意、徇私枉法、近小人遠君子、治績差者,予以奪祿、免官。被考核官吏分為三等九級,即上、中、下三等,每等又分為上、中、下三級,共九等由各部門考課官吏優劣,六品以下由尚書考課;五品以上,朕與公卿論其善惡,上上者陞遷之,下下者黜廢之。朕將再分派侍臣巡問民間疾苦、觀察風俗,作為考課評量之一。」
李彪拱手作揖道:「趙郡王拓跋幹在南征時,搶奪民財、姦淫婦女,斬首盜馬者刑律過重,頻有不遵守律法之情事。臣曾在私宅摒退左右旁人,勸誡趙郡王欲起彈劾,恐損害陛下篤愛與重託皇弟,若趙郡王肯改善不法之惡習,臣不起彈劾之奏,然而趙郡王不以為意,仍然我行我素,其不法遲早會暴露,故臣上表彈劾趙郡王。」
「朕有李先生這樣的公卿,如同漢武帝有汲黯耿直諫言。朕早聽聞趙郡王貪淫不法之事,秘令左右人觀察他毫無悔意,又親自數落其過錯,他仍然執迷不悟,杖打一百,免去所有官職,保留王爵回府宅。」,群臣莫不驚訝。
「陛下對趙郡王懲戒過於嚴格,臣弟願為皇三弟代罰,減輕其刑責。」,拓跋禧道。
「皇家一言一行為天下之表率,上行下效必須嚴厲整治皇室風氣,以表彰皇族的垂範,為天下臣工樹立典範,減輕刑責何以面對天下人呢?賢能者即使關係疏遠,只要有治績必能陞遷;不肖者即使是皇親國戚的近親,只要不法必定黜廢,拓跋幹就是最好的警示。」
考課從白天一直持續到夜晚燈火通明,群臣都非常緊張,拓跋宏翻一翻李彪上呈的奏書道:「廣陵王拓跋羽是個淺薄的人,不足與晉朝竹林七賢之一的山濤相比,任廷尉職務算是下等人。你既是皇帝的四弟,又是中樞之首的廷尉、錄尚書,自從上任以來,眾人都仰望你有所作為,結果刑罰斷案屢受批評,從沒聽過治績卓越勤奮,結黨營私,逢迎諂媚,頻傳到朕的耳邊,你的過失全部列舉在奏書上,損及皇室法度,違背禮法進退無章法,不必再申訴,考績下下等,現在罷免你的廷尉與錄尚書,留任特進、太保。」
「步六孤叡初任尚書省,有很好的名聲,但近來任尚書令頗有懈怠,這是卿故意放任下屬,謀有邪惡虛偽之心嗎?卿卻不能適時以道義相勸導糾正,雖然沒有釀成大禍,但已導致小錯需要究責,今剝奪你尚書令六日的俸祿。」,步六孤叡拱手作揖。
拓跋宏對著左僕射拓跋贊曰:「卿年歲已高有德性,職位僅次尚書令長,久位居機要職務,卻不能輔助朝務,激勵同僚,稱之為賊人,卿難道不是這樣嗎?如果尚書令步六孤叡遭到黜廢,你應處以死刑,但過失歸尚書令一人,一罪不二罰或加罰。卿擔任太子的少師,也沒見教導之責,今解除少師之職位,剝奪六日的俸祿。」
「謝陛下隆恩!」,口齒不清瑟瑟發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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