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帝后回門 拒娃娃親
拓跋宏獨自乘坐金根車閱覽《春秋》,馮日華與馮秋華共乘低一等級的安車,前後侍衛護送車隊,馮日華掀開窗簾看著外面的景色道:「時間過得真快,從懵懂無知的少女進宮服侍皇上至今已五年了,難得回娘家探望病重的爹爹。」
「三姐當了皇后更節儉,明明皇上賜予很多金銀珠寶,妳都大方賞賜給嬪妃或宮人,捨不得帶厚禮回家省親,太不盡人情了。」
「爹爹以家財建造七十二處佛舍,咱們娘家完全不缺金銀珠寶,俗話說:『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人死了一樣都帶不走呀!現在皇上亟需花費巨資遷都洛陽,六宮應撙節開支。」
「三姐!可別像太皇姑姑窮得只剩下金銀珠寶,人前節儉東摳西省,人後陪葬品成千上萬。」
「不許亂講話!」
「我才沒亂講,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拓跋宏與馮日華、馮秋華下車轎,站在金黃琉璃瓦的重簷屋頂、正紅朱漆大門前,黑色金絲楠木「京兆郡公府」匾額,府邸精緻程度不下於皇宮,馮熙在馮誕的攙扶下,帶領近百位家眷迎接帝后到來,下跪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拓跋宏雙手扶起馮熙道:「依《白虎通》記載『王者不臣妻之父母』,特許國丈馮熙上奏書不稱臣,入朝不行跪拜之禮。」
「人無禮則不生,事無禮則不成,國無禮則不寧,馮家世世代代恪守『禮』儀,君貴臣賤,恕微臣一定要行君臣之禮。」,馮熙微弱道。
「好!來者是客,客隨主便,就依國丈的意思。」
眾人走進富麗堂皇的大廳,馮熙與拓跋宏坐在正中間主位,馮日華與馮秋華坐在左側,馮誕與樂安長公主拓跋玟坐在右側,閒聊話家常。
值此,一位老嫗與帶髮修行的女尼,捧著茶水走進大廳為在坐者奉茶,女尼頻頻向拓跋宏拋媚眼,拓跋宏狐疑看了她一眼。
馮熙道:「常媚倒完茶水就退下,還愣在那兒幹什麼?妾室不懂規矩,讓皇上見笑。」,常媚與女尼不情不願退下。
「臣老毛病經常頭暈目眩、全身無力,已困擾四年餘,感恩陛下經常派御醫至府邸治病。人嘛!遲早都要走進棺材裡睡大頭覺,等臣一命鳴呼,盼望陛下能繼續善待馮氏子孫。」,馮熙準備起身下跪,馮日華向前扶他。
「爹爹近日神智不清,經常胡言亂語,請陛下莫見怪。」,馮誕道。
「陛下待我和五妹秋華很好,大哥最近升遷三公之一的司空,馮氏一門相當寵貴。」
「爹爹真是杞人憂天!」,馮秋華道。
「國丈盡可放心,遷都洛陽一切就緒後,朕依功敘獎不忘馮氏一門。」
「聽聞朝堂鮮卑貴冑反對遷都洛陽,但馮氏一門始終追隨皇上,無論天涯海角都與皇上在一起。」
拓跋宏在一片反對遷都洛陽的聲浪中,聽到馮熙肺腑之言,感到安慰舒開眉心道:「朕剛剛看到小姪女馮婧聰明伶俐,特別喜歡她,想將她許配給皇太子拓跋恂,結個兒女親家,來個親上加親,馮誕如何呢?」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小女馮婧僅七歲,無能力當皇太子妃,待她長大一點兒再談婚事。」,馮誕下跪道。
「好吧!等她長大再談!」
「臣教導無方讓皇太子整日沉溺遊戲、荒廢武學。教不嚴,師之惰,深感自責,擬懇辭太子太師之職。」
「嚴父出孝子,慈母多敗兒,當師傅要拿出威嚴導正歪風豎立典範,不可任由皇太子荒誕不羈,再重新教導他,以求將功贖罪。平身!」
「臣遵旨!」
突然一名婦人帶一位小女孩闖進大廳下跪哭訴道:「陛下,民婦是丘穆陵亮的長女丘穆陵琛,當年文明太后賜婚與馮修結為夫妻,夫君被貶為庶民,三餐不繼連養活自己都困難,把我們母女留在府邸,但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民婦請求離婚,或回娘家重享天倫之樂。」
「自從馮修被貶為庶民,我待妳們母女不好嗎?妖婦一天到晚吵著離婚,真是家門不幸,讓陛下見笑了。」
「公公待我們母女很好,但面對二十多位叔伯姑嫂的大家族,人多嘴雜生存不易啊!因為我和馮修是文明太后賜婚,須徵得太后的同意才能離婚,現在太后崩逝,民婦只能求陛下特許我與馮修離婚。」,丘穆陵琛哭得梨花帶淚。
拓跋宏道:「依《魏律》女子遭丈夫非禮對待,可以訴請離婚。但馮修被貶為庶人,沒有非禮對待妳,夫婦是同林鳥,應休戚與共、同甘共苦,妳要幫馮修改邪歸正重新做人。」,丘穆陵琛低頭無言以對。
拓跋宏又道:「春秋時期蔡國的蔡哀侯,對息國的息侯之妻息夫人無禮,息侯很生氣便與楚文王設計,俘虜蔡哀侯到楚國,因此蔡哀侯怨恨息侯,便故意在楚文王面前讚美息夫人,楚文王貪戀息夫人的美貌,設宴招待息侯,並滅掉息國。
楚文王納息夫人為妃,生二子,她從未主動說話,楚文王問緣故,息夫人回答:『我一位女人侍奉兩位丈夫,想死又死不了,感到非常慚愧無顏面說話。』,楚文王為了博美人一笑就說:『都是蔡哀侯造的孽啊!我現在就把蔡國滅掉,消你心頭之恨』,於是楚文王再滅掉蔡國,蔡哀侯最終死在楚國。」,丘穆陵琛沈默未語。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最親近的人往往傷得最深?一日夫妻百世恩,此時馮修最需要妳們母女的陪伴度過餘年,朕不許妳離婚改嫁或回娘家,命妳回到馮修的身邊長情陪伴一生。」
「感恩陛下開導,民婦帶小女馮會回到馮修身邊,一家破鏡重圓。」,丘穆陵琛面有愧色離開,眾人心頭放下重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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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拓跋宏、馮日華、馮秋華準備起駕回皇宮,拓跋宏正跨出門檻,一名女尼急忙迎向前大聲道:「皇上,我是馮月華,您曾經承諾要迎我回宮,難道忘了嗎?」
「妳是馮月華嗎?好久不見,朕都認不出來,病好了嗎?」
「皇上,臣妾的病早就好了,可以再回宮服侍皇上。」
「月華,文明太后命妳出家修行,不能違抗懿旨。」,馮熙怒不可遏大聲道。
「皇后妹妹,二姐真的很想回皇宮服侍皇上,請三妹向陛下美言幾句,咱們姐妹三人一起侍奉皇上,在皇宮彼此有個照應。萬事請您多幫忙。」,馮月華攔住馮日華走到一旁道。
「二姐,我會盡量幫助妳再回皇宮。」
「萬事請求皇上、皇后成全,臣妾先退下。」,馮月華向拓跋宏抛媚眼,歛衽一拜微笑。
馮誕與馮日華並肩同行,刻意放慢腳步走在人群之後,低聲道:「三妹,皇太子相當叛逆不易管教,妳身為嫡母很為難。」
「皇太子幾乎不來向我請安,皇上父兼母職教導皇太子,似乎不喜歡我和皇太子太親近,最近我忙著四廟家宴、六宮搬遷,也沒時間去關心皇太子。」
「皇太子不好學,文武都不行,是扶不起的阿斗,遲早會被皇上黜廢,妳應該以嫡母身份去教養皇二子,培養母子親情,若將來皇二子繼位,妳可以效仿文明太后臨朝稱制掌國政大權。」
「大皇子、皇二子都是皇上的龍子,我只想安穩在宮中生活,不想捲入皇位之爭,將來誰繼承皇統對我而言都一樣,我都是皇太后,謝謝大哥的提醒。爹爹請您多顧照。」,馮誕微笑點點頭,兩人一起走出大門。
馮熙與馮誕帶領家眷一起向帝后行跪拜之禮,眾人望著兩部車轎在侍衛的護送下離去,馮誕扶著馮熙走回寢室休息,馮熙怒目相向常媚與馮月華道:「伴君如伴虎,在宮廷生活要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步步為營,不是妳們這對沒大腦的母女想像那麼容易,不小心自己腦袋落地就算了,還會把整個馮門葬送掉。馮修就是前車之鑑,他能活到今日,是因為馮氏在朝廷還有一點兒勢力,否則他的腦袋早就搬家了,還留到今日讓他的媳婦在這兒丟人現眼,真是家門不幸,氣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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