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的欠片者 - 第八章瑪納領域

第八章瑪納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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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納究竟是什麼，可以連很多神都沒有共識也說不明白。但是，可以公認的是──這是構築世界的三大能量之一。其是萬物生命的基本(無論是否有智慧，有可靠的研究表明:具有高智慧的凡界生物其瑪納遠比低智慧的神更具有能量效益．詳見附錄第四大節)；是一種在有限裡流動的無限(包含整個物種的存有)；更是生命資訊的載體(微觀整個物種裡的特殊個體，見下文範例)。綜上所述，瑪納的特殊性毋須質疑，沒有了瑪納，凡人們轉隙消逝，而神也亦同。』──【瑪納基本學】．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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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散的靛藍色燭火開始捲起了阿特的全身，我將他抱在懷裡卻沒有感受到溫度，他周圍的象形文字也跟著捲起，那把刀也跟著剝離，露出一片片的書頁，然後很快的重量在我懷中消失，同時我感受到身體的疲累、緊繃的身軀全部隨著他的消失而不見，我看著那把刀分成許多書頁，每一頁都跟著火花旋飄到空中燃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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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手中阿特的血，也化成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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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你這個王八蛋。你他……。」我顫泣著，憤怒還是什麼的情緒充斥著我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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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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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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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盤旋著，像是找到我一樣，俯衝飛下撞在我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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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沒有感受到撞擊，我只感覺到身體被藍色火焰碰觸到的地方都有著沁冷的風在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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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很快地覆蓋我的全身，我的臉，我的淚水，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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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他覆蓋我的眼睛時，我眼前是個昏暗著，只有些微路燈的生態園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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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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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冷的晚風在生態園區無聲拍打著。我被拉回現實想起下禮拜的確有颱風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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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安靜的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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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胸前來自阿特的奇怪手鍊現在我更能看清了，這是個枷鎖，用來固定著死者之書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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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用手摸著項鍊，死者之書就這樣出現在手中，不一樣的是我的死者之書看起來就像是現代的筆記本一樣的包裝，此外也跟筆記本差不多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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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意翻開死者之書。裡面殘缺而空白，翻到第一頁，我抽抽了鼻子的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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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的筆跡如同他的人一樣，細長而有著傾斜感，如果橡皮擦或是修正液是個狂風的話可以輕易將他的字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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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以探。

我將死者之書盡數打散至新世界了，每一頁都帶著我重鑄肉身的一部分，剩下的就交給琉璃光他們解決吧，雖然我知道你一定會去管這個閒事。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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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還有這身力量是我欠你的。你可別成為我一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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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會有機會再見面嗎?只能希望下次見面能好好跟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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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B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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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又滴下打在了書頁，但是淚水並沒有在書頁上抹開，而是就這樣被蒸乾冒出一縷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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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儘管抽著鼻子，鼻水還是一路滑下黏在我的上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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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聽到風聲。風聲呼呼拍打著我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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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手背將鼻水擦去的同時我聽到身後傳來「有點沒衛生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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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憤怒地轉身看著覆盆子，將書本抹消，旁邊的琉璃光一臉責備的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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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他還在瑪娜失能喔，剛剛叫他叫了那麼多次。」覆盆子露出下排牙齒，然後看著我雙手合十說著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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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叨擾你的哀悼了，畢竟我們很意外出來的是你。看來他用他的方式完成閉鎖了。」琉璃光深深的敬禮。「就這點我可是非常尊敬杜巴特先生。」他抬起身子向我表達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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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倫呢?」我腦中混亂的想到很多事情，杜巴特的雙親怎麼辦呢?羽球社?康輔?盧神父、許小姐，還有陳新園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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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倫我們將他送回去了，其他人的事情我們這邊有人可以解決，不過必須等到能處理的人過來。」琉璃光靜靜地走了過來，抽出西裝背心胸口口袋上的手巾遞給了我:「別在意，就給你了，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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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我拿起手巾將臉抹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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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攤開的手巾，上面還有著血汙，什麼時候沾上的，又是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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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陳新園的?地下鐵牢陌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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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給你獨處的時間嗎?我們有些問題想問問，我想，應該我們彼此都有問題想要知道答案。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或是你已經能夠平穩下來，都可以找到我們談一談。」琉璃光再度輕輕一敬，他看都不看就朝後伸手制止了想說什麼覆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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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找……沒事。給我點時間。」我下意識地知道我用死者之書可以輕易地找到他們，跟剛剛在原初之海的體驗非常不同，他們在這裡、在我感受起來就像是在冰冷黑暗般、漫星黑海裡的兩盞熱火。我稍微專注，我甚至能感受到在學校操場運動的社區住民、更遠還有警衛室的人、訓導辦公室還在的老師與可能是最後一屆在職教官、還有更遠的人們，那些人們就像在這個黑暗星晨的大海裡點點的螢光浮游生物一樣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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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您所願。」琉璃光轉身便拎起了覆盆子的衣領將她從地上拉起，覆盆子掙扎扭了一下才被放開，她小小咒罵了一下低身將裝著刀劍的網球拍帶背起。琉璃光沒有理會她的咒罵大步離去，覆盆子碎念著也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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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殺滅祭儀的關係，我並沒有感受到身體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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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心裡的翻攪、扭曲、辣痛，苦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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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經歷的事情蓋過了我十七年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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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下來依靠著欄杆，手上再度喚出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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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阿特的字。然後翻著後面無意義的看著那些空白。書本本身有著說不上來的力量，我卻沒辦法理解。這似乎只是個文字的載體，卻又想告訴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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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感受到心中有一塊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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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自我介紹，但有需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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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遺憾，孩子，我理解你需要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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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你給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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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沒想到我們是因為這樣的相似經歷而互相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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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斧劈下的的手感，那如此親近的親友的善意欺騙。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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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非得已的手刃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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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跟你的連接卻在那之前吧。完成儀式才算完整體驗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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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我在海島屍體沙坑的使斧方式、地下鐵牢的用劍技巧。還有，那種，雖然是第一次經歷卻感覺自己在某些時候體驗過了。看來絕非癲癇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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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其他的我肯定不知道，但你那斧與劍的技巧的確是我們Τάγμα τῶν Βαράγγων(瓦蘭吉衛隊)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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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該謝謝你還是──恩，有救到亞倫，我的確該感謝你高超的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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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超，嘿嘿，當然。謝謝就不用了，幫我立個盧恩符石比較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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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種事蹟足夠傳頌嗎?我笑了，他的風趣讓我稍微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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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好一點就好了，現在你跟我是同一個戰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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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你想要的我可能很難給你，你是想戰死沙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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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寧願選擇我怎麼去死，而不是被薩滿拉進坑內供他們取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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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不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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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次戰敗吧，莫名湧現了一種羨慕，戰團裡的人們在奮鬥中笑著屠戮著，朝著瓦爾海姆高歌、在那裏痛飲。有一種對著瓦爾海姆的嚮往也向我襲來。我閉起眼，想感受著瓦爾海姆的餘輝，卻什麼也沒有。空無一物。那種空虛又想起被騎兵的撞擊擊暈，跟其他人倖存的人們在坑內互相殘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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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就跟你一起了。

他也說過，不同時間所舉辦的殺滅祭儀，把我跟你連結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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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感覺奇怪的地方是因為，儀式還沒結束我們就連結了，我也覺得奇怪，但是我只是凡人，我不是你，薩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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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書本。我的確不用自我介紹，我們的連結如此之深，稍稍思考就能穿透彼此的記憶，就像是你在想昨天晚餐吃什麼一樣。那些經歷就像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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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小麥麵包沾點鹹魚露，配橄欖、乾酪、鹹肉、一小袋蜂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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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口中回味起那個味道。那個鹹肉是什麼肉阿，嗚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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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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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什麼燉肉阿?這顏色是加了染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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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肉，很多香料，穀物。恩，咖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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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教神職人員總是迂腐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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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時間不同，時間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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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交談我逐漸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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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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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強風帶走身軀的熱氣，然而我是濛灰的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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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受著他的吟調，攤出死者之書，黑夜星晨的大海中的兩盞燈，他們並沒有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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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校門，警衛伯伯狐疑的看著我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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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笑也打個伸手招呼，故作無事的走出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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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門對向的樹下有著黑色的高級車。琉璃光已經知道我會來了，他站在車外依靠在車門上雙手抱胸，這時的他披著一襲精黑西裝外套蓋著他的上身，我穿過馬路時他伸手打開車門邀請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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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寬敞乾淨而沒有異味，細緻的皮革上一塵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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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駛是琉璃光，而覆盆子在副駕駛座打著盹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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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光將門帶上，我拉起安全帶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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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什麼話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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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光就這樣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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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車龍帶著它們的燈眼在大街上畫出起伏不一的線條。我拿起手機，手機沒有什麼兩樣，打開是有電的。現在的時間正是晚間通勤的尾巴。我下意識地點開通訊軟體，阿特的那個頭像顯示下線。然後是亞倫，顯示綠燈。不知道他如果還看到我活著會怎麼想，一想到要解釋我就覺得累了。我關上手機，看著紅燈旁邊剛從補習班出來的、我們學校的學生，他們走過我們前面的斑馬線。我同時在後照鏡裡看見琉璃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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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沉默著，似乎禮貌的在等我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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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阿特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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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他走後的遭遇跟靈魂共鳴、多重時間的殺滅儀式、還有他最後寫的那段話簡易的告訴琉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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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會哭出來，但是沒有，我就像是機器一樣把過程流出我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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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解了，謝謝你。那有什麼需要問的嗎?」琉璃光開著車，旁邊的覆盆子已經鼾聲滾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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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來是個戰士，打一場如何?問他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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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後該怎麼辦?」這句不像是在問他而已，也是在問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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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光似乎聽透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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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

「你會餓嗎?或是渴?」我們前方正向就是連鎖速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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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頭。我知道我的胃已經沒東西吐了。我也知道我在吃東西可能也只是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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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繼續開著，思索了一下後，繼續說著。

「如果你是問我你未來的走向，我很難幫你指定，我討厭幫別人決定未來，因為我自己也是討厭被決定的人。自由……有時候是個雙面刃，祂能讓你不受他人指揮擺佈，但是一但你徬徨無所適從時你就不能去奢求有人幫你約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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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可以跟你說說我們未來的走向，不論基於眾生與黃昏世界的安寧，或是珍貴的死者之書保存，還是實體不滅的願望以及杜巴特的遺願，我們都會收集死者之書的殘本斷片，並且將死者之書合一後交給信任的人保管藉此好好封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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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個世界已經沒任何死者之書了。我很確定，除了我手上的。」我沒將書本喚出，但是當我握在手中時我的確感受我是孤獨的。書本在空洞的世界發出沒人回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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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確有看見你手上那本，但你那本並非完整的死者之書，或者說，那並非是死者之書。所謂的真正的死者之書，必須在神威時代，或是神威的壟罩下製造出來才能達到我們所說的，人造禮器的高度。你手上的，不過是世界上最厲害的瑪納靈法，在他力量最強大、最完整的時候，用他的絕世技巧所欺騙世界、達到近乎真本死者之書的相似殘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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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非常相似，幾乎是真品了。我在死去化為巴時所看到的死者之書，跟我現在手上的本質上是沒有什麼不同的。他沒說我根本分不出來，或者說，我現在也分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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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許會疑惑我為什麼會知道吧?我呢，因為許多緣故，我天生有著其他人所沒有的眼睛，他們稱為林精魔眼的人造禮器，因此我能看到人常不能見，人見不能常的各種大大小小的，有關瑪納的一切，有點像是你用死者之書去感受一樣，只是我是用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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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過，我大概能理解，然後又被拉回來，有了這個書本的力量，特別能感受到那種明顯。對了，是不是在我死的時候還看的到我?」他們倆個人的光，就是瑪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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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也說過，現在我也明白了，瑪納就是資訊的承載，瑪納就是靈魂，瑪納就是能量，瑪納就是生物，瑪納就是生命。那瑪納究竟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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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我一直能看見所有的瑪納流動呢。我只是沒想到死者之書如傳說一樣，可以欺騙死亡的規則。所以他理論也能欺騙生命的規則。」琉璃光的眼睛，在我有了能力後，我更能感受到其中讓人恐懼的地方，那個地方就像是黑洞一樣，所有瑪納殘留在世界的資訊都會被吸入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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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如果他想，他能用眼睛殺死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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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納，是什麼呢?」我還是將疑惑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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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會比我更理解呢?不過也是，我天生就有能力感受到，琦莉琦曾說後天獲得能力的跟我們這些人差別在我們天生就非常清楚自己”在呼吸著這件事”；而後天的人其實一直在自然的呼吸，只是他有一天，後天的被給予或觸發開關，突然總是認知到自己在呼吸這件事，然後一直感受到呼吸，然後無時無刻的控制自己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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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照他說的意識著自己的呼吸，然後的確，如同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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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納呢?就是生死的基本之力，這種力量源自於生死的流動與生死源頭的承載資訊。」他陷了一下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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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能理解生死的流動，這種力量必須流動才是力量。但是承載資訊?我就不是很能理解了。」死者之書真本的確有一種持續在流動的感覺，但我不覺得瑪那想告訴我什麼，或是他代表什麼、裡面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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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這可能要請琦莉琦來教導比較扎實了，畢竟我也是拜於他的師門下。」

他似乎想到什麼笑話一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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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沒有要笑你的意思，我是想到琦莉琦這個人，還有你們兩個之間的諷刺。」他誠懇地對我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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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還在混亂中，看起來又像個醉漢。」我的衣服依然散發著異味，混著汗臭，嘔吐物，血汙，油味，可能還有點屍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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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到，你是不是有耳鳴、或者聽不到聲音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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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有發生幾次，都在今天。」我想起那個被拉去海島屍坑、牛血水牆、還有剛回來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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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我們稱為瑪納失能，或者說，飽和。意味著你接觸瑪那太久了。」他歪頭又說「不過奇怪的是，那時候你竟然能認知到瑪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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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覺得奇怪就是了。明明儀式都還沒完成。也或許我在海島的第一次殺滅祭儀時獲得了……那個人的力量。」我想起那個想跟我合作的陌生人，我一輩子、我很肯定，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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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時候我們就連結了，你怎麼用斧子的，你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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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不過我好像在那之前就靈魂共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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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死者之書有我所不懂的奧秘存在，就像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儀式中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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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那失能呢，恩，抱歉，我應該平易易懂一點，飽和。因為瑪納就是資訊的承載──『靈魂』這個資訊的承載，所以當你接觸超出你的大腦太多，或是太久，你就會有一種語意飽和的感覺。有點像是你盯著同一字太久，然後你就會突然認不得那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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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並不是沒辦法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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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沒辦法辨認出部分資訊。通常，絕對是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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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間理解了什麼，我的死者之書在我心中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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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來剛剛不是感受到冰冷、漫星黑海中的光。我是聽見他們靈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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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感受到自己的瑪納，以及為自己瑪納波動產生了更大的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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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波動並沒有比覆盆子少，甚至超出許多，我能分辨覆盆子與琉璃光的驚人地波動差距，以及琉璃光那誇張到無法丈量的瑪納深度，我跟覆盆子加起來都相形見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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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甚至可以說，我剛剛之所以能在沒有『理解開書』之前感受到覆盆子，只是因為琉璃光的自然的瑪納波動打出反射在她身上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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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探測出去的瑪納波動與琉璃光互相接觸到了。他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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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理解了，恭喜你，踏入了瑪納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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