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牆上的眺望者（電馭叛客2077） - 隨筆迷路的幼鯨

2062年，底層網路空間，舊網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askL1QCe0

[呼、呼、呼……]大口喘息著，女孩在一片虛無中警戒的望著四周，那些宛如星辰般的數據光點，此時無一例外的閃爍著拒絕的紅光。[該死……該死！]

埃雯。張，今年12歲，因為自己感人的智商而死，成功爬過黑牆的神童，也是害自己被智能病毒圍剿到死的智障。

想到網路上很流行的簽名體墓誌銘大概會怎麼寫後，她再次咒罵了一句。自己他媽的就不該跟網友定下那個賭約，更他媽的不該用一個最低端的虛擬網路UI跟一個小冰池就來挑戰黑牆。現在倒好，牆是翻過來了，人大概也要寄在這個網域了。

2013年，人類早已突破網路介面的限制，開發出了神經接口，將意識上傳網路從而獲得更靈活、強大而直接的程式編碼能力；到了2060年的現在，這一切更是只需要區區一張腦機芯片就可以完成；這便是數位的世界，沒有光、熱、聲音，甚至是方位的概念都不復存在。一切的形象只是虛擬UI軟件在意識內構成的擬化空間，任何行動都只是數據間的傳遞，所謂移動也只是網路端口間的跳躍，然而埃雯已經離自己的端口太遠，找不到任何可用的返回路徑。

[嗚啊啊啊啊───！]突如其來、宛如炙烤般的持續疼痛侵入意識，她清楚這是來自病毒的數據攻擊，卻沒有任何應對的手法。

她很清楚，再這麼下去，就算她成功逃出這片網域，大量的有害數據也會在她下線時直接燒掉她的腦袋。

被燒死的駭網使……埃雯咬住下唇，再次朝周圍的數據點放出訪問憑證，哪怕這麼做有可能再次探訪到病毒網域，她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又是一陣讓人眼前一黑的數據流。在意識模糊之間，彷彿能夠看見由點陣數據組成的死神佇立在自己身旁。

……或許這樣也好。恍惚中，埃雯突然冒出這樣的念頭。自己早已厭倦在夜城街頭摸滾打爬、朝不保夕的生活。夜城不是一個溫柔的城市，鮮血與噴漆是街頭最常見的色彩、槍聲與警笛是夜晚的安眠曲，身為孤兒唯二的出路就是加入幫派，否則就只能為了生活成為廉價性偶。她不想成為性偶，也不願加入幫派，儘管幸運的仗著天賦找到第三個選擇，但很可惜，幸運之神並沒有一再的眷顧她。

夢想破碎了，她也即將死去，在最後一刻，至少她不是死於街頭混混的幫派鬥爭，也不是和其他可悲的孤兒院長兄長姊們一樣死在旅館的床上……

不可以！！她從半昏迷間掙扎著扯回了自己的意識，臨時構成的數據屏障為自己爭取了一點喘息的時間。腦後腦機過載導致的陣陣灼痛此時反而成了維持清醒的救命稻草，她孤注一擲的朝著剛才找到的一個看似最少病毒數據的網域上傳過去。

她毫不懷疑自己在上傳的瞬間有多少智能病毒跟這追殺而來，但當她來到新的網域時，一切都顯得如此……平靜。

彷彿有什麼存在肅清了這裡一般。

儘管意識到了種種不對，埃雯卻沒有離開的選擇。她只有在這片看似暫時安全的網域以最快速度替自己排除剛才的有害數據，才有安全下線的可能；再找一片更加安全的網域太耗費時間，她也沒有多餘的心神再這麼做了。

［有趣，一個小黑客。］

驟然降臨的龐大數據存在瞬間過載了埃雯剛緩解一點壓力的腦機，大腦被電流炙烤的痛苦讓她直接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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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慘叫著從冰池裡彈起，埃雯隨即腳下一滑，重新摔回池內，嗆了好幾口酸鹹的冰水……酸鹹的？

愣愣的坐起身，埃雯看著被自己的排泄物染黃的冰池，皺起眉頭，一個反胃吐了出來，為已經髒污不堪的冰池水繼續加料。

在小小竄網使還在為自己魯莽的行動付出另一種意義上的代價時，腦機系統的一角，一個小程式悄悄地運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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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大衛，一名賽博浪客（cyberpunk）。」

「呦，我叫大衛，賽博浪客。」

「嘿夥計，賽博浪客大衛•馬丁尼茲在此！」

浴室裡，大衛拿著新到手的槍擺出各種（自認為）帥氣的姿勢，對鏡練習打招呼的用語，樂此不疲。「砰！砰！砰！很遺憾，你們遇到了我，賽博浪客，大衛•馬丁尼茲。」

「大衛！別發癲了！出來吃午餐。」

聽見葛洛莉雅的叫喚，大衛的動作瞬間頓住。

石化了幾秒鐘，大衛慢慢的從浴室裏探出腦袋。「嘿，媽……我沒聽見妳起床……不是，你什麼時後起來的？」

「大概就在你剛開始對著鏡子練習拔槍的時候？」葛洛莉雅坐在沙發上，低頭滑著新到手的平板，但微微顫抖的手指隱約暴露了她的情緒。如果她此時抬頭，就可以看見自家兒子的臉已經漲成豬肝色。

「…………我晚點去吃。」默默的縮回浴室，大衛帶上了門。隨後就是一陣「咕喔喔喔喔喔喔」的慘叫以及乓乓乓乓的撞擊聲。

五分鐘後，額頭通紅、一臉空虛的大衛走出浴室，坐在低頭不斷顫抖的葛洛莉雅身旁。

「……咳，吃飯、吃飯。」按捺住笑意，葛洛莉雅將水杯與餐盤推到大衛面前。「看來你已經準備好要跟著埃雯做事了。」

「是啊……」是啊，自己要成為一名傭兵了。大衛沉默了一下，突然驚覺母親正有點複雜的看著自己。

「媽我——」

「大衛，有件事媽要跟你說。」葛洛莉雅打斷了大衛的話語。「我……之前跟你說我在救護中心工作，對嗎？」

「呃，難道不是嗎？」

「是，沒有錯。……但那不是我們家最近一年來的主要的經濟來源。」

「……難道」大衛怔怔的看著母親儘管年過三十依然不顯老的靚麗容顏，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沒錯。」葛洛莉雅有些難堪的點點頭，「我們家主要的經濟來源，實際上是我從救護中心收走的傭兵屍體上剝下來的非法義體。這一年多來我一直在跟埃雯合夥倒賣它們。」

「倒……」大衛感覺悶在胸口的氣一下子順暢了。「只是倒賣啊？」

「只是……？」茫然的眨眨眼，葛洛莉雅反應過來，挽起袖子：「不然你個小兔崽子以為我是幹甚麼去了？嗯？」

「唉嘿嘿嘿……沒啥、沒啥，」乾笑著縮了縮身子，大衛趕忙轉移話題：「媽妳突然跟我說這個幹嘛？」

「臭小子……」葛洛莉雅依然不輕不重的給了大衛一個爆栗，這才拎起沙發旁的鮮黃色急救外套遞給他。「你今天的任務，穿上吧。」

大衛伸手接過，披到身上。「我的任務就是穿件妳的外套....喔？」他拍了拍夾克內側，一聲塑膠袋包裹著硬物的敲擊聲傳來。「這是什麼？」

「你今天的任務，是幫我去把之前跟人交易的貨交給對方，把夾克夾層打開，在你的左腋下附近。」葛洛莉雅指點道。

「.........哇喔。這該不會就是........？」大衛依言打開了夾克的暗袋，拿出一條用塑膠袋密封的黑色啞光機械脊椎，忍不住倒抽了口氣。

「嗯。沙德威斯坦，還未上市的型號。五天前剛從新聞上那個神機錯亂背上拆下來，黑市價開到了十萬多。」葛洛莉雅笑了笑，「然後就因為某個臭小子搞炸了夜城中學的幻舞教室，給熟人用一萬的預付款賣掉了。」

「.......抱歉。」

「別。我跟你提這個不是要讓你跟我道歉，大衛。」葛洛莉雅沉默了一陣。「......你長大了。該知道每件事情都會有後果，不要再那麼莽莽撞撞。」

「我沒做過傭兵，但也略有耳聞：傭兵是一個危險的行當，不只要提防敵人，更要提防顧客與同僚。」她拍了拍大衛身上的夾克，「我沒有什麼上檔次的武器能給你防身，只有這件外套被我請人改造過，一定程度上能夠擋住一般口徑手槍跟衝鋒槍的子彈；裡面的暗袋曾經被我塞過一雙機械手臂沒被看出來......姑且湊和著穿吧。」

「媽......」大衛欲言又止，最後什麼也沒說，輕輕的抱住葛洛莉雅。

葛洛莉雅任由他抱了一會，隨後溫柔地推開了他。「好了，mijo。你該出發了，收貨人的資訊跟地址我已經發給你，路上注意安全。」

「......恩，晚上見，媽媽。」輕吻一下葛洛莉雅的額頭，大衛重新將沙德威斯坦塞進外套暗袋，往門外走去。

「........mijo。」他走到門邊，葛洛莉雅卻突然叫住了他。

「怎麼了，媽媽？」大衛疑惑地回頭問道。

葛洛莉雅張了張口，最後卻只是搖搖頭：「沒什麼，注意安全。」

「知道啦，媽。」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大衛走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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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熟悉的道路上，大衛首先確認起收件人的資訊跟地址。「西流區的TURBO酒吧，收貨人是......曼恩，好遠，還是搭捷運吧。」

雙手插進口袋，大衛往捷運站走去。同時他操作腦機將地圖定位轉為背景運行，轉而開啟了昨天埃雯丟給他的程式：傭兵大補帖3.17BETA版，一看就不太靠譜的程式名，但實際開啟後，就會發現，這玩意還真的不愧那奇怪的名字，從近戰幹架到隱匿潛行、從各類槍械到竄網速駭，基本上跟傭兵技能沾邊的東西都包含在那跟遊戲技能樹沒兩樣的目錄裡。

缺點就是沒法真的跟遊戲一樣點個技能點就把能力學會。大衛諷刺地想到，隨後便認命的點開埃雯推薦他優先學起的沉著類學程，從潛行類目錄下的初級技能"臥虎"──這個聽起來就很東方風的名字據說是傳自日本忍者的潛伏技術，也不知道埃雯是從哪裡搞到這種奇怪知識的──開始學起，從描述來看這個技能能夠在掩蔽時更快的移動，簡單粗暴又實用，希望不要跟槍械、駭客那些篇章一樣光點開就是大篇幅的技術文章灌腦吧。

[即將開始臥虎教程，請選擇教學模式：1.VR模擬模式 2.AR實境模式 3.文字/口述教學測驗模式。為保證學習成效，建議選擇：VR模擬模式]大衛毫不猶豫地排除了會讓自己變成人形木樁的VR模擬跟光看就頭昏腦脹的語文閱讀，選擇了AR實境。

[請連上光學義眼，或連結戰術目鏡執行AR輔助教學程式。]埃雯送的防風眼鏡式戰術目鏡早在廁所裡凹造型時就戴在大衛頭上，他毫不猶豫的戴上目鏡。

[開始臥虎AR實境教程，偵測是否有預定目標地，偵測目標地：沃萊森街捷運站。偵測當前環境，偵測環境：街道。開始識別具偵察能力目標......連結網路中......請求遠端運算協助中......下載即時演算計畫，教程設定完成，即將開始。3、2、1.......]

臥虎，實際上是一種忍者專屬的移動技巧，讓人能夠在蹲伏躲藏時用更快的速度移動身體，這種技巧不用說──大衛自然是學不會的。

雖說不難，但那也是針對受過對應訓練的專業人士而言，像傭兵這種大都是半路出家的群體，那怕大衛還年輕，要掌握這項技能，砸錢給自己的腿換個山貓掌義體還比較快。

因此，埃雯在程式中設計的臥虎教程實際上是另闢蹊徑的一種方式：只要我在的地方是你的知覺死角，蹲著過去還是跳著PONPONSHIT過去顯然都沒什麼區別，不是嗎？

當然，這只是誇飾。但經過修改的臥虎確實依照這個思路，以一套獨特的觀察要領，解放了潛伏者的移動能力。

而現在，大衛的戰術目鏡就給他提供了這份獨特的觀察要領(體驗版)。

「酷啊.....」看著眼前被不斷自動標紅、特寫、放大的目鏡視野，大衛感到眼花撩亂的同時也不禁嘆為觀止，只覺得自己以前白生了一雙眼睛。

[請注意觀察系統標註的五個目標，接下來請在抵達下個街區前不引起這些目標的注目，系統判定目標發現後將扣除一定分數，當本教程分數被判定不及格後，將會扣除1點訓練權限]

等等等，什麼訓練權限？大衛暫停了課程，一通操作後，才在使用教程的目錄下，找到了使用權限的相關條目。

[為了節省伺服器流量，本程式在提供教程時會評估使用者的學習成效與積極度，並給予或扣除訓練權限作為獎勵/懲罰，權限越高，能夠使用的教學模式也越多，最高權限能夠直接解鎖一切篇章，並遠端進行知識刻錄；最低級的訓練權限需進行訓練任務以解鎖相關領域課目，並且僅獲得文字/語音教學權限。]

看了看列出的權限與可用教學模式，以及當前介於中段的初始權限值，大衛抓了抓腦袋。「大姊你就不能給個方便讓我直接知識刻錄嗎......？」

不過這沒有打擊到大衛的積極性。有個輔助偵察程序在，這種訓練就跟演動作幻舞一樣酷！

大衛興致勃勃的切回了訓練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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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哪裡出錯了呢？

靠在捷運車廂內的鋼管上，大衛看著結算後的成績介面擺著一張臭臉。及格是及格了，但也是低空飛過，不扣權限就已經是萬幸，更遑論提升。

讓大衛不爽的是，實際演練起來，他自己是最清楚自己動作有多笨拙的人：明明已經提示過目標視野了，他還是總能夠不知不覺就撞進某個目標的偵查範圍；好幾次掩蔽點選擇錯誤，差點直接白給；最重要的是，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蹲低、移動姿勢都超！級！醜！

作為一個有自我期許的新晉傭兵，大衛很期待能夠像動作幻舞裡演的一樣舉手投足都是帥氣，但也很明白幻舞與現實的落差，因此他不介意技巧醜，只要實用就行......但當既不帥又派不上什麼用場時，醜就是原罪！就是錯誤！

這麼想著，他憤憤地點下了結算課程結果，準備再也不碰任何一門潛行類學程。

突然，面前的窗戶倒影映出一道倩麗而有些熟悉的白髮身影。

大衛猛地回頭，卻只看見一個披著白色小外套的窈窕背影，一頭白色短髮隨著女孩的輕盈動作微微跳躍。

是她！

將戰術目鏡推上額頭，大衛感覺自己的心跳似乎隨著時間放慢了。儘管只是過去上學路上的驚鴻一瞥，卻給了他一種.....久別重逢的喜悅。

他的視野隨著女孩靈動的身影游移在人群之中，呆站了半响，這才注意到自己究竟露出怎樣一副豬哥樣。他趕忙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把自己從一時的噫想中抽離出來。

穩定情緒後，當他再次抬頭，女孩已經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

不見了？下車......不對，捷運剛剛沒有靠站，那頭顯眼的白髮也不可能忽視，她在躲我？可是怎麼做到的......

大衛逡巡著四周，越尋找卻越是驚異：女孩像是消失在這台捷運上一樣，前後完全不見蹤影，但又不是完全消失，偶爾，他在眼角餘光似乎能依稀瞥見一縷白髮......

在哪裡？在哪裡？在──

後頸一陣酥麻感閃過，大衛突然福至心靈，右手朝著自己視野死角處的一角抓去──

「啪。」纖細的手腕落入大衛的掌心，這時，大衛才回頭看向對方。

女孩顯然沒想到會被抓住，回望向大衛，微微愣了愣，但很快反應過來，反手抓住大衛的手臂。「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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