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以忘憂草為首的森林使徒們,初獅一行人走進主神木的唯一出入口,只見一個擁有妥善照明的巨大空間裡,以樸實的木雕工藝打造出莊嚴的擺設。由成年人雙手也不足以環抱的木柱頂天立地一般稱起足有三層樓高的圓頂,連通外界的小窗口有光線射入殿堂,交織成斑斕的光塊,奇異且令人目不暇給。
「歡迎來到黎明殿堂,請各位貴賓不要拘束。」負責招呼的森林使徒是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她不施脂粉,身穿木質纖維製作而成的長袍,褐色、綠色相間的塊狀配色,讓她看起來就像是搖曳不已的一束香草,「盟主已經在主殿上等候,道法自然。」
「道法自然,大道無華。」以長雲為首,眾人一同回禮,隨後便在美女使徒的引導之下往前走去。
在走道盡頭,有一道圓弧形的木造階梯,登上十餘階高度之後,映入眼簾的是看上去打磨仔細的碩大茶桌。以樹木直接豪邁橫切之後,擺放在殿堂上使用的木桌有著清晰可辨的華麗年輪,選的可也不是什麼爛木頭。
滿桌的木器、木杯、木壺,各有其色調深淺,所有用具上找不到一絲一毫的金屬質地,而有賴於《未竟止境》神通廣大的工匠技能,製作這些器皿甚至不需要工具。麻子望著眼前這一切看起來巧奪天工,且充滿自然情懷的設計,心底對那些專攻工匠技能的玩家有著滿心的感佩。
在茶桌一旁,端坐在高雅藤椅上的年邁男性正笑吟吟地望向他們。那人身上有著和其他人相比有著更華貴紋飾的厚重長袍,他胸口如同雙手高捧一般的標誌「雙樹」標誌,正是「黎明森林」在遊戲裡也廣為人知的血盟徽章圖騰。從這裡的莊嚴肅穆氣氛看來,這位如同「教主」一般被保護在主神木大殿「黎明殿堂」的男人,恐怕就是忘憂草口中所說的「盟主」了吧。
「想必你就是『龍葵』吧。」長雲行禮道:「我是薄雲會會長,在遊戲裡面我們也算老相識了。」
「喔唷唷,真是出乎意料啊。」
名叫龍葵的男人和善地瞇起了眼,他從藤椅上跳起來,三兩步往長雲身上就是個滿懷的擁抱,「哇喔,長雲兄真想不到,你遊戲裡頭聲音這麼老成,竟然是個年輕小夥啊!」
「哈哈哈真的不好意思啦,老夫那個什麼的,用的那個……變、變什麼……」
「老師,是變聲器。」眼見腦內常識與外表有些不符的長雲似乎陷入困境,初獅只得趕緊幫他一把。
「喔對對對,就是那個啦,變聲器啦。」
年紀似乎比本來的長雲要略小幾歲的龍葵,似乎也不是很知道長雲在說什麼,但兩人互相搭著對方的肩膀哈哈大笑著,似乎就算用詞並不精確,也無法阻止兩位「老玩家」互相招呼的親暱。
雖然現在視覺觀感是一位爺爺和一名年輕壯漢在稱兄道弟的,樣子說不上古怪,卻也有些微妙。
「麻子妳怎麼啦?」念奴嬌忽然在後頭以氣聲詢問。
前頭正喧鬧的兩人雖然看似輕鬆自在,但麻子早已透過極高的人物素質感受到周遭的動靜。正當長雲與龍葵兩人熱鬧歡騰之際,無數視線以及敵意幾乎是同一時刻投射到長雲的身上來,弄得麻子背脊發寒。雖然姿勢沒有太大改變,但麻子的重心已經悄悄轉移到可以隨時發動攻擊或閃避突襲的位置上,而這微小的情況,初獅顯然也沒有看漏。
他退到麻子的身邊,也以身形護在念奴嬌的身前,而身負戰神咒的陶器阿殫也沒有放鬆警戒,他單手扣著準備發動技能的姿勢,隨時做好發難的準備——
「所有使徒,不准對我的來賓無禮。」
只見龍葵滿臉堆笑,寒氣森森地說了這一句話,剎那間,麻子立刻感受到所有的視線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龍葵不但受人愛戴,更是重要得足以讓所有人為他付出所有的心力,這如同信仰一般的尊敬,對比於遊戲時期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究竟他有什麼樣的魔力,可以讓這一切成真?雖然危機看上去解除了,但麻子卻覺得心境上輕鬆不起來。
在此之前,薄雲會所在的社區中心——國術館「義天堂」也曾經帶給她類似的感覺,那是在平靜當中卻暗流洶湧的飄忽感,直覺上看來,麻子覺得比薄雲會的據點要大上數倍的「黎明森林」似乎有過之而無不及。抱著這樣的隱憂,她迎上初獅的視線,但那個什麼都知道的男人卻只是給她一個令人安心的微笑。
「什麼嘛,你們兩個又在互通心思了。」感覺自己被排除在外的念奴嬌有些賭氣,「晚點可要跟我說清楚喔,麻子。」
然而望著在茶桌旁開心地泡起茶來的兩個男人,麻子卻是不知道該怎麼向她身旁這位耿直的女孩說明她說感受到的一切。
望著麻子的苦笑,初獅拍了拍她的頭,又拍了拍念奴敲的肩,「別想太多,讓我來處理吧。」他順著長雲的視線眨了眨眼睛,只見他的老師彷彿從中讀懂了什麼心思,大吵大鬧地要龍葵也給幾位小朋友喝幾杯好茶。
一夥人就在奇怪的氣氛之下,圍著茶桌入了座。那名為龍葵的盟主瞇著眼睛環視了所有人之後,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都是好青年。」
「那是自然,我薄雲會的孩子怎麼能不好呢?雖然薄雲會現在沒有了啦,哈哈哈哈——」
那龍葵一聽,雖然長雲說得雲淡風輕,但那張老臉也是沉了下來,「魔龍帝國的事情,我們這裡消息傳得也不算慢。老雲啊,真的是唷,別放在心上。」
「沒有關係,這個結果對我們來說也是『下一步』吧。」長雲哈哈大笑地拍了拍大腿,而念奴嬌則是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
「老師的意思是,我們有離開薄雲會,踏上旅途的必要。所以就算是薄雲會滅了,也沒有關係。」初獅解釋道:「大部分的成員都還活著,我們也有安排內應,無論他們要逃,還是要接受魔龍帝國的領導,眼下都不算是太大的生命威脅。」
麻子也明白,在遊戲當中「魔龍帝國」就以「非我族類,殺人不累」為號召,但凡是願意幫蜥蜴做事的人,魔龍帝國是不會輕易殺掉的。這一點,就算是以取人性命為樂的「骸骨豹」也是一樣,對那個血盟來說,就如同是「黎明森林」有著自身不變的信仰一般,是既虔誠又不可撼動的信條。
但事到如今,那個內應又會是誰呢?她和念奴嬌兩人妳看看我,我看看妳,都是聳了聳肩。爾後麻子轉頭望向陶器阿殫——
那人正滿心歡喜地喝著茶呢,要是問他,就是問道於盲了。
「讓我猜猜看。」龍葵的說話聲打斷了麻子的思緒,「你各位的旅行目標,應該就是『那個』吧。」
長雲摸了摸下巴,初獅則高起了一邊嘴角無奈地笑了笑,「都瞞不過龍葵您呢,我們準備要去《未竟止境》的營運公司『止境契約』一探究竟喔。」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fReDVqv1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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