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卡車司機也忙著送人去異世界 - 第三十四章-出發

「輕輕的風兒吹，盪起風鈴的清脆；輕輕的風兒吹，拂去孩子的眼淚。

請你請你別來，撒落一地了稻麥；請你請你別來，滑開了一片霞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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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唱歌，旋律輕輕蕩蕩的，衛頁聽過這首莫名其妙的歌。

曾經薩厄曼德笑著對溫娣娜問道“為什麼風已經吹過來了，又請風不要來？”

溫娣娜是怎麼回答的？衛頁總覺得自己記得溫娣娜是怎麼回答的，他分明記得……

但現在卻半個字也擠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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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頁驚醒，他沒有幻聽，他真的聽到有人在唱那首歌了。

在昏暗的房間中起身，衛頁瞇著眼在黑暗中搜索，慢慢循著若有似無的歌聲往房間外走。

客廳內，小露半個身體就搭在窗邊輕輕哼唱這首歌。

明明衛頁沒發出什麼聲響，小露卻突然回過頭，衝著衛頁笑說：「你怎麼不鎖大門啊？」

「……怎麼了？」衛頁沒有回答，只是用疑問回疑問。

「我唱得怎樣？像嗎？」小露手舞足蹈的走到衛頁面前問。

「她教妳唱這首歌？」衛頁看著眼前的小露，他相信小露知道自己在說的她是誰。

「我在她肚子裡聽到的哦！」小露盡挑一些聽著可怕的話說。

果然如小露所料，衛頁的表情一滯，讓他原本想說的話又卡回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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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頁沉默了很久，久到小露又側頭開始對著窗外輕輕哼唱那首，溫娣娜曾經吟唱過的小曲子。

「……妳是我和溫娣娜的孩子？」仔細就著月光映照出小露的輪廓，衛頁想從她的臉龐找出一絲像溫娣娜的地方。

衛頁還是問出來了，他一直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面對小露，從本人那裡知道答案，他就能明白了嗎？

「金迴果然給你看了嗎？」小露也反問，他們倆個一直在用問句回答問句。

「……如果妳是，那妳又是怎麼到這裡的？」衛頁看完回憶還是一直有這個疑惑，他不想質疑畫面中的溫娣娜，但一切的邏輯又說不通。

『異世界管制局』內的人，除業務部以外都是自殺死亡到這裡的，就連外務部對地府科的人都是自殺成功者。

如果小露是死於溫娣娜腹中，那就是被殺死的，不管是被薩厄曼德的劍，還是被溫娣娜的毒。而被殺害的她該去入輪迴，而不是來這裡。

「如果你真的為溫娣娜著想，就不是綁著她要留在你身邊。」小露還是沒有回答衛頁的問題，而是突然開始數落起衛頁。

衛頁一臉疑惑，表示不解。

「算了，先不說這個。難道你以為只有這裡可以打工哦！地府也行好嘛？」小露話鋒一轉，又突然認真回答衛頁。

小露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樣子，讓衛頁不太適應，但她說得沒錯，衛頁百年以來的確是沒思考過『異世界管制局』以外的事情。

他們自殺成功者群體，就像個封閉的世外桃源，極少接觸工作以外的外界。

這是神祉們一方面為了讓他們靈魂穩定，一方面建立枯燥的環境不讓這些人沉溺於這種平穩。

只是剛好一個金迴又搭上一個衛頁不想離開，賴著不走。每次被上層追問都被金迴的話術給插科打諢過去。

「所以，妳也是消耗靈魂積分去找溫娣娜？」衛頁問道。

「我報恩嘛，那些地府的人比較通融，幫我轉介到『異世界管制局』去特殊輪迴。」小露斜睨了一眼衛頁，接著嘲諷道：「誰知道心跳動沒兩下，就被你們這對兄妹雙雙殺掉了。」

「……」衛頁又回想到那一幕，心臟揪痛了一下，只定定的看著小露不說話。

清醒的時候回想那些畫面，和渾沌的夢中見到那些畫面感受很不一樣。

夢中衛頁可以貪戀溫娣娜的一舉一動，現實中清醒時回想，就只能再次清楚感受到自己手中的劍，刺穿溫娣娜肉體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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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嘛？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啊！一天親子都沒當過，我才不想叫你爸。」小露突然說。

「……」衛頁無言以對，看小露嫌棄的樣子，他都懷疑自己的眼神到底是多不堪。

「真的！我只是要去找對我有恩的人，誰知道你這傢伙會變成我生物學上的提供者。」小露再次強調著說。

衛頁看著小露嫌棄的樣子，頭疼的一手扶著額，一手對小露揮揮手，「我沒有要以妳父親自居。」

況且，這些來來去去的靈魂，誰沒個錯綜複雜的前生後世因果關係。

曾經的親子，上一輩子可能是仇人，曾經的夫妻，上一輩子可能兄弟。

要是對每一段關係都無法忘懷，就會變成衛頁這樣，一直執著迷惘放不開。

「只是……」只是衛頁不曾想過自己和妹妹之間會有……

「停！你不要妄想了，我不是來陪你幻想的。」小露張開雙手，用動作表示抗議。

小露放下雙手，接著道：「地府有地府的規則，總之我……」

「妳？」衛頁看著小露突然停下不說話，便疑惑的接話。

「總之你現在，跟我走……」小露徑直往外走，示意衛頁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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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頁沒有猶豫，一直在小露稍微後面一點跟著走，他們已經接近最外圍的『外務部』了

「你知道，為什麼她得在地獄受苦嗎？」小露一邊走，一邊問衛頁。

「……因為她……讓我“他殺”嗎？」衛頁知道若是客人選了『他殺法』的方式傳送，除了能得到的靈魂積分很少之外，還必須承受被選的那個人的業障。

因為殺了人之後，那人倘若還在生，將會遇到許多痛苦。在生時的痛苦會成正比反饋給選擇這個選項的客人，死後該受的殺人罪也必須一併承擔。

所以非必要真的不會有客人選這個，除非是深仇大恨。

「溫娣娜……」是這麼的恨嗎？衛頁緊抿著唇，臉色蒼白的想。

小露沒有說是因為小夢姊姊慫恿的，她只是接著說：「還有因為她自己跟我。」

大大的嘆了一口氣，小露在腦中反覆演練該怎麼表達，最後還是放棄攏長的敘述，乾脆直接簡單明瞭地說：「一是讓你“他殺未遂”，二是她……自殺成功，三是殺了我。三件殺人罪。」

回想看到說話不成句的溫娣娜，衛頁再次確認到不是自己殺了她。最後要了溫娣娜的命的，是她自己服下的毒。

衛頁搖搖頭想，但那又怎樣？促使溫娣娜做出這種選擇的，是衛頁自己，是薩厄曼德本人。那一劍，只是加速了溫娣娜的死亡。

看著衛頁消沉的眼神，小露嘲笑道：「看來你也知道，是誰害她這樣的。」

衛頁沉默著，小露也不管他，繼續說道：「殺胎罪最重，她本來累計下來要一直承受無間刑罰，但被殺的我本人，去求情給她免罪。」

講完原因的小露，又語氣略顯低落的說：「我知道她的痛苦……她也不願意，她也很難過。」

小露那每一字每一句述說溫娣娜的痛苦，都讓衛頁感覺背上同時被劃開一刀又一刀，就像真的有傷口一樣，刺熱辣疼的感覺蔓延至全身。

「剩你了，你做出決定，就能救她。」剛好走到『外務部』門口，小露回過身，直盯著衛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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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頁已經察覺到小露要帶自己去哪，如果要去地府，只能通過『外務部』。

只是，現在已經是『異世界管制局』內的凌晨，大半夜的這裡沒半個人，衛頁不明白小露又要用什麼辦法去地府。

小露沒進去『外務部』大門，她繞過建築，走到『外務部』的後面。

她繼續深入，已經又離『外務部』有一小段距離，直至走到圍繞在整個『異世界管制局』虛假樹林內。

衛頁跟在後面，回頭看了一眼越來越遠的『外務部』，向小露問道：「要去地府？」

「我總不能挖了你的靈魂到處跑吧？」小露心不在焉的回答，她一邊走，一邊不停張望像在尋找東西一樣。

整個『異世界管制局』被虛假樹林包圍著，真的走到底會有無形的牆擋住裡面的人，要出去的人必須是因為工作而申請正式出入，不管是去現世，還是地府，甚至是天上。

他們走到一個明顯樹林比較不茂密的空地，小露遠遠的看到一座古井就立刻跑過去，衛頁趕緊跟在後面一起過去。

衛頁想，小露大約是要用什麼不正式的方法穿去地府了，怕有什麼危險他得緊緊跟著小露。

在早已乾涸的古井邊上，小露在堆砌井的岩石上東摸西摸。

好在這附近沒什麼高大的樹，月光還能免強映照出一些光亮，小露仔細盯著岩石上東按西壓。

突然喀將一聲，小露像是壓到什麼機關，離井邊約十步的距離的地板突然開啟裂縫，裂縫中有一個向下的樓梯蔓延至深處。

「哈哈，這是我地府認識的朋友挖的，她跟『異世界管制局』的人談戀愛，內部不能直接用傳送門到外界，要先走到『異世界管制局』的界外才能用傳送門。」看著打開的地道，小露滿意的說。

『異世界管制局』內不能隨意使用傳到外界的傳送門，這個規定連衛頁都不知道，他疑惑的想這是防止有靈魂跑出去作亂嗎？

畢竟他們『傳送科』的人大部分都跑外勤，出入算很方便，也沒聽過有人出勤期間逃跑。在這邊就是為了賺靈魂積分，逃跑又有什麼好處？

衛頁忍不住道：「妳大概也會像溫娣娜一樣，是個愛翹課的孩子……」

衛頁一說完這句話，就讓小露皺了一下眉，眼神怪異的看衛頁，「我就說了沒有要把你當爸。」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曾想過溫娣娜若是有孩子，會是怎樣……」衛頁無奈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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