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袋偶戲 - 第一部第十七章裏線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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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裏線劇情，就是隱藏在表面之下，不為人所知卻又實際運轉著的劇情。恰似鐵皮之下的齒輪，又似矽板之上的電路，隱藏在觀眾能夠看見的劇情之下，卻在劇目揭露之時，能見它清晰嚴謹的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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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表一裏，緊密的串成兩面一體，那才是劇情，才是「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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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埃爾梅羅二世在Fate/stay night的脈絡之下，在「劇本」開始的前夕，就已完成了一連串可以稱作是驚心動魄的事件淬鍊。但對於只關注Fate/stay night這個劇本的觀眾，就只是裏線劇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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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我們可以說。

　　裏線劇情，事實上就只是在這個「劇本」沒能完整展現出來、但實際上有發生的劇情。稍微改變視角、挪動時間，方能展現在觀眾眼前的，劇本的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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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刀劍神域裡，在與亞絲娜發展出感情線前，亞絲娜的生命軌跡絕非某天突然一躍，就坐上命中注定、作品欽定的「女主角」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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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視角移到亞絲娜的身上，就是全新的劇情——一個全新、讀者或許未曾想見卻十分合理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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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更遑論，本就是劇外的無名小卒，突然在「劇本」中出沒，還套上重要的角色，粉墨登場。這樣劇情絕對稱得上是裏線劇情——不過，這麼說來，這四個字，本來就是指觀眾看不見的劇情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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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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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終於嗎。」

　　從老師很多人同時前來探望，變得只有老師和格蕾過來，再變成兩人都因為有事沒辦法來。差不多也代表著我在這病床上歇息的時間，用一本日曆的一張也乘載不了，是起碼需要兩到三張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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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定期探望的第一週，我告知他：「之後可能不能常常出席。」

　　但他居然說：「到真的不能出席的那天到來之前，我有作業給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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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虧他，我讀得快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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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學生，那個人只能說是業界的楷模，沒有其他的字詞能夠更貼切形容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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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日曆上，確認那是一週之中固定的日子，在一眼瞥去那缺了人的空席，我的思緒也跟著空了一大塊，被擔心給填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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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爾梅羅二世，也就是韋伯．維爾維特，或許現在正在某處綻放著光彩。

　　希望他的劇情，能有更精彩、更圓滿的結局——當然，或許也到了我面對屬於我的劇情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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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劇本」，是裏線劇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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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希望不是。因為，如果不是全新的「劇本」——很大的可能性，等待我的是無法逆轉的「劇情殺」。

　　既然要「演出」，為什麼不將劇情擺到明面呢？是因為不夠精彩嗎？還是因為「角色」的「功能」已經完整了呢？

　　希望我面對的是一個全新的「劇本」，不然，就只能期望我作為「演員」的條件提升，足以讓我延續到能在明面的劇情中粉墨登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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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希望，用書信也還是能夠聯絡到二世。

　　畢竟，不管怎麼說，我能不能在這些事件後活下去，還得要寄望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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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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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體差不多恢復了吧。」

　　我和芭婕特並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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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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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跟我來。」

　　雖然我想不透她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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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球一頭栽進寒冷的宇宙冰池、下身則直面日頭的熱情，這個時節，被大部分的人類稱作「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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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草仍舊如茵，高聳的路樹卻比運動場邊的照明燈桿還要空，微風拂來的是不知道哪兒的出爐麵包香，還有冬日特有的衰敗之味——以前從來不知道那種味道從哪裡而來，還以為是樹木自己發出的味兒，但現在仔細想，大概是落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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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在比這裡更貼近，那條天體學將地球等分的紅線——赤道——的那個小島，是無法想像的氣味。未得常夏之地之名的它，氣候的變化卻也不及更加北部的地區，至少，在我在的那個小島的南部，冬將軍的威望也不足以嚇掉哪怕是任何一片綠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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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門口人煙稀少，雖然這座城市的悲劇不少，但所幸醫院並非絡繹不絕，也就代表，這座城市的絕望並沒有滿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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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值得開心的事情，至少我能「看」到的東西就會減少一點，眼前不會那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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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戴上眼鏡，做好了前往人潮擁擠之處的準備。再繫上厚厚的棉織圍巾，穿上厚重的米色大衣，戴上一頂貝雷帽，做好抵禦寒風的準備。這全都要多虧格蕾，必要的東西和禦寒的衣物都幫我從家裡拿來了。呀……格蕾醬真是小天使一個，居然還在口袋裡塞了幾根棒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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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拆開了包裝，放入口中，再把雙手插入口袋裏——雖然，我的手並沒有覺得那麼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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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瞇著雙眼，我隨意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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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差不多，其實沒有那麼貼切——應該說，比不久前好了好幾倍。

　　從手鏡裡看見的小臉，整張都紅通通的，讓我聯想到洋娃娃的圖像上都會有的，誇張化的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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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這幾個月，謝謝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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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判斷出她暗中出手，不難。

　　老師是出了名的二流——不，三流魔術師；格蕾並沒有能震懾住那群貪婪者的名頭；萊涅絲小姐的戰場不是魔術戰；斯芬跟費拉特還有教室裡的大家，雖然都是出色的魔術師，但是終究還是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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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爾梅羅教室裡和我與老師關係比較密切的魔術師，多半都沒有令人忌憚的能力。就算有畢業生的存在，一是老師也不喜歡麻煩他們，二是哪怕遭受襲擊，他們的羽翼也不會是蔭護我，而是蔭護老師。如果是那樣的話，有句話叫做鞭長莫及……一個舉球手被迫接第一次傳球，想要再碰球的話總不能自己扣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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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半，是另有其人。這個人的人選判斷就很簡單了，不是先知就是眼前的女子，兩人的名頭和實力都符合震懾的標準，再用刪去法，就只剩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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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不能讓我的小夥伴死掉，對吧。」她單手抱胸，另一手的肘抵著抱胸的手，用指頭撫了撫下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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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她攤了攤手。

　　「欠人人情可不輕鬆，想殺妳的人很多呢，小天才。唉……那個神父堅持得很，還說什麼『不救妳的話我一定會死』，這種奇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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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像知道是哪個神父了。難怪會被釘……幸好他沒多活十八年，不然在二零二二，劇透是要死全家的（當然是在網路上、也不是真的死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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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是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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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嚅囁了片刻，訝於劇本環環相扣的程度真的很高，但實際上更多的是要把嘴裡的糖水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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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和神父這個職業的淵源真深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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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我的調侃還是出口了，伴著我從大衣的內口袋裡掏出樸素星型的髮飾，在我別上髮飾前。

　　不過，我的調侃沒得到回應，她裝得一副聽不懂我說什麼的樣子，愛裝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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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要多多小心神父啦，畢竟我們是魔術師，不是什麼科學家還是藝術家。」

　　捏著兩邊鏡架，我取下了眼鏡、端詳端詳鏡片，確定它通透無暇、功能正常後，再用裸眼看了看外頭的風景，默默的再戴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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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上，眼睛比較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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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調侃和建議，理所當然的被無視了——我想也是。沒有足夠的情誼就說這種話，就像傳球不到位一樣，能打出去也不會落到想要他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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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隨著她來到停車場，坐在副駕駛座上，我看著車後照鏡上的可愛吊飾，鼓起腮幫子來。

　　「我們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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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發動了汽車，雙手放在方向盤上，用掌心拍了拍握把。

　　「我想，既然是那位神父這麼斷定的說，那肯定是很有信服力的一件事情——畢竟他啊，當時欠他人情的時候，可是連未來幾分鐘的事情都預知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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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啊——神父，拜託你，劇透，是病！絕對是病！有病一定要醫啊！

　　突然覺得大事不妙的我伸手去扒拉車門，發現它不知道什麼時候鎖得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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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頭過去，只看見漂亮大姊姊的微笑，彷彿滲出泥水一樣。

　　讓、讓我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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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那有可能是騙你的啊！他是聖堂教會的人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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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真的假的。」

　　她嘟起嘴來，嘴角似乎有些微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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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我？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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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魯伊給的護身符要隨身攜帶吧？」

　　「不是東西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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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豎起了大拇指，單邊眼瞼闔起，俏皮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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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差別啦，就當妳是被封印指定的魔術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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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慘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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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放過我好幾個月了，再放我幾個月嘛。」

　　我的語氣……好弱！那是我不想面對現實而施行的，微小的反逆、偉大的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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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不過會有多少魔術師來呢？應該至少十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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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腦中進行了非常快速的利弊權衡——得出了一個結論。

　　完了！我完了！以江仁和為主角的布袋偶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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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踩了踩油門。

　　「幾個月前才突然放了好長的假，工作終於又開始多起來了，接下來幾個月大概會很忙吧！我們得要加油了，小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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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因為沒有工作的關係嗎！所以是有工作的話，掛病號的我會被直接扛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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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為什麼，我想到了電影《大金剛》裡，大金剛扛起女主角爬上大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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