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冬了，雪花綿綿飄落的痕跡映在玻璃窗上，拉維爾拉開窗簾望下看去，底下深黑色的道路積攢著一小堆一小堆的雪，將融未融的雪落得整條道路反著濕滑的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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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會反光。拉維爾瞇了瞇眼，縮起身體，揉揉鼻子打了個噴嚏，窗簾唰的一聲被拉上了，背後傳來柔軟的觸感，一條毛毯落在他身上。他被一股力道扯著離開窗戶，一轉身就是廚房，左臂傳來人的體溫，很快又退去了，他抬眼，那人正面無表情地盯著他，拉維爾無所謂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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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枷睨了他一眼，「牛奶要加什麼？」拉維爾剛想說我想喝奶茶，還要加糖，颯枷便接著說：「不可以喝奶茶，到時候又鬧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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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想反駁自己做的才不會鬧肚子，瞥見颯枷凌厲的眉眼又將話嚥了下去，說：「加糖就好，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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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枷走進廚房，清冷的晨光落在他身上，灰濛濛的。他取出鍋子，倒牛奶，開火，煮至微微沸騰，撇掉奶皮，取一杓半的糖倒在淺藍色馬克杯中，然後把熱好的牛奶分別倒進兩個杯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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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維爾倚在廚房門框上看他，看他專注的神情和小臂繃緊的肌肉線條，不禁吹了口口哨，他說，颯枷，你好帥，我聽說又有不少學妹在追你，聖誕節快到了，怎麼樣，想脫單嗎？颯枷瞪了他一眼，端起兩杯牛奶走向餐桌，攤開厚重的原文書預習今天上課的內容。拉維爾在一邊絮叨著年末的安排，社團，系學會，迎新後的再迎新——雖然颯枷不理解為什麼迎新後還要再迎新，他也不問，反正這些人有任何理由可以聚會。直到拉維爾問起他的直屬，他才稍稍抬眼，果不其然又看到拉維爾趴在桌上，鬢髮軟趴趴的，露出一隻眼睛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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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想開口，就聽到拉維爾說：「你先不要拒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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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你的妹妹——我說你的直屬學妹，我也認識，她幾天前送東西到系學會，我跟她聊了幾句——你別這樣看我，我沒有對她怎麼樣。你們還沒辦直屬聚吧？當作我沒抽到直屬的補償，你辦一下吧，帶我去，我們共同認養一個直屬，拜託啦。」拉維爾悶悶的聲音從厚厚的衛衣底下傳出，尾音拖的又長又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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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枷聽到「認養」這個詞彙時皺了皺眉，自從拉維爾沒抽到大一直屬，他沒少拿這件事情懇求他答應一些莫名其妙的要求，甚至對他說「反正你本來就是跳級生不然你當我名義上的直屬學弟好了」，被他狠狠瞪了以後才不再提起這件事，可拉維爾還是很在意他沒有直屬，或許是因為沒有學弟學妹可以被他理所當然地吵而感到遺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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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拉維爾揖拉下去的眉眼，睫毛在下眼瞼投出一片陰影，整個人都安靜下來。他頓了幾秒，嘆了口氣，說：「什麼時候？最好盡快，快期末了。地點你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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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維爾瞬間蹭地從桌上直起身板，一邊歡呼一邊說颯枷你最好了，那頓飯我請不用客氣。颯枷將課本收進書包，勾起嘴角，湊到他耳邊，那就謝謝學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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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上沒課，看著颯枷走出門，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拉維爾才終於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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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自從他知道颯枷小學時跳過一級所以比同屆學生小一歲後，就時常調侃他讓他叫自己學長，但颯枷從沒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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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被颯枷叫學長是一件這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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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攢緊身上颯枷為他披上的毛毯，盯著那扇被拉起窗簾的窗戶，又楞楞回想起他的語氣和附在耳邊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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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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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設好中午的鬧鐘，裹著那條毛毯，躺在颯枷床上，一大片黑色將他淹沒，就跟他的人一樣。颯枷離開太久，床鋪殘留的體溫已經退了，可味道還留著，拉維爾覺得自己又下賤又可悲，可他每次總想著，這是最後一次了。颯枷很長一段時間都沒發現，也就成了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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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他失眠那天早上颯枷第一次將毛毯扔到他頭上，為他熱了一杯牛奶，他就養成了只要颯枷早上有課就會早起的習慣，選課時他分明還刻意把除了必修以外的早八的課全部排掉，現在看來一點意義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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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那種感覺是什麼。只是從小在外寄宿的他，從沒有在早晨喝過這樣一杯熱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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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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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轉開鎖，推開房門，拉維爾的鬧鐘應該快響了。他朝拉維爾的房間瞥了一眼，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門虛掩著，他走到充電口旁關掉拉維爾的手機鬧鈴，瞥見他嘴角還殘留著早上的奶漬，淡淡嘆口氣，剛想伸手去揩，見他舒服地瞇起眼翻個身，又輕輕退出房門，開始做他們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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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維爾是被紅酒和白醬的香氣喚醒的。他揉揉眼，瞥了眼鬧鐘，意識到自己現在還在颯枷房間內，頓時繃緊身軀。颯枷應該還在廚房忙著，他應該，大概，現在出去的話，不會被發現吧？他匆匆整理好衣服，拿起手機便走出門，一開門便和颯枷撞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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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維爾的笑容僵在嘴角，「我進來借充電器，我的壞了，不好意思啦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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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枷只是嗯了一聲，側過身，把凌亂的被褥整理好，又拿起毛毯扔在拉維爾頭上，「感冒了我可不會幫你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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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問為什麼借充電器要睡在他床上，反正拉維爾大概會掰一些類似手機滑著滑著就想睡了的理由，他想，還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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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禮拜後的晚上，拉維爾領著他和他的大一直屬學妹走進一間平價餐館，拉維爾在聚餐前叨叨唸了很多次學妹的名字，強迫他當天必須叫得出來，導致他現在一聽到那個名字就有點煩。他瞥了一眼談笑風生的拉維爾和低頭聆聽的學妹——是叫若伊吧，突然錯覺他煩的或許不是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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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全程只是稍稍在他們談話間插入幾個單音節的回應，舉止得體地用餐，視線很少跟那兩人產生交集。可他難得想認真聽拉維爾到底在說什麼廢話，雖然內容和他們平時聊天的內容相去不遠，可他莫名地就是想再聽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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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伊始終低著頭，不敢看他也不敢看拉維爾，但努力做出回應的樣子，頰邊泛起淺淺的紅。見用餐時間所剩不多，颯枷淡淡瞥了眼若伊，說功課上有任何問題可以來找我，其他的問題去找他，期末考的筆記我可以拍給你。他按住想要接下話茬的拉維爾，將三個人的盤子整理乾淨，拉維爾會意後笑笑起身結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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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伊縮著肩膀連連道謝，拉維爾走後空氣頓時變得很安靜，她只能盯著自己和颯枷的腳尖，努力尋找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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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是颯枷先開了口，「你覺得拉維爾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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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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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枷看到女孩不知所措的神情嘖了聲，「抱歉，是我唐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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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維爾回來後一手攬著他一手攬著若伊，高興地說還要再去喝酒，颯枷瞪了他一眼，你沒聽到學妹說不會喝酒嗎，拉維爾回他原來你有在聽啊，隨即被敲了一下後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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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學妹回宿舍後兩個人踩著夜晚的雪回家，颯枷恍惚想起去年也是在這樣綿柔的雪裡，在昏黃的路燈下，看見瑟縮著的拉維爾，他呵出幾口白氣，嘴唇發白，仰頭看他，眼裡閃著路燈黯淡的光。他說，兄弟，是你啊。他一言不發撿他回了自己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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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後來才知道寄宿家庭再次拋下了他，學期中無法申請學校住宿，離學校近的租屋都剛好沒有空房，就算有，他也住不起。被他撿到前拉維爾已經在網咖過夜了一個多月，終於被忍無可忍的老闆趕了出來，雪不大，卻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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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很冰，上頭有細碎的積雪，碰到體溫後融化，露出底下龜裂發紅的皮膚。去保健室後被護理師一頓責備，又養了一個多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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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開的雪像落在了他的心頭，或許就是從那時開始的，他見不得他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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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原本的三份打工外，拉維爾又接了兩份打工，為了能盡快搬出去，還颯枷清淨——他知道颯枷一直覺得他很吵，而且他不想欠他。可自從他喝了那杯熱牛奶後就不想走了，見颯枷沒趕他，他就死皮賴臉地留了下來。颯枷知道後讓他少打幾份工，以他家庭條件不差這幾個錢，拉維爾差點脫口而出，你要不要包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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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走到這一步，他們的關係就徹底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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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跨年夜颯枷早早就寢了，隔天還有期末考，他沒心思玩這些有的沒的。拉維爾輕手輕腳走到他床邊，盯著睡著的颯枷和窗外遙遠的煙火，手機靜音播放著跨年晚會直播，隨主持人倒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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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三、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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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吻落在鋒利的眉角，耳邊傳來他平穩的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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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維爾離開房間後颯枷睜開眼，他很淺眠，窗外還在飄雪，他想，或許明年他會陪拉維爾一起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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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沿著漆黑的道路走到燈火明亮的家——拉維爾已經擅自稱颯枷的住處為「家」了，他搓了搓手心，低著頭，問颯枷能不能，一次就好，能不能陪他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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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後他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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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確來說，搬出颯枷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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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裡的人已經猜測颯枷和他的關係許久，他消息靈通，雖然颯枷從不在乎這些，可他不能，他不能，讓這個優等生的名譽毀在他手上。他已經受了太多非議了。而且讓他繼續跟這個人住在一起，不能睡他的床，不能吻他，不能愛他，他會瘋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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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就好，年後他們還是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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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枷很快應下了，拉維爾把原本準備好要跟他打賭的說詞嚥了回去，搭上他的肩，笑著說我們去看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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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綻放的時候很美，即使它終將會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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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厭煩了扔毛毯，颯枷給了他一件淺藍色的羽絨外套，帽沿鑲上白白的一圈，像喝完牛奶後留下的奶漬，又像綿軟的白雪。還有一對配套的手套，說是提前送的新年禮物，讓拉維爾別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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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外套和手套收進衣櫃，連包裝都沒拆，吊牌也沒剪，只是每天上學前、放學後、睡前都會把衣服拿出來看一眼，又原封不動放回去。拉維爾扶著額頭，他欠颯枷的好像越來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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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夜當天，颯枷盯著拉維爾單薄的著裝，不由分說打開他的衣櫃，拿出那件羽絨外套，撕開包裝，剪下吊牌，將拉維爾的肩膀扳過來，為他套上。拉維爾遲疑地想說什麼，颯枷只是又拿起手套為他戴上，說我買的衣服，我可以決定它要怎麼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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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沒有什麼不對。拉維爾低下頭，怕被颯枷瞧見他頰側泛起的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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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的時候廣場已經擠滿了人，主持人用興奮的語調說著祝福的話，就快要到放煙火的時間了。他想離煙火近一點，擠進人群，聽見主持人在倒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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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他回頭，颯枷在不遠處，他招了招手讓他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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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他衝回去，拉住颯枷的手，帶他穿過擁擠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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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他們差點被人潮沖散，颯枷讓他慢一點，看不到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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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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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著天空，你看——颯枷只看到一團就像要淹沒在人潮中的藍色身影，他身上有他給他穿上的外套、手套，明亮的眼睛，他在他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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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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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枷拉下他的口罩，在煙花綻放的那一刻吻住他，他的眼裡有燦爛的煙花和自己的瞳孔。他很快又拉開距離，替他重新戴好口罩。咳了一聲，說這是回禮，去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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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頭靠在拉維爾後頸上，附上他的耳際，「煙火很美，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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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拉維爾那隻耳朵燒得發紅，眼裡映著緋紅的光，他整個人都像燒起來了，從羽絨服下透出輕柔的暖，在無邊的夜色裡，在洶湧的人潮裡承接住他躁動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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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的轟鳴聲極大，他什麼都聽不清楚，他看著颯枷，他眼裡有綻放的花火，極目眺向遠方。他懷疑剛剛是自己的錯覺，颯枷不由分說又要拉下他的口罩，他才制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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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煙火沒有放很久，可他心裡的爆炸持續了很久。他的出現像一場煙火，在夜裡引爆，在天際復曦之前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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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家的，只知道颯枷知道他原本準備搬出去後，像發了瘋一樣的操他，他不得不提醒他隔天還有期末，颯枷說那是我，不是你，最終還是停下動作。閉上眼之前拉維爾想，這是第一次颯枷比他晚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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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他聞到熱牛奶淡淡的乳香，他拉開窗簾，靄靄的白雪反著光，他恍惚地想，煙火和雪花都很刺眼，可是雪不會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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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全身被颯枷用衣服和棉被裹得緊緊的，他差點不知道該怎麼從棉被裡出來，颯枷進門時他正在將最後一條棉被扒離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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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枷在他和棉被搏鬥時俯身給了他一個吻，他楞楞地想，原來白天也看得到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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