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神化 - 第三百三十八章葦峨與墨兜‧下 (白鑰石佛瓊篇)

「炭都啊，你回來了嗎？」葦峨獨自坐於王帳內，正專心地研讀兵法。而葦茗正在帳前空地跟同齡小孩踢著皮球。

「是的，主公。」墨兜全身幽黑的兜甲，在案前單膝跪地。

「起來吧，這裡只有你和我，不必多禮。」葦峨揮了揮手，示意他坐著說話。「你在那邊一切安好吧？」

「蒙主公的福，一切順利。」

「甚好，甚好。我軍這邊也收編了百足、風月，基本已完成南疆的統一，攘外之業已萬事具備。」現在是七月天，南方酷暑，葦峨舉起了扇子搧了搧。「你那有任何新進展嗎？」

「蠱王已漸漸不行，內政落於大弟子宣手中。而二弟子上官婉兒則持續攏絡外部改革派，兩人的鬥爭越來越掀於臺面。」墨兜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是宣野心有餘，卻才能不足，鬥不過上官，想拉攏我與上官鬥。」

「那你的決意？」

「上官目前勢頭太盛，我表面兩邊不沾，實則幫住宣削弱上官勢力。」

「哈哈，做得不錯。」葦峨打開杯蓋喝了一口茶，「凡事貴在取平衡，千萬別讓一方太強。」

「臣明白。」墨兜點了點頭，「臣還有一事須稟報。」

「說吧。」

「臣近期打著南疆蟲役的大旗討乏西大漠的蝗族。」

「喔？蝗族啊。可有驚動西方那些主？」葦茗眼睛看向墨兜，接著又喝了一口茶說道。

「蝗族本就名聲狼藉，所到之處寸草不生，西方那邊的居民巴不得把他們趕走，我抓走他們那些主不知有多高興。」

「他們有今天也是自己搞出來的。」葦峨忽然轉過頭疑惑地問，「不過你大費周章動他們做啥？」

「樹大有枯枝，沙多也能出黃金。」墨兜微微一笑，「蝗族本就要南下入侵南疆，您也知道牠們每次經過必會造成莫大的損失，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全都收了起來，沒想到還真讓我找到了黃金。」

「喔？什麼黃金？」葦峨雙眼發亮，不自覺的伸長了脖子。

「戌土真蝗。」

「什麼！？」葦峨激動地站了起來，「他跟我一樣擁有上古血脈，怎會如此輕易......」

「他還是隻幼蟲，不知道自己有此血脈......」墨兜語氣變得吞吐，好似有些猶豫。

「原來如此。你要好好利用這點，看能不能納為己用。」葦峨眼神一轉，「當然是指納為蟲族。」

「可是解放他血脈的方法有些......」

「炭都啊.....」葦峨將手放在他的肩上，「一將功成萬骨枯，要成就理想怎能不踏著血與淚？只要我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他們不用知道。」

「臣明白。」墨兜點了點頭站了起來，準備退出王帳，「時候到了我自然會用計讓其歸降蟲族。」

「墨兜啊……」

「嗯？」

「你會恨我嗎？」

「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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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匆匆，又過了幾個寒暑，墨兜再次回到虫洞，葦茗已是亭亭玉立的姑娘，而他也步入壯年。依然一身黑色兜甲，看不出表情。最近他待在蟲營的時間變多了，只是沉默的時間也變長了，漸漸成為一個旁觀者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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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主公，炭都大人有要事求見。」

「請他進來吧。」葦峨頭髮已有些斑白，長年的征戰使他蒼老許。這些年他身邊多了不少人，已是南疆最大的勢力，「你們都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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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走了其餘將領，王帳內只剩葦峨與墨兜兩人，「你覺得那人如何？」

「主公指何人？」

「不用給我裝蒜，你知道我指得是魁誅。」葦峨板著臉批閱眼前的公文，嘴角卻藏不住笑意。

墨兜猶豫了一會兒，「臣覺得差強人意。」

「哈哈，你的差強人意算是讚賞了。」葦峨終究沒忍住笑了出來，然而眼神隨後轉為感慨，「她是性情中人啊，重情重義。」

「把茗兒交給她，合適嗎？」墨兜字裏行間沒有一絲溫度。

「唉……這樣說你可能不是滋味，不過我還是得說，如果你是右手攘外，她就是左手安內。有你們兩個，我就算死也可以瞑目了。」

「既然你這麼說，我明白了。」話語依然冰冷，似乎想趕緊結束這個話題，這使兩人中間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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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役狗賊那有什麼動靜嗎？」眼看氣氛有些尷尬，葦峨話鋒一轉。

「稟主公，近期毒蠱關以南的所有蟲役據點將大幅減員，宣打算集中兵力在毒蠱關一決勝負。」墨兜語氣依然冰冷，機械式的完成報告。

「喔？毒蠱關？」葦峨站了起來，走向前方的大地圖，「這傢伙偶爾還是有點腦，會想到以毒蠱關分勝負。」

忽然墨兜打翻了桌上的茶，這舉動與平日沈穩的他有些突兀。

「你是不是有些心事？」

「此計並不是宣想出來的，而是......而是......」墨兜情緒有了些微變化，甚至是慌張，但是話卡在口中不知該不該講。

「怎了？我可不記得你有口吃啊？」葦峨轉過身，笑了出來，以為墨兜表現的冷漠與現在的慌亂是在鬧彆扭。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變得柔和，堆滿了笑意。「兜兒啊，你還是我最重要兒子啊。」

墨兜聽完渾身一震，猶豫了片刻後，在其耳邊小聲說道，「軒轅派了第五戰神官盛藝祈來接管蟲役，而且他已知道我的身份，逼我做他的臥底。」

葦峨聽完臉色一變，頹然地坐了下來，「沒想到竟然是他！？」

「可能怕您發現，所以海市蜃樓並沒有佈到這來。」其實墨兜也不敢確定，只是推測，如果盛藝祈的海市蜃樓擴及到這邊，那也不需要自己當雙面諜，更不需要簽定什麼靈契。

「他有何意圖？」葦峨問道。

「我想......大概是......為了珠子而來？」墨兜又猶豫了，吞吞吐吐且經過修飾的說道。他簽得靈契上規範，『不能背叛，且有問必答，提供的情報絕對不能有半點虛假，否則全身粉碎而亡』。所以他也在摸索背叛的邊界，透露一些盛藝祈的情報給葦峨，來嘗試算不算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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葦峨終於發現墨兜的異狀，眉頭一皺，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你跟他簽了靈契？」

墨兜陷入沉默，但這已是答案。葦峨雙手扶著他的肩，表情充滿了懊惱，恨自己竟然那麼晚才發現異狀。原來他之所以冷漠與慌亂並不是鬧彆扭，而是在壓抑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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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個爛父親……竟然只在乎那些情報……」葦峨不再追問，他明白墨兜的難處，「盛藝祈的絕活我也是明白的。來，這個給你。」說完從袖口拿出了顆珠子。「你是聰明的孩子，時機到了你會用上他。」

「這......這是？」眼前這顆珠子銀白透亮，眼看就非凡物。

「那什麼眼神？你爹我怎麼說也是突破神級的上古蟲神，有樣寶貝有什麼奇怪？」葦峨好笑得看著墨兜，一臉慈愛老父親的樣貌。「它叫無量珠，共有三種能力。」

「三種能力？」墨兜現在腦袋一片混亂，只能簡單重覆葦峨的話。

「沒錯，你記好了。第一，他會吸收並且儲存能量；第二，會根據吸收能量的多寡分裂成無數顆，每顆之間碰撞速度與力量就會加快一倍；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歸一。只要使出歸一，將所有珠子歸回一顆，就可以瞬間釋放至今為止所儲存的力量。」葦峨鄭重地將珠子遞交到墨兜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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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顆珠子已有兩顆，你這一顆而我這也有一顆。」葦峨指了指自己胸口，原來無量珠竟然是葦峨的內丹。

看著葦峨的笑容，墨兜內心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兜兒啊，你可聽過荊軻刺秦王的故事？」葦峨感覺到墨兜微微顫抖，慈祥地摸摸他的頭。

「荊軻為了要取信於秦王，跟太子丹要了秦國叛將樊於期的頭顱，而樊大將軍也從容就義。誰也想不到人能為了理想而獻上人頭。」葦峨又對他燦爛一笑，再次拍了拍他的肩，「一直以來辛苦你了。」

這次換葦峨轉過身，肩膀微微抖動，「墨兜啊，請你不要恨我。」

「嗚......」墨兜的頭盔內流出潺潺淚水，但他無法回話，因為早已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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