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以後,往金碩珍家裡跑成為了田柾國放學後的必做事項,不管那天課業多繁重,田柾國都會早早在學校完成,也不換校服,就這樣直接跑到他家裡。
如同往常,父親放心地將金碩珍交托到田柾國手中。
在多次的領路,再加上參考了從網絡搜索的指引,田柾國漸漸熟悉領路工作,因此在他的領路之下,金碩珍認路的速度也隨之加快,只是或許就連本人也察覺不到自己從來沒有放開過田柾國。
「吶,你是餓了吧?」金碩珍忽然作聲,視線落在小吃店的田柾國頓了一下,然後佯裝自然地回答道:「沒有。」接著,田柾國欲挪開腳步時,卻被金碩珍拉了回來。
「我看不見,但鼻子很靈,你站在小吃店前很久了。」金碩珍的嘴角上揚,毫不客氣地戳破田柾國的謊言,田柾國慌慌張張地反駁著,「不是,我只是.....」
金碩珍聞言便輕輕推了推他的手臂說:「走啦,拿我的卡去買吧。」
「我.....有錢。」田柾國有些尷尬地抹了一下鼻子,「但不比我多。」金碩珍輕輕的一句,徹底讓田柾國沒有反擊的餘地,只見金碩珍從口袋裡取出錢包,挽著柾國的手緩緩沿著線條伸前摸索,輕柔的碰觸為田柾國帶來了一絲的癢意,直至金碩珍的指尖觸及他的手心,他便將錢包放在上面。
「別騙我喔,我知道包裡有多少錢的。」只要回家讓父親數一數,金碩珍自然會知道田柾國有沒有用到裡面的錢。金碩珍感覺到旁邊的人仍然沒有前進的意思,便用力將他推前,「快去買,我餓了。」
「那.....」田柾國有些遲疑地看著小吃店的大門,再看看手裡的錢包。
事實上,他確實是很餓,為了早日完成作業,不惜佔去午飯的時間,對於還在發育的青少年,倒是一種折磨。
「你要乖乖在這裡等我。」田柾國猶豫不決地回頭看著金碩珍,比起一臉從容地站在後方的男人,田柾國更顯的焦慮不安。「快走。」金碩珍無奈地揚了揚手中的指引杖,「我很餓。」
少年沒有回應,只留下開門時鈴鐺與玻璃碰撞的響聲後,金碩珍悄然收緊了握著指引杖的力度。
人類,總要克服內心的恐懼。
視野早已被黑暗侵佔,四周的聲音成為了金碩珍唯一收集信息的途徑,神經隨著此起彼落的雜聲而漸漸緊繃起來,金碩珍不免感到有些訝異,或許以前由於父親身體不好的緣故,他甚少會外出,也不會出現這種情緒。
如果睜開眼,那麼一切都會變得簡單起來。
金碩珍輕輕地呼了一口氣,卻在下一秒,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驀然響起,路人的驚呼聲頓時繞亂了金碩珍的思緒,他側著頭試圖從路人的交談中得到一絲資訊,咒罵與安慰的句子卻互相從碩珍的腦海裡交錯,心裡不斷期盼著心裡的少年不是令他人驚呼的主角。他咬緊下唇,緩緩伸出手—
拉到的,會是誰呢?會罵他礙事嗎?還是會趁機對他惡作劇?拉到了以後,若主角真的是心裡的少年,他又該如何是好?
伸前的指尖在微微發抖,埋藏於心底的記憶卻猶如泉湧般淹沒了男人的理智,有些事只要看不見,他就不會受傷,理應如此。
他倒抽一口氣,慢慢收回指尖時,手心卻忽然被人緊緊握住,還沒有來得及細想來人是誰,耳邊卻已經響起了那道熟悉且帶著焦慮的嗓音,「你有沒有受傷?」
田柾國響亮的聲音在此刻變得清晰無比,金碩珍心中一頓,他下意識回握著對方的手,彷彿是在確認手心的觸感是真實的,他怯怯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我一出來就看見很多人在看這裡。」田柾國轉頭從人群中看去,只見坐在車子面前的人緩緩站了起來,並不斷跟司機道歉,田柾國眼眸一轉,看見被摔在遠方的單車時,便明瞭一切,「有人駕單車衝燈吧。」
「那、有沒有人受傷?」金碩珍問。田柾國感覺到金碩珍的手在發抖,他伸手溫柔地摸了摸男人的瀏海,「應該沒有吧,那男還可以站起來。」
眼看金碩珍遲遲也沒有回過神來,田柾國輕勾唇角,將手繞到他的後脖按揉著,「很怕嗎?」他大概會說謊吧?田柾國這樣想著,即使有時先入為主的觀念是不好的。
金碩珍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將額頭擱在田柾國的肩膀上,然後有氣無力地說:「沒事就好。」田柾國皺了皺眉,心情也莫名變得煩躁起來,「有那麼擔心嗎?你應該不認識那個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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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是你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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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聲音,田柾國卻隱約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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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實話比謊言,更來得令人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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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沒事就好。」田柾國撫著金碩珍的後腦,指尖溫柔地穿過他的髮絲之間,然後有意無意地握緊金碩珍的手,原以為對方會抗拒,直至柾國感覺到他在回握著自己時,微微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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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不拆穿,為的只是保留一刻的美好。
沒有謊言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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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吃嗎?漢堡包。」田柾國問,肩上的小腦袋隨即點了點頭,受驚還是不忘吃。田柾國的嘴角忍不住失守上揚,他從袋子裡拿出還帶著微溫的食物,打開包裝後,便遞到金碩珍嘴前,「靠前一下就吃到了。」
金碩珍聽話地將腦袋湊前,先是嘴唇感受到食物的觸感,接著才張嘴咬下,田柾國耐心地等著他徹底咬完一口才退開,「好吃嗎?」
金碩珍鼓著臉頰點了點頭,「柾國也吃吃看吧。」田柾國頓一下,低頭看著手裡被咬一口的料理,沉思了一會兒,便想也不想地張口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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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只買了一個,
而他知道,金碩珍一定會分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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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柾國很清楚他們都被帶著厭惡或是好奇的目光包圍著,可是只要金碩珍看不見就足夠。他已聽盡了世間一切醜陋,也無妨再承受那些被當作異類的目光,只要能保護眼前的人就可以了。
他聽得見,也看得見,願以為他可以承受一切不幸,可是原來他想守護的人,卻已經遭受了最悲痛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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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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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柾國說他今天要跟同學做研習,所以來不了。」耳邊響起了父親的聲音,金碩珍拿著杯子的手忽然滯在半空,卻在下一秒恢復原先的動作,緩緩將杯子遞到唇邊,輕聲回答道:「嗯。」
或許,流動的時間會扼殺一切的好奇心。伴侶述說著相守到老的誓言,卻會有分離的一天,沒有人能確保自己能一直待在彼此身邊,而他和田柾國卻只是曾經短暫地出現在對方生命裡,談不上是朋友,更不可能是伴侶。
「我先回房了。」金碩珍輕輕地擱下一句,便轉身欲慢慢走上樓梯時,「珍兒。」父親卻作聲喊停了他。金碩珍沿著聲音的方向微微側身,直至父親再度開口以帶著擔憂的語氣問:「你真的要這樣生活下去?」
金碩珍理解父親言中之意,勾起了嘴角,笑容裡卻沒有半點真摰,他回答道:「沒什麼不好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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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黑暗裡,沒什麼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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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的倔強,早已是意料之內,父親安靜地看著那寬闊的背影逐漸走遠時,低頭將目光停留在與柾國的聊天紀錄之上,眼眸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感。
作為父親的他別無所求,只希望少年會成為黑暗中的一絲曙光,將迷失之人引領至名為「希望」的出口。只是將金碩珍囚禁於黑暗中的並非他人,而是男人自身的執念。
金碩珍緩緩使力推開厚重的房門,因為進入了舒適圈而衍生的安全感,讓男人緊繃的神經逐漸舒緩下來,抬起指尖解開了擋在眼前的布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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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也好。」
趁一切尚有挽回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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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幾天,田柾國仍然沒有來,即使少年一定會向金碩珍的父親交待緣由,可是當消息傳到金碩珍的耳邊時,起初會給予一些簡潔的回答,後來卻變得無動於衷,彷彿已經感到麻木似的走回房間。
儘管兒子的眼睛被布條所掩蓋,父親依然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可是他很清楚金碩珍的性格,就算身心早已被摧殘,碩珍也不會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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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他,不會說,
如今的他,更不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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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領路人的金碩珍,或許是為了證明即使沒有田柾國的存在,自己也能獨立生存,不管父親的勸阻,也不讓體弱的老人家跟隨自己外出,徑自帶著引導杖出門。
人與人之間,一旦建立了某種連結後,就注定是牽絆的開端。年少時的田柾國親手斷開了他們之間的連結,如今他卻又再次毫無預兆地闖進金碩珍平靜的人生裡,重新接上了連結,金碩珍對他的闖入感到惶恐不安,心境卻隨著田柾國的體貼入微而漸漸起了變化。
在母親去世以後,金碩珍認為唯有待在黑暗裡,才能保護自己那破碎不堪的心靈,只要不與外人深交,將自己與外界徹底隔絕,他便不會再受到任何傷害,縱使代價是他將孤獨一人,可是田柾國的出現卻打亂了他的計劃。
沒有人相伴在旁,金碩珍走路時不免提高警戒心,將精神全都凝聚在聽覺之上,勉強抓到方向感後,便先往熟悉的便利店走去。從家這邊走,直走十步,接著會有一個轉角位,那時便要向右走,接著向前走六十步就到便利店門前,而那時正是田柾國一邊帶著他走,一邊陪他數著腳步。
他咬緊下唇,跟隨著腦海裡構成的地圖走著,直至他聽見屬於便利店的開門聆聲,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他輕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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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
只有他一個,也可以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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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便是他和田柾國常去的飯店,同樣按著少年的指引順利來到了門前,握杖的手心微微沁汗。
金碩珍再次握緊了手杖,打算動身前往公園,卻發現腦海裡有關公園的記憶有些散亂,原因大概是他還沒有完全熟悉走向公園的路線,而田柾國也沒來得及帶他多走幾圈時,便碰上了研習,又或許是因為不再對他有所好奇,因此選擇從他的人生撤出。
視覺被奪去,金碩珍失去了觀察的能力,單憑語氣,有時是無法得出結果。正如田柾國的聲音,永遠都是如此從容自信,也不費吹灰之力地戳破金碩珍的謊言,後者無法解釋此番景象,可是當田柾國揭穿謊言時,金碩珍明顯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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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何如此討厭自己撒謊呢?
撒謊,本來不是值得稱讚的事,可是柾國的反應卻提醒著金碩珍原因並非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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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引杖剛落到地上,金碩珍卻一時之間無法移動手杖,滯在原地猶豫著該往哪個方向走去,腦袋不斷快速運行著,卻與先前的方向互相交錯起來,大量信息一下子轟炸著碩珍的大腦。
金碩珍緊張地抽了一口氣,微微退後一步,卻撞上了剛好從身後擦過的路人。
「對不起!對不起!」金碩珍有些慌張地轉身,儘管看不見路人的方向,也不斷點著頭道歉。
「盲的就不要一個人走出來阿。」路人的聲量很小,可是對於聽覺靈敏的金碩珍尤為清晰,男人握緊了手杖,頓時打消想救助的念頭,匆忙地向路人道歉,便轉身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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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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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碩珍彷彿掉進了漆黑的深淵裡,黑暗吞噬了他一切的感官,心臟宛如受到無形的壓迫,令他的呼吸變得紊亂起來。
這種情況,在金碩珍失去視線之初,常常會發生的事,可是如今他理應習慣和懂得如何應對,只是內心的不安突然變得過於強烈,令他一時之間無法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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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如今仍會如此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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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碩珍吞嚥了一下,努力地平復著情緒,他小心翼翼地從摸索著口袋裡的手機,回想起以前的經歷,父親的身體不容許他舟車勞頓,因此金碩珍並不會直接致電給父親,而是警局。金碩珍按下語音軟件,將手機遞到唇邊時,耳邊卻忽然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哥!」
那聲迫切的呼喚令碩珍心中一頓,甚至認為是渴望求助的他出現了幻聽,他有些遲疑地抬頭沿著聲音的來源微微側去,而心裡記掛的聲音卻再次響起了,「珍哥!」
接著,他聽見那個少年正跑向自己。
金碩珍還沒有反應過來,手臂便被田柾國牢牢地拽住。
「為什麼要一個人走?」田柾國問。
金碩珍看不見田柾國的表情,卻從那著急的語氣聽出了一絲怒意,他皺起眉頭問:「你為什麼知道我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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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走遠了,為什麼還要假裝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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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金爸爸給我設了你的手機定位。」田柾國瞥了一眼螢幕上的藍點,心裡慶幸著當時有花不少嘴舌說服父親,讓他追蹤金碩珍的位置。研習終於到了尾聲,田柾國一如既往下課後便趕往金碩珍的住所,卻不料收到老人的訊息,得悉金碩珍不顧勸阻,獨自外出時,田柾國二話不說地開啟了追蹤功能。
當他看見藍點停在同一個位置,偶爾會移動,可是距離卻不大時,他依稀察覺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果不其然,在他來到金碩珍身邊時,只見男人像迷路的小孩子一樣滯在原地,擺動的腦袋像是在傾聽四周的聲音。
「你!」金碩珍莫名感到有些火大,他甩開了柾國的手,冷聲地喊道:「給我取消定位。」
田柾國皺了皺眉,對方突如其來的冷漠令他稍微不悅起來,然後堅決地拒絕了金碩珍的要求,「我不會。」
金碩珍心生躁意,一向的冷靜沉穩,卻在少年的倔強之下全然瓦解。說不上原因,此刻的他迫切地想田柾國離開這裡,可是明明當他聽見少年的呼喊時,心裡卻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金碩珍見少年佔了上風,唯有轉身,欲繼續往前走。田柾國的指尖剛要拉住男人的衣袖時,卻觸動了金碩珍的神經似的,後者回頭用力撥開他的手,張口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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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我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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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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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要走嗎?」金碩珍顫抖的語氣裡透著不安,男人的情緒開關彷彿被打開了似的,按捺不住心裡的焦慮,慢慢變得歇斯底里起來,「為什麼還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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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可以一走了之嗎?」
「學校不是很忙嗎?為什麼還要照顧我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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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已習慣了一個人,為何又要這樣無聲無息地闖進他的生命裡?好不容易不用再依賴任何一個人,也為了不想再承受失去的痛苦,走進黑暗之中,為什麼要給予他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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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光明之中的期望。
聽著男人的話,少年緩緩垂下了伸前的手臂。
被情緒侵占頭腦的金碩珍,自嘲地笑了一下說:「還是說,因為照顧這樣的我,能讓你感覺良好......」
下一秒,碩珍意識到自己說了極其無禮的話,可是一切已經覆水難收,他有點慌張地低下頭,握著手杖的手卻在顫抖。
言語可以化成利刃,砍傷守在身邊的人,然後使之離去。金碩珍深知這道理,可是當他真的手握利刃時,卻害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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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了一個人,卻不等於喜歡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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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刃已經揮落,傷害也造成了,少年理應會好像以前一樣,推開他的手,從他身邊逃離。金碩珍這樣想著。卻不料,只換來少年輕輕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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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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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田柾國拉著金碩珍的手腕,趁後者一不留神,便用力地將他拉向自己,另一隻手繞到他的後腦,將唇瓣湊向碩珍的耳邊低語:「可是,你真的這樣想嗎?」金碩珍下意識想推開身前的人,田柾國卻收緊了摟抱的力度,「繼續撒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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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只要撒謊,就可以逃避一切。」
「可是於我而言,你的謊言,是讓我接近真相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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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荒誕的世界裡,
沒有謊言,便沒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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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金碩珍對於少年的堅決感到不解,可是回想起以前,即使普通人有多擅長觀察和猜測人的心理,也決不能像田柾國那樣毫無半點差錯地拆穿自己的謊言時,而這時金碩珍的腦海裡卻逐漸形成了一個概念,「會讀心?」
田柾國輕笑。
「如果我會讀心,我就可以完全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田柾國溫柔地撫順著金碩珍的頭髮,感覺到後者的身體不再緊繃起來,便深吸了一口氣,垂下眼皮述說著埋藏於心底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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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只是一個......」
「能聽見謊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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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會恐懼未知的一切,並非所有人都有勇氣去接納與己身不同的事物,而當田柾國以為金碩珍會推開自己時,許久,男人卻緩緩垂下了抵在他胸膛的雙手,靜靜地說:「這種能力,真的很令人討厭呢。」
金碩珍出乎意外地冷靜,似乎對田柾國的能力,一點也不感到驚訝,這是少年始料不及的。少年只能怔怔地順著男人的意思,回答道:「嗯,我也很討厭,但同樣地我慶幸自己能聽見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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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因為,謊言令我更接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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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總是在害怕著聽見別人的謊言,可是唯獨對於金碩珍,他迫切地想尋求真相,而對於碩珍這種以謊言掩飾自我的人,田柾國的能力令他更加接近金碩珍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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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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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意識到柾國話裡的意思,金碩珍心中的警鈴大響,可是在他欲用力推開少年時,柾國卻主動鬆開了金碩珍,然後輕輕開口問:「我真的可以走嗎?」
金碩珍張開了嘴唇,卻遲遲發不出半點聲音。不論是回答,抑或是沉默,柾國早已很清楚他的答案,可是唯獨此刻,少年想從男人的口中聽見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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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一次,請對我說真話吧。」
「珍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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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碩珍的唇瓣在顫抖,喉嚨忽然湧上了一陣苦澀。沒有人有義務承擔他人的情緒,他一直很小心地堅守著這原則,難過與委屈都是人生必經之事,而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會為他人帶來或多或少的影響,因此金碩珍不願向他人透露一切心事,可是田柾國卻在設法打破他所定下的規則,然而他成功了。
男人沿著柾國的手臂線條摸上他的肩膀,用額頭輕輕靠著手背,然後將臉頰埋進柾國的頸窩裡,小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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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待在我身邊一會兒吧。」
「知道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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