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老宅 - 2019年9月19日 20:00

「出拳啊！」

「反擊啦......」

「你站著看什麼啊？移動起來啦！晃身！避完擋完就出拳還擊啦！」

林教練坐在場邊角落的一張高凳上，一邊看著擂台上的張璡與他一位名叫Mark的徒弟交手，一邊向張璡發號施令。這個Mark的身高體型都與張璡相若，但年齡卻小了一大截，看上去只有三十歲出頭，然而論資排輩，張璡都應該稱呼對方為師兄。

「不要退！」林教練繼續發出指示。

「埋牙搏拳的時候不能退！一步都不能退，頂著！」

「上去啦！上去打四拳啦！」

「不要管對手，打啊！打完才好退，退完再上前打！」

這時候牆上的計時大鐘響起了第一下鈴聲，表示這場較量尚餘最後十秒時間。林教練大聲喝道：「豁出去！出拳！一直出拳不要停。不要管對方，咬著牙，用直拳！全部用直拳，要不停地打！」

最後大鐘一聲長響，表示這場較量結束。張璡翻起圍繞擂台的圍繩，從中間的空隙鑽了出來，摘下頭盔，取出咬在嘴裡的護齒牙套，再一屁股坐到場邊的木製長凳上。全身大汗淋漓的他取過自己水樽，仰頭大口地喝水。

林教練先是訓示自己的舊徒Mark：「你都打這麼多年拳了，論經驗他根本就不是你對手，又何必跟他糾纏？之前的拳擊步法全都忘記了嗎？你只須帶著他遊花園就足夠將他累死了，完全可以輕鬆取勝，記著打拳要用腦！」

之後林教練才轉頭對身邊的張璡說：「第一次跟師兄打實戰練習，感覺如何？」

「還好。」張璡點了點頭，汗水卻像壞掉的水龍頭，滴滴答答地灑落在場邊的膠地板上。

林教練接著對張璡說：「你能扛得幾下師兄的拳頭，新人來說算是不錯了。但你不要輕易被對手打懵，上得擂台就要有捱打的心理準備，但捱完對手的拳頭後要立即有反應，要有還擊的決心。

「還有當你與對手同時出拳時，這情況就叫埋牙搏拳，這時候你絕不能退，裁判見你退後一步就會毫不猶豫判你輸。所以當你一腳踏前就不能再猶疑，要將想好的組合拳一口氣打出去，你捱拳時對手也一樣要捱拳，你沒什麼輸蝕的。但這時候你若後退半步，就立即會判你輸。

「狹路相逢勇者勝，知道了嗎？」

張璡仍在努力調整呼吸，聽完教練的訓示後也只能不住地點頭。

林教練接著問：「怎樣了，下月我們的館內賽你有信心參加嗎？」

張璡反問：「我要跟誰打？」

林教練回答：「當然會給你找個水準相若的對手啦，難道送你去死嗎？但現在我不能透露，排陣表要在館內賽當日才能公佈。」

張璡不解：「為什麼？」

林教練苦笑：「因為以前有試過，一早公佈了排陣表，大家知道自己要跟誰對賽後，就有人會臨時縮沙......」

張璡唯有陪著苦笑。

林教練說：「所以現在館內賽的賽程排陣全都換成當日發佈，你們要回到拳館才會知道自己的對手。唉～人性就是這樣子，誰會想給朋友看到自己在擂台上被人揍扁？所以你若想踏上擂台一試身手的話，就要下定決心，要努力練習了！」

張璡用毛巾抹去臉上的汗水：「你覺得我現在的水準可以上擂台嗎？」

林教練嘿了一聲：「世上沒有做不到的事，只有你想不想去做的事。」

張璡深呼吸了口氣：「好吧，我就嘗試一次吧。」

林教練拍了拍張璡肩膀：「你既然下定決心走上擂台，就要多約課，多練習，三回合各三分鐘，在擂台上被人痛毆九分鐘可不是開玩笑的。等一會你離開前到前台找阿Ann報名吧，她會給你簽一份免責聲明，還有比賽的報名費是500元......」

張璡點了點頭，沒有再作聲。

離開拳館前張璡先到更衣室裡洗澡，換衫時他的手機響了一下吉他掃弦的提示聲響，張璡打開手機微信，發現小松給他發來一條訊息：「舅父，我今晚與養父見過面了。」

「？」

「他說他不知道媽媽當年是如何幫我搞到肇慶戶籍的，他說自己對此一概不知情。」

「他有說他本人的戶籍是在肇慶嗎？」

「不是，他說他的戶籍本來就在廣州。」

「那他為什麼會寫下那張收養聲明書？」

「他說那張聲明不是他寫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有這張紙存在。」

「有問他那個羅金妹是誰嗎？」

「有問，但他說不認識，說從未聽說過。」

「即是沒問到任何有用的資料？」

小松的一邊沉默了半晌，張璡才收到她回覆：「養父說若有需要的話，他願意承認那張聲明是他寫的。」

張璡心想這傢伙還算有點血性，但事到如今...... 他想了想，便在微信上寫：「算了吧，不要越搞越複雜，更不要再加多個作假口供的罪名了。」

張璡歎了口氣，最後他在微信上寫：「不要緊，我們再等一等，看妳媽媽那邊有沒有消息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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