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時的2人餐桌【職場/校園/微百合】 - 第17章職場霸凌 (2)

最後我搭升降機上去。

樹成給予的指示很清晰。文書部就在IT部隔壁，我跟秘書小姐道出請求，她就一件不漏給我。

踏出文書部的門口，旁邊就是後樓梯。

下樓梯比爬樓梯輕鬆許多的說，這次我試著樹成說的。

辦公大樓的後樓梯遠超想像整潔。沒有垃圾，甚至聞不到菸味。我瞥了牆角的煙霧感應器，有人抽菸就會觸動警報，公司一定會處分。

我隱隱聽到低沉的「嗚嗚」聲，懷疑後樓梯也有裝空調，有點冷。

這時，男人的吆罵聲貫穿整幢大樓的後樓梯。

我冷不防給嚇到差點讓手上的文件和電線全掉到地上。

音源很接近，好像在耳邊喊叫。

於是，我停下走在塗上防滑塗層的梯階的腳步，聽覺全開試圖判斷聲音的方向。

在下面！罵聲比剛才更響亮，這次還要聽見有第二個人的聲音。

「%*&(@！剛才怎麼對我擺臭臉？我是哪裡惹你不爽啊？」

叫罵一直持續著，裡面夾雜著很多髒話。很難聽──我嘗試把這些惡言從耳朵自動過濾，盡量不去聽。

「我沒有。」

第二個人的聲音聽起來很痛苦，像被人掐住脖子。

我靠著牆壁，悄悄走下樓梯，不讓人看見我。

二十樓的出口前站著兩個人。

我看見那個被按在牆上的男生。我一眼就認出他，我在新人研習的時候見過這個男生。那就是說，這個人和我一樣，是實習生？

浮現在心頭的問題是：他到底做了什麼事？

至於他面前的人，只看見他的背影，身上的衣衫有點凌亂和皺褶。

「你剛才不是罵我垃圾嗎？要是不爽夠種就在我面前說啊！」

「你真的不懂職場的規矩啊！學校沒教過你要長尊幼卑嗎？」

被壓制的男生臉狀扭曲拼命搖頭，嘴巴張合含糊的不知道在說什麼，那個男同事越罵越起勁。

「如果向我跪地叩頭，也許可以放過你。」

男生萬分不情願。然而要是不照做，下場大概死很慘。

他舉起手，慢慢蹲下，看來還忐忑著要不要服從對方不合理的要求。畢竟，男兒膝下有黃金，對任何人下跪都是喪盡尊嚴的表現。

對方的目的就是為了羞辱實習生。即使自己照做，不曉得對方會否真的放過自己。

不但是那個男生，我也看出這個人的動機。

我萬萬沒想到，赤裸裸的職場霸凌就在眼前發生。學校從來沒教過我這種事。目睹的一刻，我的腦袋就像停止運轉，不知道該如何做。

「笨蛋！動作給我快點！」

那人等他下跪等得不耐煩，一腳踢向他的腓骨，應聲跪下。

不論是踢的位置，還是雙膝直接碰撞水泥地面，都是聽見聲音就能感到痛楚。

我感到雙腿一陣麻痺悶痛。

好過分。

隱隱作痛的腿忽然有股力量，我沖下樓梯往那兩人跑去。

「立刻停手！」

實習男生抬頭，背對我的那個人也轉過頭。

邋遢的打扮，頭髮豎起一塊稜角。這個人睡醒之後就沒梳頭嗎？這樣心忖的我，一臉嫌棄打量他。

睡眼惺忪，鬍渣沒刮好，囂張、有點猥瑣的輕浮笑容滿像流氓無賴，加上他的所作所為，我不喜歡這個人。

我強行分隔他們，看起來多少是推開「流氓」。

「妳這……妳是誰？」

流氓腳下狼狽，髒話都要放到嘴邊，最後硬生生吞回去。可能，因為我是女生。

「我是第五組的實習生。這個不重要吧……剛才的事情我都看在眼裡，立即給我停手。」

「又來了一個不分尊卑的實習生……現在的實習生就是這種質素嗎？」

流氓狗眼看人低令我火冒三丈。

此時，我感到全身鐵骨錚錚，即使是實習生，尊嚴也不容侵犯。

「至少質素比你高！」

「妳敢再說一次？知不知道我是誰？」

流氓往前踏。氣勢一下子壓下來，我低下頭，依然硬起額頭抵抗。

接著，我聽見背後的男生「喂」叫了一聲。他想息事寧人，姑息養奸只會令對方變本加厲，哪一天又會有新人遭受職場霸凌。

我無視他，目光聚焦在面前這個面目可憎的傢伙。

「不知道啊！我只知道面前站著一個只能找實習生當出氣袋的無恥之徒。」

「這個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我如何教新人又要妳管嗎？」

「我看已經遠超帶新人的程度吧。你這是職場霸凌。」

我把手一橫，護著實習男生，然後指向流氓的鼻尖。

「我看你也是在職場站不住腳，只可以對新人權力霸凌滿足自己的井底蛙。我最討厭你這種人。」

回聲再次震遍梯間，我自己也嚇到。我不知道何來的勇氣驅使我對比我高級的人破口大罵。我自認懦弱怕事，哪怕對方大聲一點就會嚇得不敢頂嘴。可是這次，強烈的正義感指示我要幫助這個被霸凌的男生。對罵的過程腎上腺素飆升，我竟感到一點興奮、愉悅。

「剛才你問我實習生的質素嘛……就由我告訴你，至少我不會像你把髒話掛在嘴邊。我也只會尊重懂得尊重其他人的人。像你這種人，我不當你是我的上級，你不配我的尊重！」

我整理捧在手上的文件，再用痛恨的目光盯著流氓。

「如果我將這件事向上匯報，權力霸凌的事就會傳遍公司，甚至是外間。」

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吧？我沒說下去。我心裡也沒譜，現在只要他知難而退。

「妳有種！改天找妳算張。」

流氓氣急敗壞，指住我的手指顫抖不停。他費了很大的勁收起手指，猛然摔門走出梯間。

我轉身，對實習男生微笑。

「同學，沒事了。」

「謝謝妳。」

他驚魂未定，虛弱地說，本來白玉一般的臉顯得更蒼白。

我也不好得哪裡去。臉上笑著，內心還是很激動。

「我叫凌乃希，Miracle。我們在新人研習見過。你叫什麼名字？」

提起新人研習，他就皺眉，是不想承認被實習生救了？

「黃哲明，Benjamin。」

「那個人真的很過分耶！我看不過眼，所以來幫嘴。我隨時可以舉發他，他識相的話應該不敢再來找碴。哼！這種低級員工，就只懂找實習生出氣！」

我一輪嗶哩吧啦說，當是宣揚自己的英雄事跡。只是，哲明興致缺缺，臉色很難看。他看起來很害怕。

他開口說話，又是花了很大的力氣。

「剛才的人，是第四組的主管：甄亞倫，Alan。」

一瞬間，我的心從大峽谷的懸崖掉下去。

「慢著……你說他是主管？這種不修邊幅的人……」

「所以我才叫住妳。」

哲明掩面右臉。

我張著嘴，完全接受不了事實。

哲明點頭。不用他說，我也知道自己開罪了一個不該開罪的人。

「我要回去工作了。」

「不，我要消化一下這件事。」

哲明欠身表達失陪，推門離開梯間。

我立在原地，背脊冒出的冷汗逐漸冷凝，變得寒冷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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