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像 - 第六章你在哪裡

穿著佛蘭迪買的西裝，諾提亞裔整天都輕飄飄的，衣服上彷彿還留著對方的氣息。

「感謝光臨。」今天留在畫坊看店的男人笑容滿面，許多客戶難得見到忙碌的畫師都格外欣喜。

「你今天很帥啊。」女人留下一個飛吻就離開了。

學長和老師去其他城鎮出差了，獨自一人的諾提亞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今天既不用一大早其床也不用趕渡輪，簡直不要太爽。

他來到後方的畫室開始畫未完成的訂單；新用具加新衣服都是佛蘭迪給的，想到這裡他便不自覺紅了臉。

會不會……他也對我有一樣的感情？

同為男性，諾提亞只敢想在心裡不敢說出。

快樂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這一畫就是一整天。他替學長處理玩加急得委託，也順便把自己的一個客人搞定了。做完工作的畫師走出畫室，邊走邊伸懶腰。

然而才剛踏到櫃檯，一個人影赫然坐在門口旁的沙發上。

「佛、佛蘭迪？」他驚訝地瞪大眼睛。「你怎麼來了？」

「我今天開會結束想說來看看你啊。」他歪頭。「我看到你還在畫畫就沒想去打擾你。」

「看看我？」諾提亞極力壓下心中的雀躍。「前幾天不是看過了嗎？」

「我帶了你喜歡的東西。」佛蘭迪從紙袋裡拿出慕斯和小圓麵包及野莓果醬。

「你還帶了東西啊。」他開心地湊過去。「真好。」

兩人坐到椅子上吃起東西，諾提亞抿起的嘴紅潤小巧，嘴角還沾到了奶油。

「喜歡嗎？」

「當然。」

佛蘭迪望著對方，露出溫柔的笑容。「有時真的看不出來你其實已經過三十了。」

「是嗎，可能比較童顏吧。」

佛蘭迪無心吃，全程盯著身旁之人，然而後者卻沉浸在甜食的喜悅完全沒有察覺。

等到吃飽喝足，諾提亞收拾桌面整理了下前台。

「今天算你幸運我剛好在店裡，不然你就吃閉門羹了。」

「你不是每天都會在店裡嗎？」

「今天是例外，老師和學長去出差，因此我負責顧店。」

「其他人不會來嗎？」

「他們沒空。」諾提亞把一箱畫布搬到角落。「老師他們明天就會回來了。」

「你不是畫坊的員工嗎，難道還不能待在坊間？」

「我們都有自己的工作啊，況且，」他放下木箱子。「只有老師和學長有資格待在這裡。」

「哪來的說法。」

「畫坊是老師開的，學長是老師的姪子，自然待在屋哩，我和其他同事當然就只有在外面吹風淋雨的份了。」

「你的資質和功力很好啊，甚至稱得上極品，怎麼過的窮困潦倒的日子。」佛蘭迪起身幫他拿架子上的顏料盒。「只給一成的酬勞太沒有人性了。」

「剛開始接訂單我連一毛錢都拿不到呢，現在有一成就很不錯啦。」

「你可以自己開啊，你老師說不定都沒你畫的好。」

「你知道有多貴嗎？」

「我可以投資你啊。」

「別鬧了。」諾提亞打理玩店裡拿起包包準備離開。「我要下班了，一起走吧。」

兩人一同離開畫坊，路上佛蘭迪還在不斷說服對方。

「我沒有那麼大的夢想，維持現在也不是不行啊。」

晚上的城市冷颼颼的，諾提亞貼近對方身旁躲避寒風。

「你這種人才被鎖在這以多浪費。」佛蘭迪不放棄。「我相信你會成功的，我有認識很多人可以當你的客戶啊。」

「佛蘭迪，」他停下腳步直視對方。「我目前沒那個打算。」

深知自己勸不過對方，男人是像地閉上嘴。「好吧。」

走道岔路處後他們分道揚鑣。諾提亞回到家裡縮下外套和束縛，攤在床上閉目養神。簡單洗漱後就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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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醒來，諾提亞抓了抓凌亂的頭髮。他習慣性地看了眼牆上的時鐘，接著起床打理自己。

只是在刷牙彎腰時後腰傳來痠痛，他皺了下眉頭。

老毛病又來了。

著裝完畢他踏出家門，一如往常的開始一天的工作。

然而到了馬頭，只見那圍了一群人；他走上前，耳邊傳來路人的交談聲。

「唉，今天不用上班嘍。」

「是啊，怎麼擱淺了。」

「那個，不好意思。」諾提亞緊張得上前詢問。「渡輪擱淺了？」

「對啊，說是今天的輪班取消。」

「取消……」他瞪大眼睛看著海平面。他還有好幾個手稿沒有交出去，況且今天就是截稿日了。

他只好扛著東西一路跑到另一邊的馬頭，在交付昂貴的傳票後風塵僕僕地趕到其他城市，但想也知道遲到了。

脾氣較好的客戶不會計較這麼多，但其他大忙人可就不是這樣了；諾提亞被客戶挨個罵了一上午，臉上卻得掛著笑容，腰都鞠躬到酸了。

直到傍晚，諾提亞才跑完了一輪，他疲憊地坐在路邊喘著氣，手臂因提著畫都勒出了痕跡。

搭船回到自己的城市，他回到家換了批要送的東西就又匆匆忙忙地出門了。完全無視胃因一整天沒吃東西而在抗議。

「您好，這是您上周委託的畫像。」

「這是您之前托我和學長要的畫布。」

「我是諾提亞，您前天不是說新書要辦發表會急需封面嗎？」

「上週沒畫完的全家福我送來了。」

畫師疲於奔命，幾乎是用生命在送作品，有時他都懷疑自己到底是搬運工還是精神調節師。

就這樣又一天過去了，諾提亞虛脫的快昏倒了，他在路燈下把衣服整理了一下便提起精神朝畫坊走去。

「老師，我來了。」

「你今天怎麼晚這麼多？」

「今天早上渡輪擱淺臨時取消輪班，我跑到其他地方搭的。」諾提亞回答。

「月底有個發表會，畫坊需要重新裝潢，會從你們的酬勞裡面扣。」

老師此話一出諾提亞愣在原地。「為什麼？」

「這是全體人員的活動，當然是每個人都要付出。」

「但我們都只有一成而已，再扣就沒了。」

「已經決定了。」

看著老師蠻不在乎的態度，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我不同意。」

然而對方並未理會他，丟了一筆錢就要趕他走。

「我說我不同意！」

「再吵我連底薪都不給了。」

「那我不幹了。」諾提亞鮮少在外頭發脾氣。

「好，違約金一萬歐元。」老師再次拿出違約金威脅。

諾提亞氣到全身都在顫抖，他把身上的東西全扔到對方身上，也不管他的叫罵便甩門離去。

他來到街上，站在護燈旁試圖平息自己的情緒，一整天得勞累使他頭暈目眩。

他實在無法接受老師那不合常理的剝削。

突然胃一陣痙攣，諾提亞倒抽一口氣，按著肚子大口喘氣。接著一陣又一陣的餘痛傳來，直接把畫師痛到站不起來。

他蹲在路邊痛苦的呻吟，臉色慘白。

此時的他意識模糊，腦海一片空白；但不知為何，期望那人出現的意念卻如此強烈。

佛蘭迪，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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