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久之書 - 015 二十年前的回答

「看樣子你小子沒有選擇逃跑。」麥爾遜看著在他不遠處站定的里歐，肯定的點了點頭：「剛剛看你和安娜竊竊私語的樣子，真是令人羨…阿，呸！老子說的是，原本以為你會逃跑才對！」

如果放在平時，里歐肯定會覺得這句話有趣，但現在他已經沒有心思放在這上面。

「過獎了，騎士長。」里歐用雙手將匕首握在身前，劍尖傾斜著對著麥爾遜：「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還真是心急。」

麥爾遜嘖了一聲，他將單手劍扛在自己肩膀上。稍稍打量了眼前的里歐。

匕首嗎？以他現在這年齡與身高，拿著匕首就跟拿著單手劍差不多，至少挑選武器方面是合格了。但是…

他的目光在里歐的身體上游移著。

戰鬥姿勢根本是門外漢，自己恐怕一發就可以把這小子給打飛到場外了。考慮到安娜在場，老子可不能讓這小子受太重的傷…該死，真麻煩…

「先說清楚了。」麥爾遜高聲對著里歐說道：「首先，你小子只要能打到老子一下，老子就承認你加入騎士團受訓的資格。」

里歐聽完，點了點頭。

「再來，老子這邊不會主動發起攻擊。但會格擋、閃避還有反擊。這樣清楚了嗎？」

「我明白了。」里歐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回答了麥爾遜。

「那好。」麥爾遜咧嘴一笑，抬起肩膀上的單手劍，舉起劍尖遙遙指著對面的里歐高聲喊道：「就讓老子看看…你是不是配的上安娜的男人！」

「都說不是了！笨蛋父親大人！」場外的安娜羞憤的大喊：「不要什麼事情都往那方面想啊！」

安娜娜的話音剛落，里歐腳下瞬間一蹬。

舉起手中的匕首，猛力下劈！

金鐵交擊的聲音響徹角鬥場！

麥爾遜收起笑容，手中的單手劍險險的擋下這一擊。

「喂喂，不是吧。你小子有騎士的勇氣，但完全沒騎士精神啊。」

里歐沒有回答，腳下一騰，利用反作用力再度跳回了原點。

「不說話嗎？那好，老子也可以專心陪你玩玩。」

麥爾遜舉起單手劍，做出了戰鬥準備的姿勢。

里歐瞇起眼睛，再次朝麥爾遜衝去。

他舉起匕首，準備下劈！

「你只會下劈嗎？」麥爾遜單手劍一橫。

然而里歐卻是膝蓋一彎，左邊肩膀一沉。

手中的匕首劃出一道奇怪的弧度，朝著麥爾遜的大腿砍去！

麥爾遜不慌不忙，手掌一拍劍刃，手中的劍順勢下滑。

噹！！

「花招滿多的嘛？」

里歐舉起刀刃，順勢朝著麥爾遜的手臂一砍。

而麥爾遜則是劍鋒往上輕挑，挑開了里歐的砍擊。

緊接著，他用力一握，用劍柄尾端擊中里歐的胸膛！

碰！

里歐遭受重擊，手上瞬間失去力道。

匡噹。

他手中的匕首摔落在地。

「里歐！！」安娜緊張的大喊。

被打倒的里歐卻是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迅速撲向不遠處的匕首。

他一個翻滾，再度將匕首牢牢握在自己手中，半蹲在地上喘著粗氣。

「一次。」麥爾遜再度將單手劍扛在自己的肩膀上，對著里歐比出了食指：「騎士的劍被打落，就可以說已經死了一次。」

里歐不甘心的咬牙。

「老子倒要看看，你要死幾次才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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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噹！

里歐手中的匕首又再一次的掉落在地，而他的身體也在一次的摔倒在地上。

這是第幾次了呢？

他自己早就沒有去算了，只知道自己必須不斷的站起，然後攻擊、攻擊、攻擊…

雙腿因為多次的奔跑，早就開始不聽使喚。現在的他即使想要站起來都十分的困難。

「再…再來。」里歐擦去臉頰旁的汗水，咬了咬牙，用酸軟無力的雙手支撐起自己的身體。

「夠了吧，小子。」麥爾遜臉上已經出現了十分不耐煩的神情，他將單手劍往肩膀上一扛，冷哼一聲：「老子承認一開始你的動作的確有些出乎老子的意料，但你小子到後面根本只是再胡亂的攻擊而已，老子連接都懶的接！」

里歐大口喘著粗氣，不甘心的捏起緊拳頭。

的確，一開始麥爾遜還會用劍格擋反擊，但越到後面，麥爾遜根本只是簡單的側身就可以閃過里歐的攻擊。

「我…我還可以！」里歐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一步一頓的朝著遠處的匕首走去。

他的身體根本已經站不直，隨著他緩慢的步伐，雙手在身前無力的晃動著。

「里歐！夠了！已經夠了！」無能為力的安娜只能在在場外大喊。

眼見里歐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她焦急萬分的跑向里歐，試圖阻止這一切。

「安娜！在場外看著！」

麥爾遜的一聲大喝，讓安娜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為什麼！父親！里歐都已經這樣傷痕累累了！」她不甘的朝著麥爾遜高喊：「這場挑戰難道要這樣繼續下去嘛！勝負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嘛！」

「閉嘴！安娜！」麥爾遜冷漠的回應：「這小子還沒放棄。只要他還沒放棄，這場挑戰就不算結束！難道妳想侮辱這小子的決心嗎？」

「我…」

安娜一時語塞，腳步再也無法往前一步。

她知道里歐的決心，同時也知道這是里歐自己的戰鬥。

但是這樣好嗎？看著里歐這樣繼續下去這樣真的好嗎？

安娜目光遙遙望著在場中的里歐，緊咬著自己的嘴唇，但內心的糾葛卻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里歐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走到了匕首前，疼痛已經讓他無法好好思考接下來要怎麼做。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將自己的思緒給拉回現實，伸出手抓向匕首。

噹！

一個巨大的身影走到里歐面前，一腳把近在咫尺的匕首從里歐面前踢開。

「已經夠了吧。」

里歐艱難的抬起頭。

是麥爾遜。

「你小子…」麥爾遜蹲下，盯著里歐已經微微失神的雙眼說道：「你小子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吧。再繼續打下去也不會有結果，昏迷是早晚的事情。」

「我…還可以…繼續…」

對於里歐這句話，麥爾遜只是嘆了一口氣：「夠了，放棄吧。即使不成為騎士，你小子這樣的毅力也足夠去完成其他事情…所以…」

「不行。」里歐原本渙散的目光，瞬間又變得堅定：「我要成為騎士…我必須成為騎士！」

麥爾遜看著眼前的里歐，忍不住一愣。

一幕似曾相識的情景在他眼前浮現。

那是一個下著雪的嚴冬，一名身披銀色鎧甲的騎士隊著衣衫襤褸的青年聲伸出了手。

記憶中，那名騎士微微蠕動嘴唇，對著青年說了些什麼。

而青年則是目光堅定的看向那名騎士…

麥爾遜將思緒拉回現實，沉聲對里歐問道：「里歐，告訴我，你為什麼想成為騎士。」

在這一瞬間，眼前里歐的樣貌和記憶中的青年瞬間重合。

「…因為，我有想要保護的人！」

聽到這回答，麥爾遜忍不住輕笑出聲。

他的輕笑聲，逐漸擴大，最後變成了仰天大笑。

沒有想到，老子真的沒有想到！

他的笑聲逐漸止息。

真的沒有想到…這小子的回答居然跟二十年前的自己一樣啊…

「不錯的回答，里歐。」麥爾遜臉上仍殘留著淡淡的笑意：「但是，既然是你提出的挑戰，老子就沒有打破的理由。所以，沒能夠打到老子的你…還是乖乖的…」

咚。

一聲細微的輕響，讓麥爾遜呆住了。

看著里歐輕輕碰在自己肩膀上的拳頭，他臉上的笑意立刻轉為一陣苦笑。

「打到了。」里歐微笑著，隨即身體一軟，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麥爾遜無奈的搖了搖頭，伸出手溫柔的拍了拍里歐的腦袋。

「小子，你犯規了。」他抬頭看向逐漸變暗的天色，嘴裡小小聲的吐出了一句：「但是，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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