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光緣淺 - 重生篇⑥

「淺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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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睜開雙眼，打開手機確認此刻的時間，確定重生不是夢後才鬆了口氣，起身做了幾個深呼吸，平復有些過快的心跳，腦中是揮之不去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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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期日，現在才早上七點，然而我已經沒有任何睡意了，換了件衣服便下樓準備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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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媽媽從房間走了出來，看見我的時候有些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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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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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麼就醒了。」我放下筷子，走到廚房將另一盤蛋餅端出來，「我煎了一些蛋餅，可能有點⋯⋯失敗，妳要吃嗎？不要的話我就當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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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她走到餐桌邊坐下，「什麼時候放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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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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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去餐廳吃飯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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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啦，在家裡慶祝就好了。」我抿了抿唇，終究沒敢說出沒有交出大學申請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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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的成績不管申請哪一所大學都一定能上，但是我猶豫了許久，還是決定不要白白佔著一個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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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去上班後，我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回想著重生回來的這段期間所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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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拾光的臉浮現在腦海中，雖然不如我一開始所想的變成「陌生人」的關係，但眼下我們也不過是有過幾次對話的同班同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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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很好，這樣我才能好好地完成重生後的最大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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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只要成功「去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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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榜這天，中午時收到了予欣傳來的喜訊，她再次約我出去慶祝，我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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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成績公布的時候慶祝過一次，不過這次是確定上榜，等妳感冒好了我們一定要再出來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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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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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有些後悔，當初為了私心想跟她當朋友而改變了我們的關係，卻忘記思考，到時候她會不會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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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學校請假的第三天，媽媽已經開始對我產生懷疑，但或許是已經放榜的緣故，她對我的「偷懶」行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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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能拖多久，每天都有不同的事情在引導我出門，予欣的邀約、媽媽提出的外出慶祝、到期的圖書⋯⋯今天則是替媽媽送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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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冥冥之中在告訴我，有些事情是無法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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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戴上許拾光送的髮夾，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無奈苦笑，即使早就開始做心理準備，到了這一刻還是想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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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距離媽媽上班的醫院不算太遠，一路上我都很小心，將意外發生的機率降到最低，所以當刺耳的煞車聲在耳邊響起時，我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終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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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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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撞上來的前一刻，那頭招搖的紅髮再次映入眼簾，和上輩子一樣，我只能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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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事情是怎樣發生的，一切都改變了──明明應該要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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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為什麼還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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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將我護在懷裡的許拾光，一樣倒在地上的許拾光，一樣無助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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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顧不了身上因為翻滾了幾圈而造成的疼痛，起身抱住許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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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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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懷中滿身是血的他，我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滴落，我不斷在心中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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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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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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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讓一切都回歸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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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淺⋯⋯別哭⋯⋯」他的手輕輕撫上我的側臉，試圖擦去我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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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聽著他用熟悉的語氣喚著我的小名，我有些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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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許拾光張口想說些什麼，卻已經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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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說話了⋯⋯許拾光⋯⋯別說了⋯⋯」鮮血從他的嘴角流出，我的眼淚滴落在他的臉頰，泣不成聲，「你再堅持一下⋯⋯醫院就在附近，救護車很快就來了，你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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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哭鬼⋯⋯」他輕笑了聲，緩緩閉上眼睛，手無力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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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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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醒來時我被告知，許拾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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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死在最美好的青春時光──因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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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用那熾熱的唇吻著我、偶爾壞心眼的在我耳邊說一些羞恥的話，但現在一切都變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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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老師的請託，我跟他開始有了交集，一開始只是普通的課業輔導，但後來慢慢變了。他雖然有點壞還有點兇，但更早之前我就知道他藏著許多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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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我為什麼不怕他，他可能忘了，他曾經幫過我的忙，好感從那時候就開始滋生了；他說會對我好，即使還是常常故意逗我生氣，但我知道，在很久以前他就對我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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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有的好感加上兩個月的日日相處，我很快便喜歡上他了，但我沒有想到，這份情感竟然成為害死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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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夠回到過去，我會拒絕老師的請求，拒絕與他產生交集，然後拒絕與他相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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