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祐年想不明白，思路堵得水洩不通，於是他一不做二不休，三不回頭便索性去找程千載問清楚，篤定對方絕對能給出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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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違背預想的是，程千載這次也無法給出一個準確的回答了，況且是知情卻無法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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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見。」回覆完這句話，聊天室便再無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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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怔地看著聊天室的回覆，方祐年明白自己企圖從不會說謊的程千載口中得出答案，是非常無恥的行為。他只能安慰自己，「到時候見」聽起來也許就是報好，而他應該要將更多心思放在自身之上，少一點去干涉他人，專注於進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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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乎，在直到月底的收官戰之前，方祐年全副身心都沉浸於訓練當中，如入無人之境，只有解決生理需求時才會離開座位，或是站起來走動紓緩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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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方祐年這樣認真，座位在他隔壁的張澤青總有股錯亂感，印象中去年的方祐年也是如此，是個成天只懂訓練的新人，可他最終獲得了與此相應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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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刺激之下，張澤青也被帶動起了好勝心，更認真投入到訓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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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的努力發揮了雙倍的功效，並將這副熱忱帶給了訓練室的每一人，結果就是趙思齊想混水摸魚都嫌自己太懶散，最後只好逃出去，不讓身上的散漫氣息影響到其他人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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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一場接一場過去，常規賽漸行到了尾聲，許許多多的大小事也傳進奮力修行的幾人耳中，最先傳來的消息是來自於美國賽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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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已經進到季後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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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澤青用一手囫圇吃進蛋餅，另一手則在滑動手機畫面，看看這陣子又有哪些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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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比我們早一點開賽，現在進季後賽也很正常吧？」白堯安咬下半顆水煮蛋，盡力忽視身旁某個早餐吃鐵板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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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拿筷子夾起麵條的趙思齊湊過來，看了眼張澤青的手機畫面，不成想全是英文，「張澤青你什麼時候看得懂英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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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太失禮了吧？我好歹也考過學測，被逼著參加過幾場英檢欸？」話雖如此，張澤青能看懂的詞彙量有限，只能盡力從中尋找幾個眼熟的字眼，但這相當不容易，「去把小方叫過來好了，小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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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最近幾日調作息頗有成效的方祐年走來，手上早餐是中規中矩的三明治，看來在飲食方面格外低調，「有什麼事－－誰早餐吃鐵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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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思齊默默舉手，他用了張衛生紙夾在衣服領口，好避免隊服上濺到醬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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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管他，看久了你就習慣了。我想請你幫忙翻譯一下。」張澤青將手機遞過去，好讓方祐年能更方便閱讀全篇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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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則消息的內容不長，方祐年三兩下就瀏覽完畢，內容大致上是在說哪些戰隊進了季後賽，而其中較令人看好的是誰，並在結尾打上了賽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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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x他們那隊也進了。」方祐年最後道，他對美國賽區並不了解，僅知的選手也就只有Alx一人，其他的連名字都沒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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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雖然對美國賽區不太熟悉，但一點概念仍是有的，稍微討論了下季後賽可能會有的狀況，便轉而聊起其他賽區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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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澤青依舊是一如既往地消息靈通，他與不少外國選手常有聯繫，彼此間多用韓文溝通，聊聊近況之外也會互相分享賽區內的趣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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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小方，你之後也要去上韓文課喔。」說得正興奮時，張澤青忽地想起此事，對方祐年道：「聯盟在休賽期間會請人來上課，你可以自己選要上什麼，但大家通常都會先選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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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知道這件事，但新人不強制參加，因此他去年沒上過課，今年就勢必得出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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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修過什麼？」既然毫無概念，不妨多參考一下他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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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修過韓文、口語表達和情緒管理。」一說完，白堯安就端起自己的碗，走去流理台清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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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修過韓文，還有溝通課程。」張澤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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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修過韓文。」趙思齊擦了擦桌上濺出來的醬汁，不以為意道：「因為我一直沒過，就一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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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考試都有過，但平時成績太低了。」張澤青瞥了他一眼，道出事實：「要不是遲到，要不然就是上課睡覺，聯盟還特意來關心他是不是有什麼狀況，太丟臉了我都不敢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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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可以這樣。」趙思齊不認為無數次重修同一堂課有多麼丟臉，「可以一直修熟悉的東西，考滿分的同時也不用上其他的課，蒙混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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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澤青把趙思齊推到一旁，讓他遠離方祐年，避免自家射手被他的不正當思想影響，「小方很好學，你不要亂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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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想說他還是會好好去上課，照張澤青的說法與之前在世冠賽上親眼所見的情況來看，韓文確實有其重要性，若是他能同時具備兩種語言能力，就有更多機會與國外選手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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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也意味著更多的社交。方祐年心頭泛起壓力，轉念便將其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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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我一直很好奇，小方你的英文為什麼這麼好？」張澤青擦了擦手上的食物殘渣，關掉美國賽區的消息，向方祐年詢問：「數學好，英文又好，你以前該不會是資優班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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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學校沒有資優班。」技藝專班倒是有。方祐年心想，但他當初要去申請時，卻被學校老師攔在了門外，說是希望他不要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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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常上台領獎，所以老師希望你能把機會讓給其他的同學，讓他們也有上台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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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的申請書最終落回到書包裡，方祐年至今都想不到能用來反駁的話，即使他明白老師說得有理，可他內心不舒坦也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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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幸好方祐年當初沒有交出去，而是任由申請書在書包裡待到學期末，在他決定要來打職業的那天，和大堆考卷講義一同倒入回收箱，成為不可能走的回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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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的話，我是自學的。我家以前有個加拿大人鄰居，他家裡有很多兒童繪本或英文書，我就常常跑去看。」方祐年回想起記憶裡模糊的影子，許多部分斑駁不堪，好在事情仍未遺忘，「後來我才知道，他是教會的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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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澤青舉手喊停，「等等等等，你爸媽都不介意你一個小孩子跑去陌生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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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很奇怪嗎？」趙思齊看了他一眼，「我以前小時候也會跑去對面阿伯家的果園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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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去偷吃水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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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想想每次水果都是誰在幫你挑的，我很會看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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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澤青找不到話來反駁，因為趙思齊看水果品質的眼光是貨真價實的一流，從來沒出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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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後，方祐年起身便準備離去，臨走前被張澤青叫住，叮囑道：「小方，等等記得去健身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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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腳步一頓，想裝作沒聽見這句話就要走，但張澤青也不知是看出了他的意圖或是如何，多說了句：「這也是訓練的一部分喔，有好的體魄才有體力應對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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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訓練的名義，完全抓住了方祐年的軟肋，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肯定會聽話往健身房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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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食堂前，他依稀還能聽見後頭兩人不遮掩的談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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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不是不強迫祐年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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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變了，好像是賽訓組和白堯安的意思，具體我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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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俱樂部會要求選手一定要健身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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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到此停滯了片刻，方祐年不自覺慢下腳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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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將話題再延續上的，是張澤青的聲音，「DTG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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