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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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撐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著白堯安，像是在用眼神質問他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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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堯安也知道這種問題很失禮，但他真的好奇得不得了。自從昨晚聽柯榮恩講了那些話後，他夜裡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思索5％的機率放大到全聯盟該有多少人，又因為自己對此耿耿於懷而感到憤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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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別人的性向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非要深入探究就太失禮了，像在背後議論人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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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堯安是真心這麼想的，但好奇也是真心的。他在內心發誓自己只要得知答案，就絕對不再過問，為此而向跟劉易川較為熟悉的方祐年尋求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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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方祐年也不清楚這件事，立刻給出了答覆：「我不知道，你可能要問他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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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本人太沒禮貌了吧！」白堯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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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這麼想就很沒禮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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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人走到座位區，被張澤青聽見這句話，轉過頭來問：「誰沒禮貌了？我去處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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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人雖然來得晚，但座位順序還是照五人平時的分路習慣來坐，最靠走道的自然就是輔助張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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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這麼一說，方祐年告狀似地指向白堯安，將後者剛才所說的話複述一遍，也並未受到多加阻攔，白堯安還反過來向張澤青徵求意見，問道：「應該不是只有我這麼覺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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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張澤青沉吟一陣，思索了幾秒。柯榮恩和他隔著一個座位，不留情面地直接說：「別想了，白隊臭直男，看誰都覺得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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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堯安想反駁，卻不是反駁「臭直男」這三個字，而是－－「為什麼是『臭』直男？就不能是單純直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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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直男才不會把肢體接觸放在心上。」柯榮恩剛才聽見了方祐年的敘述，不用多猜就曉得白堯安會出此疑慮的原因在何處，「除非你恐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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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澤青迅速接上：「恐同即深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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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輔難得在賽場外的默契銜接，竟是用在吐槽自家隊長上，白堯安不知該笑還是該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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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尚在糾結，方祐年站在一旁倒是憋不住笑意，但還要強裝鎮定，以表示自己即便意見不同，仍會與隊長堅定站在同一陣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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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訓組的幾位教練這時入場，遠遠就見野射兩人站在走道上不動，便將他們全趕到座位上去，省得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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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和白堯安這才坐下，四人又接著方才的話題聊了幾句。聊到後來，柯榮恩和張澤青嘗試起開導白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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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例吧，如果我像這樣子。」柯榮恩邊說，邊攬過了方祐年的肩頭，將他往自己的方向帶，「抱住小方的話，你會懷疑我的性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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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白堯安不假思索道：「只是搭肩而已，我們都會這麼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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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個例子、換個例子。」張澤青在遠處，必須要探出半個身子才能參與進眾人的話題，「假如今天，呃，誰比較好……蘇呈好了，他不是一直說自己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嗎？那你會覺得他喜歡男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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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堯安並不認同，「誰不喜歡好看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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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從白堯安嘴裡說出來，搭上他那張聯盟翹楚的臉，怎麼聽都有點炫耀的意味在，偏偏他本人神情相當認真，一點也沒注意到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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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舉的例子都不太對吧。」眼見這兩人都沒能說服白堯安，方祐年適時出聲道：「換一件事情吧。我們之前跟DTG拍雜誌照，段昱欽說要親張澤青的時候，你有懷疑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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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方祐年提起這件事，幾人不由得回想起了當天的狀況，更有印象的人還想起段昱欽事後說，聯盟那麼多男人不可能全是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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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只道是尋常，如今添上他們在聊的話題回過頭去看待，居然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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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靠。」張澤青回憶那時的場景，段昱欽確實只差一點就要親上來了，還是被一掌推開才阻止了接近的趨勢。他一把摸上自己的脖子，接著像是還嫌這樣不夠放心，雙手都貼上來護得周全，「你這樣一說，我突然不敢見段昱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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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堯安腦中還沒想清楚，嘴上不自覺就要反駁，被方祐年一口堵上，「還有，剛才在走道上抱我的不只有劉易川，還有沈文風，你為什麼沒有一起懷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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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似乎忘了，自己幾分鐘前剛打定主意要站在白堯安這一邊，現在卻把人堵得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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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像他們那樣抱你了，你也會懷疑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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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問這句話的本意是想讓白堯安設身處地想一想，不要把自己人和他人劃出太明確的雙標。不料此話一出後，柯榮恩和白堯安都一改臉色，鄭重地望向他，搞得方祐年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把話說得過重，對白堯安太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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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堯安的回答卻令他意外：「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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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他的聲音跟柯榮恩完美重合：「但你跟程千載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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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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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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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告訴他，為什麼話題聊著聊著，就聊到程千載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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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瞪大眼睛，腦中邏輯卡了一瞬間，不明白為什麼對象換成程千載就會懷疑。緊接著他恍然大悟，臉上表情千變萬化，從理解又轉為困惑，最終變成羞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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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方祐年連解釋的話語都組織不好，甚至都搞不懂自己接下來是要解釋抑或辯解，思路像出了連環車禍一樣壅塞，只能語無倫次擠出幾個字來：「我們……不是，朋友而已，他沒什麼朋友我也沒什麼朋友嘛，就、就感覺，可以當對手也可以當朋友，我蠻喜歡的……不是說他！我是說這樣的關係－－不對，關他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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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幾乎可說是一個人獨自演完了這場糾結大戲，他每說一句，頭就越往下低一分，到後來整顆頭都快埋在腿上，柯榮恩則在一旁彎下腰，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手還向後去跟白堯安來個暗中擊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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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方祐年整個人陷入混亂後，柯榮恩才直起身子，和白堯安說悄悄話：「幹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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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你配合。」白堯安誇讚道，雖說他並不是一開始就想騙方祐年，而是在對方問話的過程中才跟柯榮恩交換眼色達成共識，但就結果而言還挺令人滿意的，「可惜犧牲了張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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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必要的。」柯榮恩不留情面道：「適當賣隊友會獲得更大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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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堯安點點頭，認同了他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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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最旁邊，自始至終沒出過聲，也睜過眼的邱墨生動了動眼球，將他們的話一字不漏全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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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睡著真好，睡著了就能與世隔絕，還能免於捲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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