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思極恐] 不連續人生 - 8章 - 死之後︰另一面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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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章 - 死之後︰另一面世界

周詩靈︰「記憶，乜你覺得係一樣好特別嘅嘢咩？」

我︰「特別，好特別，點會唔特別？為咗證明自己一路走到今日，我哋一定會話當年，記番起細個所有做過嘅嘢，不論係細個同同學隻揪，定係考試一百分。因為真係有過當日嘅我哋，先有今日嘅我哋！所有發生過嘅嘢都係對自己嘅證明！人生嘅證據呀！咁你都唔會話起樓冇基礎啫？」

周詩靈︰「咁而家呢？」

我︰「而家…」

乜都冇晒…真係乜都冇晒…我冇辦法證明自己係自己，因為我唔記得過去嘅自己係點樣、做過啲乜、有過咩成就……單純覺得眼前嘅熟悉感，我慢慢習慣咗荒唐嘅世界，困住喺青青醫院逐漸變得盲目；俾精神科醫生笑一笑，轉個撚頭去食好西、恰尻阿慈……生活慢慢安頓落嚟，冇再深思考究點解，眼前嘅景象變成「新日常」。

周詩靈︰「你係邊個？」

我︰「周海問。」

周詩靈︰「你真係周海問？」

我︰「求先醫生都係咁叫我啦！」

周詩靈︰「佢話你係就係？如果我話你唔係，你點睇？」

我︰「冇可能！」

「憑咩話冇可能？不如…」周詩靈陰陰嘴笑。「你試下拎張身份證出嚟睇吓？」

身份證上面…會唔會真係寫住「周海問」以外嘅人名…？咁弔詭…？

周詩靈︰「你猶疑喎？你懷疑緊自己？」

我︰「我話冇！可！能！」

周詩靈︰「有可能嘅。我咪講過︰『你見到其他人解釋唔到嘅嘢，係佢哋嘅問題』。」

「佢哋嘅問題」…

周詩靈︰「『前提係，你真係見到嘅話』。你係咪話你真係見到？」

我︰「…」

周詩靈︰「睇嚟你仲未諗通。不如我幫吓你。」

「你想點？」我後退。

「你唔明白呢個世界嘅真相，不如，我即刻同你上一課。我俾你睇一啲…更『奇怪』嘅嘢。」周詩靈企咗起身。「有冇諗過，人死咗之後，其實去咗邊？你相唔相信有死後世界？人死咗之後，如果當事人再擘大眼，你估吓佢會見到乜？有冇興趣親眼睇吓？」

「你想殺我？」我嘅身體進入備戰狀態。

周詩靈︰「你唔信吖嘛，我唯有帶你睇一次。」

我︰「你夠我打咩？」

憑個女人仔嘅身型，我一個打十個都得，唔撚洗驚佢！咁瘦又咁細粒，佢嚇鬼咩！不如「忘了愛」同我講要打死我喇！我真係好撚驚呀！

正當我組織緊點樣五秒收佢皮嘅策略，周詩靈冇入過戰鬥格，單純一直望住面前大開嘅玻璃窗，冇任何動作。

佢想點？打緊咩主意？

周詩靈︰「唔…作為入門，殺你對你冇咁大衝擊…咁不如…我死一次俾你睇？」

我︰「哈？？？」

條友痴線都痴得幾勻旬喎，死一次？係為咗俾我睇？

我︰「大佬，講笑搵過第二樣喇，我認真嘅時候你同我尻。」

周詩靈︰「醫生都覺得你同佢尻緊架？」

有道理…

周詩靈︰「你想知我係咩人、真實嘅世界係點吖嘛。你未見過，我點講都係冇用。我俾啲更怪嘅嘢你睇。我即刻死，你就會明！」

我一望過去，周詩靈已經衝緊過去玻璃窗，唔似一時衝動；好似開緊一個玩笑咁，冇字面上嘅意思，冇真正意義嘅恐怖；好似「死」係可以好輕易做出嘅選擇，猶如過一條馬路、搭一分鐘電梯，唔需要有意識，完成咗都唔會有咩感想。只係，所有事嘅對象變成…死。

我︰「喂！唔好呀！！！！！！！」

任我大聲喝佢，想上前制止佢，所有嘢都已經太遲。我制止唔到所有嘢嘅發生。

周詩靈跳咗出窗，一陣風聲經過耳邊，好似有炮彈飛過眼前，半刻鐘之後已經從視界消失。我伸個頭出窗一望，只係見到求先個痴線女人變成一灘血水，倒臥喺樓下嘅地磚上面，四肢向住人體冇可能嘅角度彎曲。如果幾秒前企窗前面嘅女人係「人」，咁呢一刻，佢一定係「屍體」，不折不扣嘅屍體，唔會有再見嘅可能。

「嘩，佢做咩呀？」

附近開始有人聚集，八卦食花生。

一句講晒，佢丟下一句「我即刻死，你就會明」然後就跳咗落去。但係我冇辦法用三言兩語就口述俾其他人聽，因為眼前發生嘅嘢實在係太快，而且係朝住我冇預想過、生活經驗可以理解嘅方向發展。我個腦痺咗一下，仍然唔係幾接受到一個人輕輕鬆鬆話去死，結果真係喺自己眼前死咗。如果佢係因為想俾我睇而死，其實我係咪有多少責任？即係我間接整死佢嘅？

呆望牆角，我突然為自己嘅世界變得荒唐怪誕暗自感到慶幸。

一覺瞓醒，新嘅一日。話唔定周詩靈呢個人永遠唔會再出現喺眼前，或者我哋再嚟新一次自我介紹，或者佢再講多一次自大嘅說話。

無論如何，佢即使係「不連續嘅人」，但係任何人只有一條命，死咗就冇下一個。

咁常理之下，死咗嘅佢，即使再見到周詩靈，都唔會係同一個啫，係咪？

呢點常識，應該都仲係通用嘅，係咪？

喂，搵人答吓我，得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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