Я тебя люблю.

　　──在第二場慘劇發生前，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慘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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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詛咒蔓延著，延燒到這個家族的所有角落，連私生子也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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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甚至在這樣的大家族中可以稱得上年幼的管家安德烈，攬著僅有五歲的下一任少主，不解地問痛苦到躺在馬車上的埃文斯，「你這樣做值得嗎？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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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這個偌大的家族髒污牽連，明明只是一介不受待見的私生子，卻被迫承受詛咒，明明有逃出的生機，卻還是選擇救下只有血緣之親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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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德烈發現，這些年的相處，他原來並不懂埃文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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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文斯從馬車上強自坐起來，傾身在安德烈唇上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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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德烈睜大了眼睛，他慌張道：「抱歉，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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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什麼？」埃文斯溫柔地笑，看相安德烈的目光還是那樣平淡，彷彿自己剛才什麼也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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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還在奔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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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冷的風吹過埃文斯淡金色的髮梢，安德烈想，他到底懂埃文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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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私生子一直默默待在那裡，不爭、不搶，任由艾蜜莉和莉莉安兩位小姐欺凌，五歲的艾昂少爺也沒給過他什麼好臉色，而安德烈只是靜靜看著，從來不擇介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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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他知道埃文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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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文斯躺在座椅上，伸手看著微光穿過指縫，「安德烈，這副被父親利用的身體，早就撐不了多久，你問我為什麼這樣了還要救艾昂，你是真的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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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德烈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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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富裕龐大的家族，越是藏污納垢，多的是見不得人的詭異癖好，褻玩男童也是，私生子被當成權貴之間用來討好彼此的貨幣已不是什麼少見的事，埃文斯在剛被接進宅邸裡不久後就送上了某個人的床，安德烈確實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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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曉而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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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埃文斯吻他之前，他甚至沒將埃文斯當成一個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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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埃文斯要冒著生命危險救艾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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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艾昂是安德烈宣誓效忠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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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文斯已經說了這麼多，安德烈不可能不知道埃文斯的意思，但向來知所進退的他，卻罕見地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對，很久，直到埃文斯閉上雙眼，安德烈才低聲說：「要是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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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Я тебя любл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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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德烈一時想不起從埃文斯口中喃唸出的句子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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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在一切結束後，安德烈親手埋葬了埃文斯的屍身時，他說：「Я тебя любл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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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是俄文「我愛你」的意思，很多年後，安德烈還是會想起來，那個總是看著窗外的埃文斯，有一天捏著一張劣質的紙，壓抑著發抖的身軀問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安德烈牽著埃文斯的手，用書寫體無數次寫著這句他從來不曾懂過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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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愛你，只是親人間的敷衍，只是情人間的虛與委蛇，只是調情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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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德烈作為管家，一直都是這樣被教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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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埃文斯給他的唯一一個吻，卻彷彿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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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懂得這句話的意思之後，他再也無法得知第二次愛人是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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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文斯少爺，要是早知道……我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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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什麼呢？一定保護你？一定用盡全力回應你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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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當安德烈這樣想著如果，彷彿就會看見埃文斯偏頭輕笑說：「沒有如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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