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人－The 13th - 使徒 - 6

　　四野無人，保羅看見自己獨自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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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座荒蕪廢城，格局建築與錫安幾近相同，但建築物盡都頹萎靡廢，華麗外牆完全剝落，嶙峋的混凝土裸露著，坑坑洞洞甚是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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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鞋跟敲在石地上，喀喀響亮的步聲空虛迴盪著，混雜著偶爾吹起的呼呼風聲，這地方極是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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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霎時間，風聲大作。保羅轉過頭去，見得一場規模甚大的沙塵暴席捲而來，速度之快教他無法逃遁，只能就近處找個地方避風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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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進一座建築物，正當保羅打開那扉鏽蝕得幾乎要爛掉的鐵門，就見得猛風正以可見的速度將廢城的建築物吹散成沙，似乎是因為長年累月的日曬雨淋而風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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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曉建築物不能保護自己，保羅頓失所依，六神無主之下只能盲目逃跑，最終卻是逃不過，任暴烈的沙塵將他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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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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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滾塵瘋狂的吹動，旋動的黃沙變成了惟一能看見的景物，沙粒無情地打擊著保羅。處身暴風之中，保羅自覺是這麼的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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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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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羅兩手抱臂、雙膝跪地，瑟縮蜷伏著，無助感竄上心頭，教他打從心底裡泛起一陣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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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來…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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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盡暴風的欺壓，恐懼和徬徨久纏不散，這不見天日的風暴彷彿要一直折磨保羅，直到永遠。心念及此，保羅直是連砂粒般大小的希望也不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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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沙沙沙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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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塵甚囂，直把上頭的太陽淹沒，暴風中的保羅所看見的愈來愈灰暗，難見幾分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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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羅快將閉目放棄，就見得一腳踏在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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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艱難的睜開眼睛，保羅隱約看見對方是個披著白斗篷的神秘人，喃喃的喚道：「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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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懼狂風而屹立著，人子沒有回話，只是輕輕走到旁邊，用強而有力的膀臂扶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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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穩住保羅，人子右手按在他的腹部，不知意圖為何。保羅張口欲問之際，人子驀地使勁拉扯他的皮肉，痛楚之巨教他張口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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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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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城、暴風、人子通通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拿但業一手握著插在保羅腹上的高頻劍，使盡九牛二虎之力將劍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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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成功將劍拔除，拿但業失去平衡跌倒在地。見他臉青鼻腫的樣子，就知道是大戰過後的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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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哈哈……」感覺像是在鬼門關外走了一趟，保羅不由得微弱的失笑一聲：「『神的禮物』，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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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講廢話，省省力氣。」多馬插入通訊：「只剩幾分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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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還想詢問安德烈和西門的安危，但想到自身的狀態，保羅還是照多馬所說的保留體力，將剩下的所有精力都投放在注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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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都給我振作一點，現在還能動的只剩你們。」多馬既是催促又是鼓勵道：「現在失敗的話，之前的一切努力就付諸流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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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對啊…」聽得此話，拿但業重拾了一點點的力氣，撐起五勞七傷的矮小身軀，再一鼓作氣將右刀抽出。保羅血流如注的右手因而軟垂下來，看起來甚是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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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但業隨手把刀丟掉，雙手抓住惟一未拔出的左刀使勁，要把保羅釋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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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一起……」保羅亦用上他那隻血淋淋的右手扶住刀身，幫忙施力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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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點，只剩下一分鐘多一點點。」多馬的多番催促與其說是焦急，不如說是不近人情更為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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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這刀陷得特別深，只剩三四成體力的拿但業無論如何使勁都沒法挪動它分毫，便是有保羅單手相助，刀也是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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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惡，怎麼就是拔不出來！」拿但業急出淚水，不知所措的怒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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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不能…讓拿但業……去注射嗎……」保羅萌生放棄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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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敗機率太高。」多馬斷然駁回：「只能由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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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保羅模糊的眼目之中，閃過了一絲決意的光芒：「拿但業，把…那柄刀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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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嗄？哦……」雖隱約感到勢頭不對，但拿但業經已六神無主，只得依言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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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保羅以顫抖著的右手接過濺血的利刀，手指熟練地將刀翻過反手持著，劍尖朝自己左肩一刺一剖，保羅竟是自斷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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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啊啊啊啊！！！」保羅慘嚎一聲，頓失支撐的他整個人往前仆倒，手上的刀亦因痛極而脫手，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鐵器聲，外加幾點深紅污血作點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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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羅－咕！」見狀大駭，拿但業忙不迭的撲上前去，恰好趕及接住了他，卻因此而牽動扯傷的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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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嗄…嗄……嗄…………」氣若游絲，臉色發青、嘴唇蒼白的保羅看來已經不能再撐多久了。即便如此，保羅還是堅持著不讓自己昏倒：「拿但業，我們……去塔木德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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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深深吸入有生以來最大的一口氣，拿但業以意志力衝破肉體的限制，挺起了瘡痍滿目的身體，攙扶著保羅邁出了蹣跚的腳步，一下一下的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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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秒。」多馬倒數著，順道把門扇都給二人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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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重地喘息著，拿但業艱難地拉住保羅的右臂走著，短短不足百米的路途，竟像千百萬里那般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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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嗄啊…嗄啊……」氣喘吁吁，拿但業還不忘大聲喊叫著：「保羅，不要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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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昏花，保羅雙目失焦，繞在拿但業肩上的臂膀愈來愈鬆軟無力。要不是拿但業死命抓住，保羅早就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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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了…堅持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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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邊踢到一物，拿但業踉蹌失腳，連帶保羅都趴倒下來。仔細一看，是保羅先前脫手的原型高頻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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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內心燃起了某種執念，驅使保羅不惜讓傷勢惡化也要撿回高頻劍，將之拔回背後劍套。拿但業無暇細顧保羅的舉動，只知道要趕緊爬起來帶著保羅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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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快點…我們要快點啊…！」拿但業的聲音愈來愈微小，自身的呼吸和心跳卻變得清晰可聽，保羅正在生死關口徊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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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廿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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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經艱苦，趨近極限的拿但業和保羅終於來到塔木德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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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塔木德，是一個三米餘的滾筒型電腦，周遭連接著無數之多的電線，看起來錯綜複雜，難以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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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它上面去。」多馬指示道：「塔木德的核心就在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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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撐著啊，保羅……！」拿但業本來稚嫩的聲線已經喊得有點沙啞，但感受到保羅的脈搏和氣息愈趨微弱的拿但業，自覺不能不繼續廝叫留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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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流浹背的拿但業流出的滴滴汗珠，保羅三個大傷口泉湧而出的鮮血，兩者在二人身上輾轉合流、匯集，結合成黏稠的混濁液體，再也不能分辨彼此。舉步維艱，兩人每走一步，力氣就少一點，生命也流失一點。冷酷的時間從不等人，只如機械一般繼續奔走，時候一到，就會把整座錫安城的人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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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十二級樓梯後，保羅的氣息已經弱無可弱。然而瀕死的他，腦海中只留下一個念頭：注射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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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拿但業身上之傷畢竟不輕，腳下一軟就踉蹌摔倒，連帶保羅也跟著跌下。保羅收在背後的福音注射器掉出，左碰右撞之下，就落在下頭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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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榚…」深知自己和保羅的體力鐵定不夠下去拾回注射器再爬回來，拿但業心頭一顫，滿心疚悔立時而生，窘迫得流出兩道男兒淚：「對不起，保羅，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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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生甚麼事？」多馬即時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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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我把注射器弄丟了……」拿但業痛悔又害怕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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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找回來，快。」多馬立刻決斷的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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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不及了……」拿但業簡直內疚得不敢面對多馬和保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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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的一個消息，對保羅和拿但業二人來說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尤其是拿但業，意志消沉之下連重新爬起來的力氣都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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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如果不是我的話……嗚……」拿但業開始抽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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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極其虛弱，保羅不知道把兩人的對話聽進了幾成，只見他挪起血跡班班的右手溫柔拍拍拿但業的頭，就鼓動生命最後的一絲力氣，僅以單手拔出背後的高頻劍來，劍尖戳地的當作拐杖，支撐著自己一步步地走往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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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羅……」無助地俯伏地上，力氣全失的拿但業看著眼前那個獨臂、浴血、燃燒生命前進的雄壯背影，眼中淚水不單增添了懊悔，更是溢滿著從這個弟兄而來的滾燙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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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羅沒有說甚麼－應該說，他沒有力氣再講甚麼。他生命中僅剩的這一絲絲力氣，都被他用在這幾步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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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手把劍一提，保羅就把高頻劍前端刺了進塔木德，又是一個重心不穩的跪倒下來，重重地吸入支撐如風中殘燭的心跳。鮮艷奪目的血液從手上流出，沿著高頻劍慢慢滑落，在劍身上留下幾道赤色軌跡，看上去很是淒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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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還沒習慣失去了左手的感覺，保羅想要用不復存在的左手穩住自己，卻是失衡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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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羅，只是扶著大劍半跪喘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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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的，喘息愈來愈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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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跳，漸漸地慢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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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死的最後掙扎，也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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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已模糊的雙眼緩緩閤上，保羅亦得以從肉體的痛楚之中解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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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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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驚地看著這一切，拿但業嘴唇顫動著地唸出不願接受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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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究還是…不行嗎？」約翰悲歎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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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沾滿了保羅鮮血的高頻大劍，看起來像是騎士的墓碑一般，淌流著的鮮血如同榮譽的墓誌銘，記述這個男人生前的英勇和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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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籟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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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切的結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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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多馬不快的說道：「我們跟法利賽人戰鬥了這麼多年，策劃了這麼多行動，用上了這麼多資源，死了六個人，最後換來一個功敗垂成？你不是打算就這樣結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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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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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應該永遠閤上的雙眼，竟又再度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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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羅咬實牙關，使出這種殘體不可能有的巨力，緊緊握住劍柄的右手逐點逐點的將劍身推入塔木德，劍上的鮮血也因為滲進塔木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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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唔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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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染血高頻劍盡刃沒入，只剩護手部份露出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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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如字面上的意思，保羅真真正正的將自身細胞的每一分力氣擠出，半點也沒有剩下。完全脫力的保羅一下鬆手，失衡從塔木德上摔倒下來跌到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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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臥在地板上，保羅疲憊的雙目終於可以靜靜的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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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迷前凝望著的那盞白光燈，看著是那麼的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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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彷彿，就是天國的聖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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